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當對趙亮的建議表示感謝并拒絕。

林當選得這個地方不僅離原樸寺很近，還靠近原樸寺不遠處的一個小庵堂。櫳翠庵的名字總讓林當有些想別出去，不過，人家香火可比原樸寺強很多。據說櫳翠庵最有名的就是求子得子，很多姑蘇城中等收入人家的女眷們都會過來求子。

注意這句話：中等收入（劃重點要考）。

林當打聽過，他們庵堂的齋飯一般，但是香火旺盛，從她的私小廚到櫳翠庵并不遠，那櫳翠庵還是下風口。也因此，林當也有了一個新想法。

“今天不做大菜？”

聽到林當的決定，司春明和趙亮都有些驚訝。前幾天試菜，他們吃得那叫一個爽快。今天第一天開業，沒想到老板居然不準備魚肉大菜，反而選鹵菜！

大棠這邊甚少吃吃鹵菜，多腌菜。就算是腌菜，也只是用尋常粗鹽揉搓葉子菜。林當這樣做的做法，讓趙亮和司春明覺得很新奇，他們還是第一回看到。

趙亮看得目不轉睛，他看著林當將各種花椒大料八角桂皮香葉們扔進水里頭，等清水變成深褐色的鹵水，又放了醬油和鹽巴。最后放了素雞豆皮豆腐節還有林當自己做的花干，林當還在里頭的鍋灶做了一鍋加肉的：什么把子肉，雞腿雞脖子雞翅膀的，鴨四件也沒有錯過。

林當放了很多品種，素菜一鍋，肉是一鍋，都是用大鍋一鍋鹵，大鍋鹵出來的還香。

司春明：“老板，為何非要用花椒枝條呢？”

司春明現在很迷林當做菜，在他看來這可比他跟著郁神醫后頭熬藥倒藥渣要強很多。原本司春明是抱著給學醫給公子治病的心思去的百花谷。可是一到百花谷，且不說大師兄對他十分之排擠，就連郁敏也是一副“你對我好，我就讓我爹好好教你”的架勢。司春明是去學習的，師兄弟和師妹都是這樣一副德行，讓他十分不習慣。原本司春明都已經預備帶上虛偽的面具，也學會了跟他們周旋。可是一見到林當，司春明立馬就破功了。

公子曾經讓司春明回來，畢竟這半路出家學醫若非是學醫天才，一般很難有什么大成就。司春明為人聰明不假，可于醫一道上，實在是沒看出天分。加之核心內容，郁神醫也并不是誰都教的，據說還要看徒弟們的表現，如此一來，還有什么好說的，妥妥的學一輩子不出頭啊！

司春明沒打算離開，他就想跟在郁神醫后頭對公子也有個照應，雖然這樣的照應很少。郁神醫跟程徹一樣都有小心思，但是對公子也都是忠心耿耿的。

所以，司春明有時候覺得自己的堅持就是一個笑話。可他肩不能提手不能擔，既不能飛檐走壁又不能當個幕僚給公子出主意，這樣的位置就很尷尬了。

不過，這一切都在遇到林當后，變得好起來了。且不說云公子將讓自己給林當打下手自己十分之愿意，司春明甚至在這里頭找到了人生真諦。他就想跟著老板開小飯館。反正老板在哪兒他在哪兒。

司春明咽了下口水，將自己的滿腹心思摁下，又咽了下口水，堅決不承認自己嘴巴饞了。

“我們老板做的這是什么啊，就著這個味道，感覺我能吃一碗飯呢！“趙亮伸出頭來，東嗅嗅西瞅瞅，就時堅決不忘鍋里頭看。

林當被他的動作給逗樂了。她已經鹵了幫個時辰，雖然味道不是最好的時候，可是素雞這些都是已經入味了的。

林當轉頭看向小狼和小林琳，這兩個小孩口中朗朗上口地背著才學的書，林當轉頭問倆小：“怎么又開始看幼學瓊林了，三百千看完了？”

兼職的司春明趕忙問：“什么三百千？我怎么沒聽說過，”大棠啟蒙沒聽過這本書啊？

林當就笑：“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啊！”

