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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小葉正認真地看著輿圖,按照此次行程會路過河西府的河西主城,這里便是岑卓的大本營了,如此她當去探一探岑卓的府邸,希望能夠發現他非殺江蘺不可的蛛絲馬跡。江蘺明顯是與岑卓和韃野有牽連,若是不搞清楚,此次去北疆恐有猝不及防的危險。趁岑卓不在府中,去探查一番很有必要。
按照余力的說法,江蘺的任務是引韃野入京,那江蘺肯定是有法子與韃野人聯系上的,并且有可能見過韃野的高層甚至是阿吉穆本人,這也是為什么倪小葉必須在去北疆前拿到更多線索的原因。
另一方面,岑卓要殺江蘺,但選擇的時機很蹊蹺。江蘺當初嫁去西北,停留在河西府期間他有很多機會殺江蘺,甚至在江蘺受傷回京的路上也有很多機會,但岑卓偏偏都沒有動手。這就說明,之前岑卓應當是有江蘺的什么把柄,確定江蘺的存在對于他來說是安全的,而后來這個把柄失效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失效,但這個把柄要么隨著岑卓帶在身邊,要么可能還放在河西府,或者一怒之下已經被岑卓毀掉。但無論怎樣,也算是一條線索。另外,若是能找到岑卓的賬本,也算是有了他貪污受賄的證據。
所以,此次去河西府,目的就是找東西。倪小葉閉上眼,要找到特定的東西,用時空八字是可以算的。時空八字是根據此時此刻問者心內所求,按照當下的時刻排出的八字進行測算。
當初她找江蘺的鐵盒時曾私下算過,問殘烈的事情算過,問殘焚的事情,問江藤的事也算過,但統統都不準。讓她以為,在這個世界,時空八字不起作用,畢竟是換了一個不知在什么空間中的地圖。后來事情實在太多,便把這件事先給放下了。
現在有了時間,她沉下心仔細回想,此前算過的這些人都有特殊的特征,江蘺和殘烈已經死了,殘焚的命格被她師傅影響過,江藤的命運被她影響過。江藤本也是會殞命,但被她改了命程,殘焚當年會不會也是這樣。那么,總的來說,也許因為他們都已經“死去”了,所以在這里時空八字不再起作用?有了這個猜想還不行,需要驗證,尤其是時空八字換了位面也許需要矯正,也許真的不行。
既然是要找東西,便從這里入手吧。倪小葉看了一眼車廂里的陳設器具,閉上眼,運轉內力,身下漸漸凝起一陣氣旋,推掌揮出。車廂里的物品被氣旋打散飛到各處,緩緩睜眼,現在用時空八字來找東西吧,嗯,首先是茶杯……
剛算了三個,倪小葉已經疲累不堪,額上冷汗涔涔。怎么回事?她之前是跟太安帝胡謅過,算八字會消耗元神,但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的,這會兒怎么真覺得靈魂不堪重負。這里的時空八字難道不給算?第一個是準的,第二個只有六七分準,第三個就完全不準了,第四個剛排好八字,她就已經神魂恍惚。這特么簡直不科學,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倪小葉真是有些懵了。但她跟了師傅多年,魔神鬼怪的事情也見過不少,回過神也只能放寬心,也許此界真有什么禁忌。
只有一個是準的,當不得驗證,只能明日再接再厲。躺倒在地板上,覺得很是虛弱。
今夜扎營在了白樂鎮,倪小葉去了“小葉國師”的營帳,普惠一見她進來內心的小雀都要飛出來了,有事了肯定有事了,小葉國師來吩咐了,來任務了,啊呀呀呀!臉上卻硬生生憋著不顯,一副淡然無塵的樣子。
倪小葉很是喜歡這個小僧,機靈又好學,細細關懷了一番讓普惠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待進了河西府,我要去探一探岑卓府上,所以從明日開始咱們要穿上‘戰袍’,混淆視線互相打掩護。”
“好啊,”惠普點頭,這就是任務!光榮的任務!開口的聲音和語氣竟是與小葉國師一模一樣。“屆時需要我與你同去么?我輕功好跑得快。”惠普有點激動。
