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晏的名字,蘇芙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聽說了,可惜我昨兒個有事,沒能去看熱鬧。”
一人十分遺憾地感嘆,先前說話那人立刻來了精神。
“我有個親戚在程國公府上當差,我就去看了,哎喲喲,那個聘禮呀,幾十抬呢,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的,那個熱鬧勁。”
說著得意地斜眼看著他們,“你沒去看,那可真是可惜了,下回可難得遇見啦。”
那人不服氣地啐道:“那林小狀元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官,再怎么熱鬧,聘禮能越過那些王侯貴胄去?”
吹牛的漢子一聽不樂意了,“誰不知道林小狀元是大長公主的義孫,不然的話,那程國公腦袋被驢踢了,肯把郡主嫁過去?”
蘇芙聽得搖頭好笑,看來他們的好事近了,雖然是媒妁之言,沒有兩情相悅。
但還是希望他們能夠相互看對眼,至少也要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吧。
那幾人吵吵嚷嚷地又說了一陣,蘇芙慢慢地吃著,也沒怎么細聽,最后恍惚聽到是訂了十月初八的大日子。
十月初八,也沒多久了,如今已經是七月了,滿打滿算也就三個月。
唔,管那么多做什么,他結婚跟你半毛錢關系也沒有了。
半晌蘇芙醒悟過來,不禁暗罵自己多事,連混沌錢都忘了付,便悵然若失地走了。
春娥看到了也只搖搖頭,沒有叫她,反正她每天都要來的,明天再要也一樣。
鋪子里平時就她一個人,每日下午才開張,到了晚上戌時初就關門。
天氣熱,下午幾乎沒什么人,蘇芙睡在竹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折扇,閉目養神。
顧平生送書來的時候,便看見她這副懶洋洋的樣子。
“來啦。”蘇芙懶得動彈,用扇子指了指角落,“先放那兒吧,等我有時間了再來整理。”
放好書本,顧平生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走過來。
“怎么啦?有氣無力的。”
蘇芙笑笑:“沒什么,就是苦夏罷了。”
她怕熱,一到夏天就難受,以前有冰盆供應,還不怎么覺得,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著實嬌弱了一些。
到底這具身體當年受了太多的苦,傷了元氣,這么些年也沒能將養過來。
顧平生沉默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道:“要不,我給你弄些冰過來?”
“算了啦,貴死人不說,三兩下就化了,不劃算,有那閑錢你還是留著娶媳婦吧。”
她的拒絕在顧平生意料之中,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兩人的關系看似親近,其實卻界限分明。
“你胃口不好,自己又不會做飯,今兒晚上早點關門,過去吃飯吧,我讓有谷給你燉點清淡的粥。”
千伶百俐的蘇芙,什么都會,偏偏有兩樣古時候女孩子的標配,一點都不會。
那就是做飯和女紅。
前世她是個千金大小姐,今生就算是淪落到當乞兒,她也沒有自己做過飯。
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吃,偶爾去顧平生那邊吃一頓,張有谷不忙的時候,也會過來送點吃的。
“也好,今兒確實沒胃口,可能昨兒個晚上貪涼,吃多了冷香瓜。”
遇到這么不會照顧自己的蘇芙,顧平生也是無奈,本來他想買個小丫鬟送給過來的,可被她給謝絕了。
對于蘇芙來說,這樣無人管束的日子才是最逍遙自在的,何必再多一個陌生人相處。
坐了一會兒,見蘇芙蔫蔫的,顧平生欲言又止,他也不能久待,隱門那邊事務繁忙,能抽空來看看都已經不錯了。
“我走了,你自己記得照顧好自己。”
蘇芙不耐煩地揮揮手,“知道了,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啰嗦啦。”
氣得顧平生直磨牙,可又拿她沒辦法,是他要啰嗦嗎?別人他才懶得拿正眼瞧一下呢。
匆匆回到隱門,葉輕舟一見他就急忙打眼色,顧平生渾身一凜,趕緊來到后面的密室。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背門而坐,正在悠然喝著茶,不由立刻躬身下拜。
“師尊何時回來的,怎么沒有提前通知徒兒?”
那人轉過頭,看著他微微一笑,那是張平淡無奇的中年面孔,但顧平生卻知道,這不是他的真面目。
相識十余年,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師尊到底長什么樣子,因為他每一次見面都會換一張臉,神秘異常。
“這次是突然決定來上京的,可能要多待一段日子。”
黑衣人倒了杯茶,悠閑地喝了一口,不經意間流露出刻在骨子里的高貴優雅。
顧平生拍拍手,立即有人送上來一疊卷宗。
“師尊,這是最近一段時間搜集的資料。”
黑衣人接過來,很隨意地翻了翻,便扔到了一邊,漫不經心地夸了兩句。
“唔,做的很好。”
顧平生卻從他的態度上看出來,自己的情報并不合他的心意,大氣也不敢出,低頭等著他進一步的指示。
“上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了?”
當年初到上京,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這位神秘而強大的黑衣人,得到了他的欣賞,收為弟子。
后來,他漸漸地發現,自己這位師尊的身份不簡單,身后似乎有一個龐大的組織。
在師尊的授意和幫助下,他自創了隱門,表面上是幫人調查隱私,背地里卻是幫助師尊搜集情報。
師尊并不常駐上京,每隔一段時間才會露面,幾個月前,他曾詢問顧平生,愿不愿意真正地加入組織。
說實話,顧平生對這個神秘的組織非常畏懼,他已經隱隱約約地發現,這個組織并不屬于大梁。
而他,雖然遭遇不平,但畢竟身為大梁子民,怎么可以被叛國家呢。
但他不敢直接拒絕,只能采取了拖延之術,聲稱要考慮一下。
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做決定的時候了。
“平生,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臨海郡,這些卷宗你看一看吧。”
就在他下定決心準備拒絕的時候,師尊卻不緊不慢地丟出一個牛皮紙袋。
聽到臨海郡三個字,他的心漏跳了一拍,狐疑地打開了上面的蠟封。
翻開資料一頁頁地細看起來,可越看他越震驚,越看越不可置信。
最后,他臉色蒼白地抬起頭來,拿著卷宗的手甚至都在忍不住顫抖,聲音沙啞。
“師尊,這些都是真的嗎?我的父母并不是被亂賊所殺,而是被冒領軍功的官兵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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