司春明恍然笑了：“是這個道理，”不過，他還是更感興趣林當為何非要用花椒樹枝條煮菜。

林當就笑了：“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么？花椒樹不僅果實有著特殊的香氣，就連樹葉子也很特別這樣燒出來的鹵味，帶著一點淡淡的清香，豈不是讓肉也變得不俗？”

“好一個不俗氣！”

“真真是好見解”

司春明轉回頭，就見元不屈正笑嘻嘻地站在廚房門口，樂呵呵地看著她們一眾人。

“你來做什么！”趙亮先就嚷嚷起來。要說趙亮跟司春明每日斗嘴那是樂趣，他跟司春明就不是所謂的樂趣，幾可以上升到世仇的地步了。

“別這樣么，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那件事跟我沒關系，令堂妹她自己想不開，關我何事？”

林當對趙亮和元不屈之間的“官司”有些了解，仿佛是趙亮一個堂妹對元不屈情根深種，非君不嫁，可是這位元公子對人家撩完就扔，并不管人家姑娘，害得人家姑娘郁郁寡歡。

以上，出自司春明的敘述。這里頭有沒有水分，林當不得而知。她并不想做個道德審判者，也不想去過問這里頭的是是非非。對于林當而言，她一人帶著倆孩子就已經很累了。

亂娘修復之路漫漫，小犟犟真是應了它這個名字死犟死犟的，林當分明能感覺出它對于林當回家之路有辦法，可它就是不肯說，氣得林當索性真拿它當頭驢，嗯，還是一頭吉祥驢。

這不，山下的民眾們經過這么多時日的宣傳發酵之下，一個兩個都非常想看看這頭神驢有何特別之處，是否能夠倒著騎。

就因為小犟犟這一個騷操作，林當在試營業其間，私小廚的每日上座率翻牌率就已經很高了。所以，林當今日選擇開業鹵煮，除了想借著風力將美味傳播到四方，還有一個就是開業的日子人必定多，她怕忙不過來。

對于林當這樣的盲目自信，小犟犟調轉屁股表示多說無益，亂娘則深表擔憂，跟小犟犟不同，亂娘希望林當成功。希望無數人贊美林當，這樣它就能修復程序，至于修復程序能干什么，亂娘沒有接受到命令所以她也不知道。

“當當，原劇情中出現過趙亮的堂妹，趙敏兒。不過結局好像不太好。”自從上回林當跟亂娘很認真地懇談了一回之后，亂娘同意了林當的意見，若是有緊急的，類似“人命官司”這樣的劇情，必須透給林當。

作為一個程序亂娘沒多想，甚至還以為這就是所謂的、人類的善良和心軟。林當是不是呢？當然不是！雖然林當不至于把大棠的人都當成是劇情中的紙片人，卻也因為沒有歸屬感，所以對她們產生不了所謂的社會責任感。

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林當想要看看自己能否通過做些功德，讓自己回去？反正看那些有聲，或是很多橋段上都是這么說的，做善事得善果這句話，雖然沒有什么科學根據，可是萬一要是有用呢，是不是？

林當不知道的亂娘對自己產生了一個美麗的誤會，甚至因為這個誤會跟林當建議，若是以后修復系統，在不破壞程序時，亂能可以幫忙林當一件事。

由此，林當越發可以肯定亂娘系統是一個很有正義感很有責任心的人設計出來的程序。也因此，林當就攆了趙亮回去：

“拿著這些回去吃，別忘了跟你妹妹趙敏兒一起分享。”

林當沒法跟趙亮解釋，總不能說自己從亂娘處得知你妹妹要死吧？當然，這一切都不過是沒有修復的亂娘得出來的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所以，只能哄著孩子去。

“都給我啊！”趙亮幸福得直冒泡，老板真是太太大方了！不過，他的良心還在，自然不肯就走：“我幫咱私小廚忙一陣再走吧，”

又看向不遠處帶著人正拿著簽子吃鹵煮的元不屈：“老板，那家伙你可別跟他說話，他跟我們公子可是差遠了！”

