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是小狼拿著抹布擦，小林琳跟在后頭用手摸一下桌子，等看到手心沒灰，小姑娘就昂著下巴、點一下頭：“嗯，很好，擦干凈了！”

這兩個小孩兒看得張亮和司春明直樂呵。樂呵完了就倆人又開始互相嫌棄：“你看看你抹的桌子，這是抹過的？看著就跟狗啃過一樣！”

“你啃看看是不是也是這樣！”

每當這時候，小狼和小琳琳就恢復放下手里的東西，過來給他們“業務指導”：“你們別吵了”

小林琳掐腰，小狼解釋：“第一，抹布要洗干凈；第二要認真，第三要細心，第四不要東張西望看別人。”

“小狼，過來試菜！”

林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小狼和小琳琳立刻扔下了“同事”，顛顛兒地就跑過去了。

林當做的是小半份的子姜鴨，這個天氣吃鴨子剛好。雖然已經過了炎炎夏日的節氣，可是秋老虎總是讓人懨懨的，雖然兩個孩子食量還成，可是林當總覺得他們需要補一補。畢竟在林家那樣的環境下，兩個孩子可是受了老鼻子罪了。

林當今天做子姜鴨，還有一個意思。今天是中元節，中元節俗稱“鬼節”。每年中元節這一天，錢串子老爹總是會給林當做鴨子。

至于為什么非要在中元節這一天吃鴨子，林富貴老爹也有自己的一套解釋：“中元節鬼節就是陰間鬼門打開的日子。鬼們會到陽間和親人相聚，而鴨子就是交通工具。”林當搞不定為啥非要吃“交通工具”但是不影響她小時候每年中元節期盼美食。甚至就因為這些，林當都忘了小時候最怕黑最怕鬼，最怕七月半了。

小狼抿著嘴巴看林當將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子姜鴨盛出來后，又驚喜地發現，林當不止做了這一種鴨子，還做了白切鴨和另外幾種小狼不認識的，但他知道一會兒林當總會給他們一一品嘗..嘿嘿，是一一介紹的。

比起小狼，小林琳可說是耐不住極其性子了。她好奇地問林當：“為什么不能天天相聚，非要在中元節相聚呢？”

這個問題真是既簡單又深奧，林當自然不能跟一個孩子談生死這樣的大事兒。她想了想說：“孩子大了，總要離開父母，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過，雖然沒有在一起，但是親人之間，心還是連在一起的，”

就算今年的中元節，不能跟錢串子老爹一塊兒過節，可是她每時每刻都在心里想著老爹，所以他們就算不在一塊兒，但是心總是相連的！林當握住了鍋鏟，勉強壓住心中的酸澀。孩子面前還是要點臉面的，哭鼻子什么豈不是太丟人了？對不對？

“可是，”小狼有些為難地說：“不是說父母在不遠游么？”

林當的玻璃心差點沒被小孩一句話給擊中后碎成渣渣。她艱難地挽救著：“不是還有一句叫做游必有方么？”

小狼顯然很有種刨根究底的精神，他繼續又問：“什么才是有方呢！”

小琳琳瞎搗亂：“我知道，我知道，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我們有房子了！”

小狼偷偷看了眼林當，小孩的眼中閃爍著光芒：“那林當就可以游在外了，我們當當有房子！”

林當總覺得小狼好像知道點什么，可是她沒有證據。不過，這兩個小孩的文化知識明顯不行啊。

林當想了想：“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出自《論語·里仁》這句話的意思是：父母在世，不出遠門，如果要出遠門，必須告訴自己所要去的地方。這個方指的是地方，并不是房子！”

小狼羞赧地低下頭：“當當，是我學藝不精、我錯了！”

小琳琳將小拳頭一包，鸚鵡學舌地說：“當當，是我學醫不精通，我錯了，以后我就跟思春明學醫術，當當你再生病就沒有人嫌棄你了！”

這個小孩子就是有一種魔力，童言童語能說得人心里頭暖暖的。林當都沒有顧忌小林琳又說錯了一個錯別字，抱住小琳琳就是一通“吸”，哎呀呀，比起吸貓，還是軟糯可愛的團子更招人喜歡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林當知道自己有些“重女輕男”，所以小細節上都會注意一些。她揉了揉小琳琳，忙又拉過小狼崽。林當還是了解小狼的，她果然還是不出所料地在小狼崽的臉上看到了一抹羨慕和失落。

