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房間傳開開門的聲音，吱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在安靜的郊外還是異常明顯。

隔壁的房間就是江盡舟，楚楓晚起身從衣架上拿過衣衫穿在身上，出去后正看見江盡舟在看店的小廝面前接過了兩壺酒。

“江盡舟。”楚楓晚叫住想要從后門出去的江盡舟。

江盡舟聽見聲音停下腳步，抬頭望著下樓的楚楓晚，走到樓梯口迎著她關切的詢問道：“睡不著嗎？”

楚楓晚點了點頭，看著江盡舟手中的酒說道：“出來喝悶酒？”

“睡不著，散散心。”

江盡舟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牽住楚楓晚的手，帶她從客棧的后門走出去，松開手后環抱住她的腰肢，躍身帶她來到房頂之上。

兩個人坐在房頂之上，看著黑夜中的月色朦朧，美是美，可總是覺得缺少了些什么，倒像是美中不足的樣子。

江盡舟沒有拿酒杯，他打開酒壺，仰頭直接倒在嘴里。

楚楓晚歪頭看著江盡舟喝酒，指了指酒壺問道：“什么味道？”

她其實知道酒的味道，小時候偷喝過一次，辛辣的很，再那以后她就不敢再嘗酒了，不知道這東西有什么好喝的，更不知道一醉解千愁這句話從何而來。

江盡舟沒有將酒遞過去，笑著揉了揉楚楓晚的腦袋：“小朋友就不要喝酒了。”

小朋友。

楚楓晚楞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江盡舟會這樣說她。

表面上她比江盡舟小了四歲，可是實際上她卻足足比江盡舟大了六歲，她的心智都要比江盡舟成熟許多。

“江盡舟。”楚楓晚抬頭望向月亮：“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重生這一回事嗎。”

“什么重生？”江盡舟望向楚楓晚：“是指人死了以后再回到從前嗎。”

“是啊，你相信嗎。”楚楓晚轉頭看向江盡舟，沒有江盡舟想象的在開玩笑，十分認真的說道：“重生，很荒謬吧。”

“是很荒謬。”江盡舟點了點頭，但是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很荒謬就隨意開玩笑，反而認真的思考道：“如果是含冤而亡，那重生一定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吧，如果不是，那么一定很痛苦吧，畢竟再來一世，再經歷一切，也不是件好事。”

“是啊，如果向上一世一樣重蹈覆轍，帶來的是無盡的痛苦。”

所以楚楓晚不能輸，也不會輸。

江盡舟放下酒壺躺在房頂上，兩只手放在腦門后面：“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江盡舟，我說我就是重生而來的，你信嗎。”

江盡舟認真的回答楚楓晚的問題是因為這是楚楓晚問出來的問題，但是如此荒謬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相信，他粲然一笑：“那你說，上一世我最后怎么樣了。”

楚楓晚聽江盡舟語氣便知道他沒有當真，她也緩緩躺下，躺在江盡舟身邊，看著不知離他們有多遠的月亮，輕聲說道：“我知道讓你相信很難，但是我沒有開玩笑。”

江盡舟意識到楚楓晚并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而她此時的表情異常認真，確實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上一世我死于從現在往后數的十年后，在貶到邊疆的時候遭到山匪，跳崖而亡。”楚楓晚的話很沉重，語氣也十分沉重。

江盡舟聽著楚楓晚說話有一些相信，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在這之前他是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重生，借尸還魂這樣的鬼話。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在那之前在丞相府你救了楚楓月，上一世正是楚楓月給我設局，讓張皇后將我和蕭棋捉奸在床。”

“然后我便押送回了皇宮，沒有人暗殺，所以沒有碰見了你，自此我十年的人生里也只是聽過關于你的一兩件事情，和你并沒有見過面。”

“然后呢。”江盡舟問道。

“后來父皇覺得我是皇室恥辱，便將我貶為庶人，連喜事都沒有辦，草草下嫁給了蕭棋，而楚楓月則頂替我的名字嫁到了東云。”

“蕭棋...”江盡舟喃喃道，腦子里想著這個人是誰。

“是蕭家的三公子，現在...應該是一堆白骨了。”楚楓晚幫江盡舟回想道。

“因為我是庶人，無法給蕭家帶來任何利益，我被蕭家的人嫌棄，包括蕭棋，我的孩子便是在那年冬天被蕭棋硬生生的踢死的，再然后，他逼死了春碧，也徹底將我遺棄。”

楚楓晚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像是故事里的人不是她一樣，像是這一切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一樣，可是這樣的沒有感情的語氣，卻讓江盡舟格外心疼。

江盡舟緊緊握住楚楓晚的手，像是給楚楓晚一份力量一樣。

“五哥也因為我被貶到邊疆，后來八弟當上太子后便聯合七弟，四哥彈劾五哥，最終五哥死在了邊疆，靜妃也在永和宮不再受寵。”

“楚楓月嫁到東云后倒是和云希十分恩愛，不久后東云皇死，當時的太子云澄也暴斃而亡，云希登上皇位，將楚楓月封為了皇后，她雖已我的名義嫁了過去，可最終還是以楚楓月的名字登上了東云的皇后之位。”

“楚楓月害你如此，最后居然能如此好運？”江盡舟憤憤不平的說道。

“遠遠不止，春碧和五哥死后我已經無欲無求，只想安安穩穩的度過余生，可是七年后，西凌北唐聯合攻打南楚，得東云幫助反攻成功，又過了三年，蕭家被發現了勾結敵軍的證據，滿門抄斬，靜妃喝了毒酒愿喚我的性命，我才得以茍活。”

“七年后，西凌北唐攻打南楚？他們怎么敢？”江盡舟不敢相信的說道，到現在為止，西凌和北唐都還是每年要向南楚進貢東西，他們兩個遠遠比不上南楚。

“當時西凌換了皇帝，是他們的三殿下，叫什么我就不清了，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楚楓晚說道：“不過，你知道誣陷蕭家叛變的人是誰嗎。”

“若我猜得沒錯，楚楓月？”江盡舟猜測道。

“聰明，她特意從東云回來送我最后一程，告訴了我所有的真相，那時候我不理解她說的最后一程是什么意思，現在想來，那些山匪也是她安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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