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玦從袖袋中掏出了那張畫有圖案的紙,遞給了陳望書,又指了指被裹成了木乃伊的少年。這家伙只有一口氣了,萬一憋死了,豈不是白瞎了?
陳望書拍了拍自己的小弩,嚇得顏玦身下一涼。
娘子,你忘記了,這玩意跟天女散花似的,戳人一下,人就像被美杜莎瞧過了似的,動彈不得。他上次遠遠的中了一根……
這會兒,就在馬車上,兩人面對面的,萬一差槍走火了!他覺得萬一被萬針穿心了,那估計能植物人一輩子!
陳望書也想到了自己個這個動作不妥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那啥!我是想說,萬一他吃了我的烏雞白鳳丸,一會兒活蹦亂跳的,也掏出一個小弩對著我們biubiu怎么辦?”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看我趴在草叢里瑟瑟發抖的時候,能夠想到我有這本事?別說你了,我自己個都沒有想到!”
顏玦一梗,伸手將那少年捆得更緊了些。
“你也來看看,我總覺得,這個圖案在哪里見過,就是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了。”
陳望書說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顏玦伸過頭來看了看,“我沒有什么印象。是不是我阿爹給你的那塊令牌?”
“肯定不是。那個令牌雖然也像是某個家族的家徽,同這個差不多的,但是里頭的線條是不同的。”
她這個人記性很好,演戲的時候,臺本幾乎是過目不忘的。倘若說認真看過,那一定是記得的。
她有這種熟悉感,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以前的陳望書見過,但她沒有放在心上;二是她來了之后,無意間瞟到過。
陳望書苦苦地想了許久,卻依舊是沒有想起一星半點來。
“沒有關系,等下回再看見了,你就能夠想起來了。你是大家閨秀,去的地方不多。”
陳望書點了點頭,“沒有錯,過兩天我回一趟娘家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陳望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頂多是去了一些親近的夫人家的宴會,這些地方,她便是出嫁了,亦是會重復的去,自然有第二次撞見的機會。
馬車很快便行到了扈國公府,陳望書看著顏玦將木乃伊搬了下來,正準備同車夫林叔道謝,可是一轉身,連人帶車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張大了嘴巴,四處的看了看,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靠!邪門了!這林叔是東洋忍者還是會什么隱身術的修士!簡直就是神出鬼沒!
顏玦卻像是見怪不怪似的,一把撈起陳望書,便翻進了自己家中。
四周都靜悄悄的,此時大概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便是雞都還在籠中睡覺。
顏玦輕功非凡,兩人一木乃伊像是幽靈一般,閃進了顏玦的修煉室。
陳望書嫌棄的點燃了油燈,伸了個懶腰,將自己的夜行衣面罩取了下來,“不是我說,今兒個咱們應該把那個眼珠子,摳兩顆下來,掛在你這里,還是帶自動感應的。”
顏玦想了想那滲人的大眼珠子,擺了擺手,“你喜歡那個,下次我弄一些會發光的粉來,你想抹在哪里,就抹在哪里。”
陳望書眼眸一動,嘿嘿一笑,對著顏玦上下掃視了一遍。
顏玦一瞧她便動了鬼主意,無奈的走了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莫要亂想了,不行。”
陳望書攤了攤手,走到那木乃伊跟前,扯下布的一頭,露出了他的腦袋。
顏玦見陳望書沒有躲開,看了看自己的手,勾了勾嘴角。
這幾個月下來,他算是發現了,陳望書在他的面前,越來越暴露本性了。
這是他以前,從未在戴著面具的宋清身上瞧見過的。
他相信,假以時日……
顏玦抿了抿嘴,他是一個很有耐心的獵人,他已經等了很久了,不急于這一時。
他想著,走到了木乃伊的跟前,“你已經醒了,就不用裝了。劉朝陽已經死了,你若是有問必答的話,自然能活著出去。若是不能……我可不是劉朝陽那種手軟的廢物。”
陳望書聽著顏玦冷冷的話,激動得手微微一抖,沒有錯!沒有錯!
就是這樣的白切黑!這才有反派的氣派嘛!
她想著,拍了拍少年的臉。
少年的眼睫毛輕顫,睜開了眼睛。
見陳望書絲毫沒有反應,少年瞳孔猛的一震,他張了張嘴,艱難得說道,“你看到我的眼睛,不覺得驚訝嗎?”
陳望書立馬驚訝的張大了嘴,她對顏玦招了招手,“你快來看,我給他吃的真是烏雞白鳳丸,不是什么金剛大還丹,他居然一下子就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當糖吃了!搞不好能救命!”
少年有點懵,他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人。
見顏玦走過來,陳望書又扭過了頭去,看向了少年,“你說你的灰眼睛么?這有什么的?我家的貓兒,也不是黑眼珠子。番人藍眼珠子,綠眼珠子多得是。”
姑娘我當年見過的美瞳,能夠組成天邊的彩虹!就這?
少年越發的驚訝,“還……還有綠眼睛?”
顏玦見話題偏了,面無表情的將陳望書拉了起來,“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劉朝陽為什么要抓你,還要放你的血?”
“穆同,我的名字叫穆同。抓我的人名叫劉朝陽嗎?我不知道。我只知曉,我們村子,在一座大山里。村子里的人,都長了一雙灰色的眼睛。很淺的灰色,像是得了病似的。”
“村長說我們是被詛咒的,不讓我們同外界往來。村子里一直都很好,直到有一日,來了一支軍隊。他們逼著村里人,帶他們去我們的祖廟。”
“村長不同意,于是就被殺掉了。村里很多人都被殺了。也還有一部分人,被抓了起來。我一直被關在一個箱子里,走了很遠很遠的路。中途迷迷瞪瞪的醒來過幾次。但是都沒有辦法。”
“后來,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了那個密室里了。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你們說的劉朝陽,拿了我們村里的神書。那是一直由村長保管,只有在祭祀的時候,方才會拿出來的神書。”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神書?這個圖騰,是在祈求什么,亦或者是在詛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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