這孩子就是這么的嘴硬心軟，林當揉了下小狼的頭，將人家一整整齊齊的頭發揉成個刺猬，這才心滿意足地笑著說：“小狼知道的不少，但是不知道的更多，等當當忙過了這一陣子，就送...”剛想順口說送你去學校讀書，突然想起來大棠這邊很多人家都是找個私人老師，家教性質。

林當對這些了解不是很多，她想了想沒頭緒，只好問亂娘：這邊人都是幾歲上學？

亂娘：不了解大棠，只能舉例華國古代，請宿主參考使用。

就知道會這樣！林當對亂娘就沒有太多的要求，并不是她自己佛系，而是非佛系不行啊！畢竟人亂娘系統不完善，能將就用著就很不錯了。總之，跟小犟犟這個腹黑驢比，亂娘在林當心中就是個傻白甜。

林當：朕準了，亂娘請開始你的表演。嘿嘿，對上亂娘這個傻白甜，林當每次都會皮一下。

亂娘：主人貌美如花，飛黃騰達，嬌艷如小梨花的主人，在古代一般六七歲入學，大體是8歲到15之間，你們華國所謂的“八歲八糊涂”哼，其實毫無根據。

林當摸了摸小狼的頭，不想跟亂娘多啰嗦，她打斷亂娘：亂娘，開啟搜索讓朕自己看吧。

亂娘：嚶嚶嚶，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本系統現在開啟閱讀模式，您將在閱讀一分鐘后獲得金幣

林當不以為意，反正亂娘經常這么忽悠她。金幣什么的，已經引不起林當的注意力了。至于小犟犟給的那錠金錁子，林當也以為是小犟犟這個腹黑驢為了讓自己相信它，為它所用使的計策。

小犟犟：“....”小犟犟心里苦，小犟犟喊不出！

沒了亂娘注入感情的朗讀，林當看起來一目十行，她很快就總結出了幾種情況：一按著先秦對入學年齡其實是沒有統一要求的，明清時期，卻是有著“大齡入學”的傳統。有些地方的縣志寫道：“只要是有讀書潛質的，八歲至十四歲者，皆入學。”

其實，華國的古人并非像林當所想認為的那樣迂腐不知變通，他們也會視孩子的心智發育情況而定，在華國古代，甚至還有二十出頭的人讀小學的！

這可真是刷新了林當的三觀和眼界，林當的心逐漸安穩下來后，這才意識到一點：她雖然沒有孩子，卻在剛才體驗了一把什么叫做“不想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心情。

林當旋即續往下看，在明朝《莊渠遺書·渝民文》里稱：“，凡為父兄者，如有子弟年六七歲至二十歲未冠者，俱要送入社學，”而社學，就是地方官府奉朝廷詔令所設的“鄉村小學”。

現在小狼和小琳琳才三歲，所以暫且還沒有升學困擾。不過，學區房是不是要準備起來呢？上個什么樣的學呢？林當一邊摸著小狼的頭，一般在那兒碎碎念，正巧被過來想偷·嘴的張亮給聽到了。

張亮：“老板，我們張家有族學的，到時候可以讓小狼和小琳琳進我們的族學。”張亮沖小狼眨眨眼：“兄嘚，好吃的，分一點給我唄？”

小狼：沒看到，轉回頭，繼續吃！

張亮：“呵呵，這么沒默契的么，以后我讓學堂老師罰你，千字文寫一千遍；百家姓寫一百遍。”

小狼：“呵呵，不好意思，我不去！”

二人的目光你來我往，其間：火花四射。林當可沒功夫關心他們這種“男人之間的較量”，已經撕扯了一塊鴨腿遞給小琳琳。

其實，所謂的試菜，不過是想讓兩個孩子先吃。林當覺得自己對這兩個小孩其實有些過于溺愛了。真的，自那日從林家莊子上回來之后，林當就格外疼惜起了兩小孩兒。

有時，有些事，不能想，更不能追憶。

林當自己個兒就是想太多，還找人問了前因后果。結果就是：她越發的心疼倆小，覺得這倆孩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據說，小狼早早斷奶，要不是牛奶娘的堂姊妹，那個劉婆子幫忙，只怕小狼和小琳琳都活不過兩歲。

嘆了口氣，林當開解自己：自己多關心下孩子沒有錯。反正倆都是乖孩子！

乖孩子小狼：“你別碰鴨腿！”

