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處理完,燕云歌就準備回京城。
蕭逸同她說道:“一起!”
她問他:“你怎么這么閑?”
他理所當然,“辛苦了一年,總得休整幾天。朝廷并非不近人情,會給我們武將假期。”
她又問:“你回哪里?南軍軍營,還是的東平王府?”
蕭逸捏著下巴,想了想,“你認為我該回哪里?”
燕云歌甩了他一個白眼,自行領會。
坐上馬車,啟程回京城。
一路上,蕭逸都跟著。
進了京城城門,終于分開。
燕云歌偷偷松了一口氣。
同蕭逸一路,只覺壓力山大。
只因為對方臉皮太厚,一拳打不穿。
臨分別的時候,蕭逸突然問道:“你說過年期間,本公子要不要上縣主府拜年?怎么說,我們也是親戚。”
燕云歌嘴角抽抽,“拐著彎的親戚,若是你也認的話,你豈不是低我一輩。你是晚輩,我得給你壓歲錢。”
蕭逸的表情,差點龜裂。
什么晚輩?
就當他沒提過這個話題。
他鄭重說道:“這兩年承蒙你照顧,過年的時候,理應登門拜年。”
你千萬別來!
燕云歌從腳底板到頭發絲,都透著拒絕。
蕭逸權當沒看見,“就這么說定了。我會親自挑選禮物,正式登門。”
“我母親不喜歡應酬。”
“你放心,我有分寸,定不會讓縣主娘娘感到為難。”
蕭逸不等她再次拒絕,騎著馬走了。
燕云歌迎風凌亂。
心好累!
阿北伸出頭來,說道:“蕭公子的臉皮,的確比沈公子厚一些。還是沈公子為人端方,不會做討人嫌的事情。”
燕云歌越發心累。
回到縣主府,她得到一個消息。
太學放假,母親蕭氏心疼沈書文過年冷清,特意將他請到縣主府,一起過年。
昨兒,沈書文已經正式搬入客院,安頓下來。
她去書房請安的時候,就遇到沈書文借書。
“表妹回來了!”
他含笑打著招呼。
燕云歌微微頷首,“沈表哥稀客!聽聞你住進府中,我也放心了。一起過年,也熱鬧些。”
沈書文笑道:“多謝表妹!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沈表哥不必客氣!”
她上前,給母親蕭氏請安。
“都忙完了嗎?”蕭氏樂呵呵的。
看著閨女同沈書文站在一起,果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燕云歌點點頭,“該做的安排都已經安排下去。”
沈書文很識趣,“表姑,我先回房。若是有我能做的事情,派個人吩咐一聲就行。”
蕭氏笑著說道:“你回房看書吧,府中大小事情都有下人操持,你不必操持。讀書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多謝表姑。”
沈書文躬身一拜,退出書房。
蕭氏直言問道:“我讓沈書文住到府中,跟我們一起過年,你可有生氣?”
燕云歌搖頭,“沈表哥是懂分寸的人,他住進來我不反對。只要母親別提我和他的婚事,一切都沒問題。”
蕭氏搖頭一笑,“你啊,一說起婚事,你就如避蛇蝎,至于嗎?”
燕云歌連連點頭,太至于了。
“女兒還小,想在家里多留幾年。母親就別急著給我說親。上趕著,不是買賣。婚姻大事,還是得講究緣分。我和沈表哥的緣分,明顯沒到,母親就別瞎操心了。”
蕭氏嗔怪道:“我若是不操心,你的姻緣一輩子都到不了。罷了,罷了,大過年的,不提這件事。安安心心過完年,等開了春再說此事。”
燕云歌明顯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過年期間終于不用被嘮叨。
沈書文住進縣主府,燕云歌的生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一天下來,兩個人基本上沒機會碰面。
偶爾,在母親蕭氏那里碰面,也就互相打個招呼,私下里并無來往。
大年三十這一天,燕云歌收到了沈書文送她的禮物,一套手抄本殘本。
她還挺稀奇的。
沈書文說道:“聽聞云歌表妹喜歡讀書,正好太學珍藏了許多孤本殘本。我手抄了兩套,送一套給你,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多謝沈表哥!這一套都是你親自手抄?太學允許學生抄寫孤本殘本嗎?”
“自然不允許!不過我記憶力還算不錯,內容都背了下來。私下里偷偷默寫下來,倒也不影響。”
學霸啊!
一整套叢書,都靠默寫,記憶力得傲視群雄吧!
她說道:“這份禮物我很滿意,謝謝沈表哥!”
