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晚抱著自己的腿蜷縮在角落，黑夜里讓她有一絲安全感，可是她越是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她就越想著楚楓月說的那幾句。

難道她真的是克死身邊人的命嗎？

所以才克死了母妃，上一世克死了五哥，克死了靜貴妃，克死了春碧，而這一世...克死了江盡舟。

如果自己沒有遇見江盡舟，沒有改變他的人生軌跡，江盡舟是不是就會像上一世一樣活下去。

又是一夜無眠。

楚楓晚每每看見太陽升起的時候，她甚至不知道這漫漫長夜她是如何熬過去的，她不敢閉眼，閉上了眼睛就會想起江盡舟，想起楚楓月說的話。

腦子里像是有千萬種聲音，吵得她無法安寧。

樂殊上次來了以后已經把昭陽殿所有的酒都拿走了，她找不到酒，無法麻痹自己，便一直坐在椅子上，看著一個方向，一看能看一下午。

就這樣過了十天，從接到江盡舟墜崖的消息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天了，可是楚楓晚依舊沒有走出來，甚至精神越來越不好。

“公主，書王殿下...回來了，就在殿外。”

原先春碧說什么話楚楓晚幾乎都是不會答應的，但是此時楚楓晚卻猛地回過神來，抬起腿就往外跑。

楚楓晚幾乎是剛跑到門外便停在了原地，看著一臉疲憊的楚楓書靠在門外，視線移到了他手中拿著的一個荷包上。

這個荷包，便是當時楚楓晚送給江盡舟的，裝有平安符的荷包，只是現在的荷包上面，沾染了血液。

楚楓晚一把奪過荷包，打開里面，拿出那張平安符。

“我帶著人在崖底搜了七天七夜，河流的下游，經過的村莊，能找的地方我幾乎都找了，只找到這個帶血的荷包，里面的平安符是我們當年一起去寺廟求的，我猜是你給盡舟的。”

楚楓書聲音沙啞，臉上也滿是胡渣，眼睛還充著血：“是我執意要那邊走的，也是我沒有注意懸崖邊的情況，盡舟為了救我...是我害死了盡舟。”

楚楓晚攥緊了那沾染血的荷包，眼中帶著一絲希望：“沒有尸體...沒有尸體的話...會不會...會不會盡舟他還沒有死。”

“晚兒，那懸崖底下雖然是河，但是河的下游全是石頭，而且石頭上面都有血，我不是找一天兩天，我是整整找了七天。”

懸崖下面的河水急的很，而且又全是石頭，即使找到了，也可能只是尸體了。

楚楓書將罪責推到自己的身上，可是有什么用，就算她現在殺了楚楓書，江盡舟也不可能活過來，而且，楚楓書無論如何都是她的哥哥，她又能來說什么責怪她的哥哥。

“明日將軍府要為盡舟設靈堂，你隨我去看看吧。”

楚楓晚搖了搖頭：“我不去。”

去有什么用呢，那里面又沒有江盡舟的尸體，江盡舟連家都回不來，又如何讓他安息。

況且在楚楓晚的心里，江盡舟沒有死。

沒有尸體，就代表著還有一線希望，代表著他可能還活著，除非見到了江盡舟的尸體，否則她是不會相信江盡舟死了的。

楚楓書看著楚楓晚的疲倦的樣子，伸出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晚兒，你要節哀。”

“如何節哀。”楚楓晚抬起猩紅的雙眼看向楚楓書：“哥哥，你告訴我，如何節哀。”

她這兩輩子加起來送走過不少人，可是每次都會有人告訴她，你要節哀。

這句話說出來太容易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應該如何節哀，如何才能當作這件事情沒有發生。

“盡舟在天上...也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

“人死了就是死了，哥哥不用像騙小孩一樣騙我，什么在天上看著我，都是騙人的話，只有小孩子才會信的鬼話。”

楚楓晚越來越激動，語氣也越來越強硬，這是她這二十天以來第一次有這么強烈的反應。

“晚兒...”

“我累了，哥哥，我累了。”

楚楓書見狀只能將想說的話咽回去，轉身離開了昭陽殿。

送走了楚楓書，楚楓晚又像是之前那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望著一個方向，只不過現在她是望向了手中的荷包。

明明是平安符，可是并沒有讓人平安，那這平安符又有何用。

楚楓晚將平安符拿了出來，一下一下的撕成了碎紙，扔在了桌子上。

春碧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桌子上的碎紙條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也沒說什么，只是走到楚楓晚身邊：“公主，東云那邊定下來了，后天楚楓月就會離開南楚。”

“嗯。”楚楓晚嗯了一身，沒有什么反應。

“但是東云那邊的意思是...想讓公主您將楚楓月送到東云，以示南楚和東云的關系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波及。”

“嗯。”楚楓晚又嗯了一聲。

“公主，您同意了？”春碧不相信的說道：“公主...您可是要送楚楓月...”

“父皇是同意了吧。”楚楓晚直起趴在桌子上的身子：“南楚現在的情景不敢與東云撇清關系，東云皇這話就是在威脅父皇，事實上，父皇不敢拒絕。”

春碧對于楚楓晚的料事如神已經習慣了：“公主，您說的不錯，陛下確實沒有拒絕，但是還是差樂殊來問了一下您的意見。”

“我的意見，我的意見恐怕也沒有這么重要吧。”楚楓晚拖著下巴：“就和父皇說我同意了，出去散散心也好，總好過一直待在這里。”

春碧聽楚楓晚這么一說，也覺得出去散散心比待在這宮墻里要好一些，如果楚楓晚再這樣待下去，遲早會待出毛病的。

“父皇派誰去送楚楓月？”楚楓晚問道。

“如果您不去陛下是隨便差了個人，但是您要去了的話，得保證您的安危，特意派了霽陵去，而且樂殊說他也會跟著，也是陛下怕您不同意吧。”春碧答道。

“嗯。”

楚楓晚從嗓子眼發出嗯的一聲后便不再看春碧，脫掉外套后走到床邊，將自己圍在被子里，睜著眼睛盯著房頂。

春碧看著楚楓晚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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