說完這句話，趙亮同志簡直要熱淚盈眶了。他一個吃貨，拒絕了美食的誘惑，一心只為公子，真心佩服自己啊！

趙亮被自己給深深地感動了。

林當瞇著眼睛看了眼元不屈，不就是臉白點兒，臉盤子大些，眼睛也大些，其實仔細看還有些下三白眼，就這么個德行居然是姑蘇城姑娘們趨之若鶩的存在？

林當嘖嘖兩聲，又打量了下趙亮：“你也爭口氣，看看人家元不屈，就那模樣也知道人靠衣裝呢，你是我們小廚的臉面，看看身上穿的，如何能夠提升我們笑出的氣質？”

趙亮就很不好意思了：“老板我錯了，是我對不住我們私小廚，要不，這個月的月錢我就不要了？”

司春明“噗嗤”一聲笑：“你也好意思說，你看看你才來幾天，我們老板備菜間的肉都消耗多少了，你那點月錢真不夠吃肉的！”

趙亮狠狠瞪了一眼司春明，立馬忐忑不安地看著林當：“老板，要不從下個月扣，不不不，老板，要不我交月銀給你？”

一旁的小狼和小琳琳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筷子，默默看向趙亮，自己出錢自己上工的這種情況，還真是不多見。

林當忍俊不禁，她搖搖頭，“行了，你也不用如此。我都是看在你們云公子的面上的，我就是擔心你吃多了積食，”

司春明很上道地接口道：“趙亮你不是會些拳腳功夫？不如跟我學學？”

要說趙亮頂頂煩的是元不屈，最不服氣的人就是眼前的司春明了，他立刻梗著脖子：“我怎么就跟你學了，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好意思說？”

司春明笑了：“我學什么？學你一身蠻力？我們文人動口不動手的！”

林當笑瞇瞇地看著司春明：“當然是跟你一樣，給我們小瑯和琳琳當老師了”

雖然覺得很尷尬，但是司春明還是躲過了一劫般地喘了一口氣粗氣：“幸好，幸好！”不過，轉念又一想：“老板，小狼和小琳琳可是我的學生，現在讓趙亮協助我，他要是不聽那怎么辦？”

趙亮立刻不干了：“誰協助你，你協助我還差不多。”

林當沒理會他們這種不是問題的問題。她笑呵呵地說道：“來小狼和小琳琳你們嘗嘗看，這些鹵味可入味了？”

小狼和小琳琳歡快地“哦”了一聲，忙不迭就走了過去接受投喂，小狼每次都把試吃的機會讓給小琳琳，小琳琳也不謙讓，鹵得入味，汁水已經往外頭冒出來的素雞，一入口就是一股獨特的香味。那些香料互相滲透，細細密密地鉆進了素雞里頭，小琳琳只略微一抿，就嗅到了香噴噴的汁水，味蕾瞬間就被打開。

小琳琳“哇”的一聲，將素雞咽下去，并不再吃第二口，而是忍著饞送到哥哥嘴巴：“小狼你嘗嘗這個，可好吃可好吃了！”

這個習慣在林當的鼓勵下已經成了習慣，小瑯不再像從前那樣謙讓，而是順著小琳琳的手將素雞吃了下去，咬開柔韌的素雞，彈牙的感覺剛剛上來，一股汁水就立刻蓬勃而出。就算小狼生性穩妥，此時此刻也被這種散發著濃郁香味的汁水給驚住了。

直到——

“哥哥，我臉上都噴到了！”

小狼定睛一看，可不是，小琳琳的臉上不均勻地分布著褐色的汁水。

小狼紅著臉，拿著帕子要給妹妹擦，口中卻說：“好吃！”

林當也不管這小兄妹倆，反正不用她管，小狼也能把小琳琳照顧好。果然，小狼三兩下就幫小琳琳才是干凈，還塞了一個雞爪給小孩兒。

林當也不知道這三歲半塊四歲的小孩能不能吃雞爪，百忙之中度了下亂娘，亂娘那邊聲音嗡嗡的，林當沒怎么聽清楚，只聽說什么因人而異。

林當一想，小狼和小林琳都不是嬌嬌柔柔的孩子，所以應該沒關系吧？再一看，還問呢，自己問的功夫，人家小琳琳和小狼已經吭哧吭哧吃了一個雞爪一個雞翅膀了。

不過，林當這會兒可是來不及慨嘆了，她轉頭朝著還在撕的兩人說：“行了，別吵了，來人，接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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