“不用,你要留下來以防萬一,到時候得隨機應變免得我被發現行蹤。”倪小葉拍著他的肩膀鄭重道。這就是小葉國師對我委以重任!我都還沒展示過,小葉國師就如此信任我,簡直是太感動了,普惠激動得腳趾直抓地板。“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惠普小聲道。
出了惠普的營帳,今夜天空放晴,昨日的雨將天洗得澈明,漫天繁星明亮而浩渺。江蘺緩步走在軍營里,忽而見魏酌抗正站在一頂大帳前微微躬身與一個小廝說話。眉梢一挑,這不是白依依又是誰,原來扮作小廝,這也太不專業了,哪有小廝如此細皮白嫩的,還蛾眉輕掃。
抬步走了過去,魏酌抗見來人是江蘺,心下略有點慌亂。見她撇了一眼白依依,臉上不懷好意的神色更是有種被捉到的心虛。“白姑娘,原來也跟來了,你和魏將軍簡直一刻也離不得啊。”江蘺感慨道。白依依臉上一僵,竟,竟被認出來了!魏酌抗也是面上一怔,認出來了……而且后面的話,聽著很是難堪。江蘺和白依依,魏酌抗心里嘆了口氣,一陣煩亂涌上心間。
“江郡君好。”已經被認出,白依依也不再掩飾。江蘺湊近看她,白依依被逼得退后一步,一陣心慌,這江蘺怎么感覺和之前又不一樣了。“作為一個小廝,你臉上這粉擦得厚了些。”倪小葉鼻尖嗅了嗅:“這胭脂味也太重了,別人若不知,瞧二位這親昵的模樣,”抬頭看著魏酌抗饒有深意一笑:“還道魏將軍是斷袖呢。”用胳膊肘捅了捅白依依的胸,垂下眼:“雖然你沒什么胸,但做戲要做全套,該勒的還是勒一勒,男人的胸肌,不長這樣。”用手指戳著魏酌抗的胸口:“再說了,哪有將軍對小廝點頭哈腰低三下四的,瞧你那德行。”
話畢轉身就走,空留二人在風中發愣。白依依緩過神,一股怒氣上頭,這江蘺當了江郡君后竟然如此囂張,竟這么嘲諷她!我以前是對她太和善了,讓她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地位,死死捏拳,我要弄死她!
江蘺的話讓魏酌抗立刻就回想起當日她中五十散的場景,膚若凝脂,渾圓飽滿,耳根蹭地一下就紅了,喃喃道:“她說得有道理……”白依依猛然側頭看他,牙縫里擠出聲音:“哪一句有道理!”魏將軍霍然回過神,咧出一個笑:“說你太香了。”白依依這才稍微收起怒氣:“我明日換別的胭脂。”一甩袖子進了營帳。
魏將軍覺得應該跟進去再安慰兩句,卻被甩下來的帳簾擋了去路。止住腳步,轉身走了,江蘺剛才嘲諷他一點情面都不留,好像更討厭他了。還是,她吃醋了……一想到這里,心下竟生出歡喜來,卻又愁上眉頭。他與江蘺不會有結果的,他只會辜負她,抬起頭,發現自己已經走到江蘺的帳外,停住了腳。不能再繼續了,對我對她都不好,就讓她討厭自己好了,也好讓自己趕緊掐掉不應該有的心思。
婢女黃鸝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見自己主子一臉怒慍回來了,給她倒了杯茶遞到手邊:“小姐,喝口茶消消氣。”白依依豎著耳朵,喝了口茶竟還未等到魏酌抗進帳,沖過去一把掀開帳簾,竟發現沒了人影,心下又憋又氣。這魏酌抗以前對她的殷勤勁呢!雖是她芳心已許二皇子,但也不免很是悵然,心里一股莫名的不甘與失落。黃鸝也瞧見了狀況,緩緩道:“小姐不該與魏將軍置氣的,魏將軍今時不同往日……”
“你!”白依依剛想訓斥,才陡然發現眼前的婢女不再是翠鶯而是黃鸝,黃鸝是父親安排給她的婢女,已經三十有二了,若不是還未成親都應稱之為嬤嬤,她之前一直伺候在父親左右,府中地位很高,她原本就叫黃鸝,府中婢女的名字都是按照她的名以雀來命。如此可見她在父親眼中并不是一般的下人。
此人,說得好是父親安排來伺候她,實則是來看住她的。她此前不想來送嫁,與二皇子一夜之后更是難舍難分,去求上父親卻被斥責一番,還派了黃鸝來看顧她。雖是一切為了白家,為了百年的榮華富貴,但她這次卻也心生怨念。往日里父親和哥哥總會讓她左右逢源,她也喜歡被人捧著追著,可這次她心有所屬而且去北疆舟車勞頓,她打心眼里是一點都不愿意,怨上了父親哥哥對她如棋子般擺布。