林當轉回頭，就見小狼轉瞬打掉了趙亮手中的筷子，一雙眼睛正沖趙亮怒目而視。張亮也是一臉的愕然，顯然是沒料到小狼會如此行事。

“小狼！”

林當深吸一口氣，都說慣子如殺子，自己以后可不能如此！

“趙亮，我今天做了好些菜，光是鴨子就做了大概三四種，一會兒你把司春明喊來，對，還有云公子，這些菜都給你們試。”

小狼原本陰沉的臉上全是愕然。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此時還面帶委屈。林當卻仿佛沒看到一般，只是徑自將自己做好的一盤鹵鴨翅端給趙亮：“那，這些先去吃著玩，一會兒好了會喊你們的！”

小狼：“！！”

趙亮看了眼小狼，掩飾不住臉上的得意，興奮地說來一句：“大兄嘚，不好意思，咱拿走了啊！”

小狼將頭扭到一旁，氣呼呼地撅著小嘴，看都不看趙亮，趙亮卻是孩子心性，“喊一聲哥哥來聽聽，喊了我就給你吃一只！”

小狼從牙縫里頭擠出一句話：“做夢比較快！”

小琳琳并不知道自家哥哥正在鬧別扭，她正香甜地吃著自己碗里的仔姜葉鴨，吃得鼻尖尖上全是汗，卻還是習慣地說跟著哥哥重復了一句：“洗洗睡吧，做夢比較快，夢里啥都有！”

這個小丫頭片子，自己無意說的話，讓她給背了個實打實！林當憐愛地點點小林琳鼻子尖上的汗滴，剛想說點啥，恰好對上小狼幽怨的大眼睛。

林當不由就是一愣，她心目中的小狼是懂事的、聽話的，甚至是早熟的，但是這樣的小狼，林當還從未見到過。

林當想了想，還是不忍心就這么冷落小孩兒：“小狼，如果我讓你喊趙亮一聲大哥，你能從他那兒給小琳琳拿一個鹵鴨腿么？”

“嗯，當當，你想吃？”小狼的眼睛閃了閃，雖然還是一臉的委屈，卻比方才的頹然模樣多了靈動。

“對！”林當答得干而脆。

“那你怎么給趙亮了！”

趙亮：“....”這小子該是對我多有意見啊！

“趙亮幫我做事情，人家可沒要報酬！”

趙亮卻不承認，他趕忙揚了揚手里的鹵鴨肉：“不不不，老板，給這個就行！”反正跟在公子后頭也沒有報酬，還不如跟在當當后頭，天天有肉吃！不，有菜吃也行啊！

趙亮想起自己上回吃的虎皮尖椒，嘴里不由就開始滲水！啊啊啊，當當的手藝那真是天下無敵。得當當者，得美食!

“你確定你要跟公子搶當當？”司春明將一切都看得真真的，一句話說得趙亮汗都出來了。天哪擼，自己螢火之輝豈能同日月爭光彩，他惟愿往后能夠常伴公子....和當當側，如此，足矣。

“出息！”司春明鄙夷地看了眼趙亮，悠悠然扔下一句：“當當左側已經被我預定了啊！”

“啊，該死的司春明，我讓你跟我搶當當！”趙亮氣得要去錘爆司春明的狗頭。

司春明立刻拿住一個白色的粉末，笑呵呵地沖趙亮招招手：“來，你來，看我怎么招待你！”

趙亮立刻躲開：“這該不會就是上回當當讓你給她做的那種迷·藥吧！司春明你可真是不地道，當當跟你要你不該，非要給我們這些不需要的人！”

司春明，我就呵呵了

司春明若無其事地遞給后頭的林當：“老板，以后這樣的事情都找我，您看看您還要磨什么粉？”

林當看了眼趙亮，笑著接過來：“暫且不用，需要就找你！”

趙亮忙問：“這是什么？”

林當笑瞇瞇地回答：“紅薯粉啊！”

趙亮：“司春明，你過來，我保證不使勁打你！”而司春明卻不理會趙亮，只沖林當抱拳作揖，致歉：“我們剛才胡謅的，還請老板你莫要放在心上。”

林當詫異地看向司春明：“你們說什么了？”

司春明立刻樂呵呵地搖頭：“沒啥”

林當：“我剛才隨意說的，你們也莫要放在心上。”

說完轉身就走，司春明猶在迷惘，趙亮已經砸向他的狗頭，“司春明我讓你胡說！我的鴨子，飛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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