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鳳連忙撲了過去,喊道,“阿娘,你醒了。”
蔣悅沉聲道,“把大姑娘拉開。”
吳嬤嬤看見蔣悅把自家太太救活,自然不敢懈怠,立刻把薛鳳拉開了。
薛鳳到底不敢再上前去,見到蔣悅救醒了吳氏,便小聲的問道。“大伯母,這是已經無礙了嗎?”
蔣悅仔細的看了吳氏頭上的傷痕,說道,“這口子極為的深,看來最好的法子是縫針,這臉上也會留下疤痕,你們想好了回答我,我好準備。”
薛鳳一聽就蒙了,縫針是什么醫術?
薛老太太也問道,“這是什么治法?”
薛翎也不知曉。
她自小學的醫術和母親的并不一樣,再者母親行醫也不喜人旁觀。
從前一世,薛翎只當是因為蔣家醫術不外傳,故而一直自覺的沒有去親眼看過,只知道母親所用的藥物和工具和薛家全然不一樣。
不過這一生她提出跟著母親學醫的時候,母親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她還有些意外。
故而,這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術語。
蔣悅簡單的說道,“這就是我外傷的治法。你母親的傷口既深且長,若不縫針,傷勢愈合的時間會很長,而且愈合期間內會不會惡化我也不敢保證,畢竟是這傷在頭上,若是紅腫化膿,用藥會更加麻煩。”
薛源在一旁說道,“我記得伯父之前教學,曾經提及,若是紅腫化膿,或可用蠱術化解。”
薛老太太點頭說道,“我記得的確如此,兒媳婦,這縫針之術是否就是如同縫衣一般,可還有其他的法子?不若還是試一試薛家之術。”
薛翎方才給吳氏把過脈,心里已經有了底。
吳氏的傷勢,她是有法子醫治的,
薛翎仔細的看過,吳氏這傷口極深極長,若是要用藥物止血,的確有些難度。
外傷的救治之術在整個江陵都是比較薄弱的。
行軍打仗,外傷傷勢過重,死亡的不計其數。
薛家對付外傷主要用的巫蠱術。
比如出血不止,一般都是用的凝血蠱蟲。
紅腫熱痛,也可用蠱蟲。
萬物有利便有避。
這蠱蟲也有一個弊端,今日體內,存于時間過長,對人體損耗也很大。
父親在世,曾對她說過,若是能用藥物醫治,盡量不要依賴蠱術。
再者,她有心把這個機會讓給母親表現。
除此之外,她也的確想看一看,母親口中的醫術和自己自小所學的巫醫之術,到底不同在何處。
薛翎說道,“祖母說的蠱術,我所學局限于書本,并不曾親身試過,若是大家放心,我可以替嬸嬸醫治,但是誠如阿娘所言,二嬸嬸這傷在頭部,蠱蟲雖好,卻不受控制,若有后遺之癥,回頭二叔二嬸不可責怪于我,還有長姐兄長不可找我麻煩。”
薛老太太聞言,也有些猶豫不決。
除了擔心兒媳婦不測之外,她最擔心的是孫女兒初次行醫,留下陰影。
吳嬤嬤現在明顯的更信任蔣悅,這三姑娘的確是天賦出眾,但是從沒有過出診經驗,大太太這半年來,私下出診,如今看來,醫術果然非同一般,吳嬤嬤說道,“老太太,方才大太太救醒了我們太太,想來蔣家醫術也是名不虛傳,不如還是讓大太太醫治吧。”
薛鳳和薛源也沒有提出異議。
薛老太太說道,“既然如此,那還是蔣氏你來醫治吧。”
蔣悅說道,“阿翎,你來幫忙。”
薛翎點頭。
蔣悅吩咐道,“去把我的箱子打開。”
薛翎從蔣媽媽的手里接過來母親的箱子,然后輕輕的打開,盒子里奇奇怪怪的幾樣器具呈現在薛翎的面前。
這不是薛翎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東西。
只是從前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而久遠。
再一次看到母親箱子里的這些東西,她心底觸動不已。
前一世,母親過世之后,留給她的就只剩下這一只箱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里面的東西該如何使用,只是收在身邊,當做母親的遺物,算是一個念想。
“阿娘,然后呢?”薛翎問道。
蔣悅頭也不抬的說道,“那個白瓷瓶子里的鹽水,遞給我。”
薛翎尋到了一個白色瓷瓶,遞了過去,蔣悅打開來,替吳氏清洗傷口。
吳氏意識逐漸清醒,腦子里還停留在出事之前的記憶,看見蔣悅替自己治病,本能的躲了一下。
“被動,”蔣悅說道,“來幾個婆子,把二太太按住,等會會有些疼痛。”
幾個婆子聽吩咐按著了吳氏。
吳氏的思緒漸漸清晰。
她記起了那個砸向自己的茶盞,夫妻一場,涼薄如斯。
嫁入薛家這些年,她一向對丈夫言聽計從,薛家三兄弟,丈夫夫妻鶼鰈情深,三房也是相敬如賓。
只有薛寄宏,從來不曾半分的體貼過她,她心底不是不失落的。
不過,這樣動手,卻是第一次。
額頭上的疼痛,比不得心底的痛。
吳氏只覺得心一點點的沉入谷底。
她忍不住別過頭去,“不用了。”
吳氏頭一次再眾人面前露出這樣失落絕望的神情。
都是女人,薛老太太也忍不住勸慰道,“你大嫂不計前嫌,替你醫治,你能忍就多忍一些,命是自己的,跟什么過不去,都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吳氏掃了一眼,這才發覺子女都在一旁,而自己的丈夫,那個始作俑者,連個身影也看不見,眼角一酸,差一點就涌出淚水來。
蔣悅看見吳氏眼中的淚光,只是暗暗的搖了搖頭。
生離死別的事情她見的多了,現在吳氏的這種傷感并不能觸動她。
不過,她終究還是勸了一句,“這世上,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砍,你看看我,也算是死里桃生,這族中長老沒一個人看我順眼的,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你這算不了什么,有兒有女的,好好的活著,還怕沒有什么出頭之日嗎?”
吳氏聽到蔣悅說的這些話,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心里涌起來一股愧疚之情。
她看著蔣悅,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終究是開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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