“魏將軍如今也才二十一二,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且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他此前不過是個戍邊的毛頭小子,沒見過世面,情竇初開鐘情于你,但這并不代表今時今日他還能對你情有獨鐘。京城里念想著她的官家姑娘,若不是他與江蘺的退婚之事還未過明錄,早就踏破西北侯府的門檻了。這些姑娘環肥燕瘦,什么模樣的沒有,雖是家世不如咱們白府,但也是朝野中有名有位的世家,雖不比你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但也各有所長。您不能一直讓他伏低作小,有雄心壯志的男人哪能一世委屈求全,還望小姐您三思而行。”黃鸝一番話說得不急不徐,哪里像下人,根本就是在教育她,心下更是氣惱,縮進床上一拉被子蒙上臉:“我乏了,先睡了。”
黃鸝幫她掖好被角:“小姐,您要想著老爺的吩咐,此事馬虎不得啊,若是白府有個閃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坐在床邊嘆了口氣:“若是此事成了,興趣老爺還能允了你與二皇子的事。”白依依掀開被子露出頭:“當真,你可有聽到過父親的意思?”黃鸝看著她,給她捋好亂發:“您畢竟是老爺的親骨肉,他怎會不念想著你的幸福。”
白依依這才心下稍松,回想起她確實一直對魏酌抗不過以禮相待,也沒給他點甜頭。不給糖果一直這么吊著好像也真不是個事兒,他又年輕,沒準真被人一勾就跑了,尤其是那個江蘺長得一副狐媚樣子又不正經,一點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今天還恬不知恥地說什么胸的。
這送嫁長路漫漫又容易寂寞,魏酌抗萬一熬不住……想著想著,便真有些心慌,雖然她談不上多喜歡魏酌抗,但他在身邊久了,而且過去兩年給她書信禮物就沒斷過,她早就習慣了他的殷勤,一想到這殷勤會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就覺得很是不爽。我白依依的東西,只有自己不要賞出去的,哪有被人搶了的道理。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將他牢牢抓在手里。
二公主讓浣紗翻遍行李,終于找出一幅畫來。是已故大儒凌默的平陽山賽馬圖,這平陽山就在西北,沒準魏將軍還去過呢,吩咐浣紗去請他來賞畫。可浣紗卻沒找到人,只聽兵士說魏將軍去巡營了。他怎么這么多事,一會兒要安排扎營,一會兒要巡營,蕭培曦有些惱。拿了公主令牌給浣紗:“去傳我令,就說我連日來舟車勞頓,需要休整,明日原地歇息一日。”如此,你便是有空了吧。
魏酌抗收到公主令很是頭疼,皇帝怎么給了這個不靠譜的公主這么個令牌。二公主本是二品,本次和親升了一級變為一品,這公主令自然比他的將令要大,且和親隊送的是公主,名義上公主才是此次任務的最高領導。雖然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這二公主的要求只是歇息一日,又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危機事件,即便是報到皇帝那里也是占理。更何況太安帝假仁假義,為了慈父名號,除非萬不得已肯定會依著公主行事,沒準還會授意他更多容忍。
但這公主若是此次得逞,后面變本加厲這行程可就耽誤了。算了,先依著她吧,等出了邊境再快馬加鞭趕路,待離開大尹國她還想作什么妖也由不得她了,不像現在還在境內得顧忌影響。
魏酌抗握了握拳,抬起頭,目光如寒刀,冷峻而狠厲,跟平日里的樣子竟完全不同。自打離了庸玉關來京,他就不得不戴上面具做人,收斂所有秉性,演得自己都要信了。在西北的魏酌抗才是魏酌抗,他現在做的一切,就是將自己的領地東進,再東進,直到堂堂正正揭開面具做回自己。
起身將公主令扔在桌上,公主么,哼……
嘴角勾起,輕蔑而嘲諷,眼中盡是嗜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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