“云歌表妹不必客氣。自來到京城,承蒙表姑和表妹照顧,卻無以為報,心中頗感惶恐。”
“母親都說了,叫你安心住下來,不必有負擔。”
“表姑待人仁厚,我卻不能不知好歹。豈能將表姑和表妹的恩惠,理所當然地接受。”
燕云歌扶額,繼續這么聊下去,今晚上就不用干別的,全是客氣推讓。
沈表哥別的都好,就是禮數太多,有時候會讓人招架不住。
她收了他的禮物,也回了禮,一套文房四寶。
很明顯,沈書文很喜歡這份禮物,正是他需要的。
大飯吃到一半,情緒高漲。
丫鬟伺候筆墨,沈書文提筆書寫,詩詞歌賦,信手拈來。
以春節為題,他文思泉涌,一口氣書寫而就。
蕭氏極為喜歡,叫人好生收起來。
“以書文的才學,完全有資格出詩集文集。不如就由我來幫你操辦。”
沈書文喝了酒,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聽聞表姑要為他出詩集文集,大喜過望。
他躬身一拜,“多謝表姑厚愛!會不會太麻煩?”
蕭氏含笑說道:“對你而言,此事頗為麻煩。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沈書文再次拜謝。
“他日,晚輩若有出息,定不會忘記表姑之恩惠!”
蕭氏笑瞇瞇的,極為滿意。
過完大年三十,時間進入永泰十四年。
燕云歌每日跟隨母親蕭氏出門做客。
沈書文獨自留在府中,閉門看書。
燕云權偶爾會來找他,請他出門喝酒,介紹人脈給他。
過了正月初七,宴請減少,終于能夠喘一口氣。
只是,燕云歌這口氣喘得早了些。
因為,蕭逸提著禮物上門拜年。
燕云歌驚得跳起來。
她問丫鬟,“來人果真是公子逸?”
“千真萬確,的確是公子逸。這會縣主娘娘正在花廳招呼他,還命人去請大公子過府作陪。縣主娘娘又命奴婢請姑娘過去見客。”
燕云歌深吸一口氣,對丫鬟說道:“你去告訴母親,我一會就過去。”
打發了傳話的丫鬟,燕云歌不由得蹙眉。
阿北沒點眼力見,竟然問她:“姑娘心虛,怕見到公子逸嗎?”
燕云歌眉眼抽搐,“阿北啊,你年齡也不小了,是不是該替你找個婆家?”
阿北大驚失色,立馬閉上嘴巴,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見狀,燕云歌頓覺神清氣爽。
哈哈哈……
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花廳里有個蕭逸,還等著她去應酬。
她齜牙!
這人怎么真的上門拜年,過分了啊!
無親無故,他以什么理由登門拜年?
總不能真的以晚輩的身份登門吧。
燕云歌換了一身衣衫,起身前往花廳。
蕭氏樂呵呵,招手叫燕云歌到跟前,“公子逸是替平武侯石溫送禮。”
他倒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上門。
燕云歌同蕭逸見禮,“見過公子!”
“燕四姑娘客氣!”
蕭逸一本正經,不茍言笑,表現得恰如其分,一如他給人的印象。
蕭氏很關心大閨女燕云菲的情況,頻頻詢問蕭逸,事無巨細。
蕭逸,別看他臉兇,答話倒是很有耐心。
幾乎是有問必答,讓蕭氏稱心滿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有些傷感,拉著燕云歌的手,“你大姐姐出嫁數年,再也沒見過她。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這么多年,一直沒要孩子,想到她的處境,我心頭就難受。”
燕云歌偷偷瞪了眼蕭逸,然后出聲安慰道:“母親別傷心。我給大姐姐去信,讓她找機會來京城,可好?”
蕭氏搖頭,“算了,不要讓你大姐姐為難。她不容易,我們盡量不給她添亂。”
蕭逸突然說道:“其實讓平武侯夫人來一趟京城,這事可以操作。”
燕云歌微微瞇起眼睛,偷偷警告蕭逸,不準胡說八道,給人不切實際的希望。
蕭逸一本正經,目不斜視,都沒朝燕云歌看一眼。
蕭氏急切問他:“當真有辦法?”
他點頭,“辦法有!今年是陛下萬壽,整數,宮里肯定會大辦。平武侯理應派人上京城送禮,并代表他給陛下賀壽。平武侯夫人,是最合適的人選。除她之外,其他人身份上要么差了一截,要么就是不方便來京城。”
比如,平武侯石溫的兒子就不方便來京城。
萬一被皇帝找借口扣留在京城,麻煩了!
扣留賀壽人員當人質,這種事情,皇帝是個沒下限的人絕對干得出來。
派女眷上京,最大程度上避免了這種風險。
當然,筑陽縣主蕭氏,是特例。
她和皇帝一家子,恩恩怨怨說不清楚。
陛下不許她回上谷郡,她心頭也是樂得順水推舟。
留在京城,遠離燕守戰,還能多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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