吉祥將韁繩丟給小二,抬步往里走,邊走邊對店里迎出來的小二吩咐道:“讓人端水上來,伺候爺凈手,再讓人沏一壺鐵觀音到爺的屋子。”
小二垂手應下。
不一會,有人端水上來,吉祥從小二手里接過水盆與帕子,低聲道:“在門口候著。”
小二應聲候在門口。
吉祥端著水進去,見自家爺佇立在窗前,眼睛透過窗戶看向樓下的街道。
吉祥端著水走到窗邊,輕聲道:“爺,先凈凈手。”
朱景風轉過身來,彎腰下去,就著吉祥端著的盆凈手。
吉祥趁自家爺低下頭時,透過窗戶往窗外瞄了一眼,好奇自家爺究竟看什么?
不看不打緊,只一眼,吉祥心一緊,對面不是柳兒巷嗎?
皇長孫洗三那天,他到這兒來幫自家爺問秦大夫要解藥。
吉祥突然明白,自家爺為什么要盤下這家茶樓了。
發現秘密的吉祥,在朱景風直起身來前,趕緊收回目光。
等朱景風取下自己手臂上的帕子擦干水,將帕子再搭回他的手臂上后,趕緊端著水盆離開。
他得先緩緩......
吉祥離開,朱景風依舊站在窗前透過窗戶看向樓下。
吉祥將水盆端出去,遞還給門口的小二,小二端著水盆離開。
吉祥候在門口,將頭探進屋里,見自家爺又立在窗邊。
片刻間,他想明白自家爺為何要來這里,心里不由得為自家爺心酸。
小二端著沏好的茶過來,吉祥接過茶端進屋,裝得若無其事的說道:“爺,上好的鐵觀音......”
吉祥的話還沒有說完,朱景風轉過身來,徑直往門口走,淡淡的說道:“不用,走了!”
吉祥見自家爺往門口走,忙將茶放在桌上,走一步,又轉過身去,站在窗戶邊往柳兒巷看一眼,正好看到進到一半大門的馬車。
吉祥心下了然,忙轉身出門,快步追了下去。
吉祥來到一樓,沒有見到朱景風的身影,忙問小二道,“四爺呢?”
掌柜的忙回道:“回吉爺,四爺從后門出,這會在后院。”
吉祥忙從后門出,見自家爺已經翻身上馬了。
吉祥忙從小二手里接過韁繩,一個縱身翻身上馬,問道:“爺,咱們接下去往哪兒?”
朱景風面無表情的回道:“去寶豐錢莊。”
吉祥點頭應下,“好的。”
朱景風騎著馬先從后院出來,讓馬放慢了腳步,等著吉祥跟上。
吉祥從后院出來,見到自家爺等他,說道:“爺,咱們過去吧。”
朱景風看一眼吉祥,低聲說道:“管好自己的嘴。”
說完,朱景風雙腿一夾,輕輕的將手里的鞭子抽到馬屁股上,“駕!”馬應聲加快步伐。
吉祥看著走遠的主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喃喃的說道:“管好自己的嘴!”
他的嘴怎么了?
吉祥見自家爺離自己越來越遠,顧不得多想,趕緊縱馬跟上,突然福至心靈一般,頓時明白自家爺的意思。
想明白的吉祥,更加為自家爺難過。
這么優秀的爺,偏偏將心許到給不了回應的人身上。
朱景風帶著吉祥趕到寶豐錢莊,原本他想繼續用原來的掌柜。
如今,朱晴留在京城,寶豐錢莊與銀樓的人在他離開京城前必須全換了。
朱景風從馬上下來,對走在身后的吉祥道:“發出聘請告示,招錢莊與銀樓的大小掌柜及做事小二。”
吉祥疑惑的問道:“爺,現在嗎?原來的掌柜不用了?若是原來的不用了,可以從祥瑞銀樓和匯成錢莊調人過來,那邊原本就有一套備用的人。”
朱景風解釋道:“不行,朱家的掌柜,朱晴都認識。
如今,朱晴留在汝南王府的別苑里,她定會來鋪子里看看,原來的人不能用,朱家的人也不能用。
暫時,我還不想讓她知道寶豐錢莊在我手上,所以得另用新人。
咱們離開京城之前,得把這事辦妥。
對了,再聘一位賬房的管事來,把京城賬房的管事換了,我得切斷朱晴的銀財來源。
她的手上沒有銀子,沒有人手,她才做不了惡事。”
吉祥點頭應下,“好的,小的這就去安排。”
接下來的日子,朱景風每日早早到柳前街的潤福軒。
直等到沁園那輛熟悉的馬車從府里出來,再等到馬車回府,朱景風才會起身離開。
若是那輛馬車沒有出來,朱景風直到未時,方才離開。
吉祥沒法,只好將前來應聘的掌柜,紛紛約到潤福軒見朱景風。
離京的頭一天,朱景風帶著吉祥坐車出朱府。
剛出府,吉祥忍不住問道:“爺,咱們又去潤福軒嗎?”
朱景風端坐在位置上,像老身入定一般不作回答。
吉祥見自家爺不應,心下了然。
接著說道:“爺,你說,你每日去潤福軒,在樓上遠遠看著車出車進的,多沒有意思。
你要是想與婉郡主見面,小的去給你通稟一聲,爺約婉郡主上樓來喝杯茶,聊聊天,不是更好嗎?”
朱景風掃吉祥一眼,“你今兒話很多。”
吉祥咕嚷道:“小的為爺不值......”
朱景風沒好氣的說道:“能靜靜的、遠遠的看看她,知道她好好的,我便覺得值了。”
吉祥抬頭看向朱景風,不解的說道:“可是,皇上已經為婉郡主賜婚了,爺......”
朱景風打斷吉祥的話,“那又如何?”
吉祥更加不解了,脫口說道:“爺,什么如何?
婉郡主將嫁入梁王府,而爺終將娶別的女子做夫人。
爺這般放不下,對婉郡主,對爺都不好吧。
不對,對婉郡主沒什么不好,反正婉郡主也不知道爺鐘情于她。
爺這樣,對未來的夫人不好,未來的夫人若是知道爺將心給了別的女人,該要傷心了。”
朱景風盯著吉祥,沒好氣的說道:“你操心的事真不少!”
吉祥迎著朱景風嫌棄的目光,斗膽說道:“爺是小的主子,小的將伺候主子一輩子。
現在伺候主子,未來伺候主子的孩子,操心主子的事,是小的份內的事。”
朱景風懶得理他,身子往后靠靠,閉上眼養神。
這一日,朱景風在潤福軒坐了一天,那輛熟悉的馬車一整日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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