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邊浮現一抹魚肚白,小鎮上的屋頂飄著縷縷炊煙,空氣中彌漫著輕紗似的薄霧,恍惚一陣風吹過。
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劃破了黎明的寂靜,叫囂在人們的耳邊。
蘇乞巧睜開眼,側過頭,睫毛輕輕一撲,一縷細碎的金光飄忽間落進了她的眼眶,閃爍著迷離的神采。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蘇乞巧翻開被褥,看了看其他尚在熟睡的小乞丐,輕輕一笑,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王婆子剛好也過來了,旁邊趙春香也跟著,一看見蘇乞巧,跟看見自己親閨女一樣,一把親昵地扯過來,就是問東問西。
“我沒事。”蘇乞巧一愣,顯然已經對自身所處的環境習慣了,淡然自若,“現在就過去嗎?”
“哎呦,就算現在過去,也不是你這個樣子啊。”趙春香捂嘴一樂,想不到蘇乞巧居然這么通情達理,這么快就想通了,不由得扯著她走向了另一邊。
只見那里站著兩個年紀跟她相仿的婦人,其中一人手里舉著一個衣案,入眼可見的湘妃色輕紗,蘇乞巧僅僅只是瞥一眼,就知道這衣物絕對不凡。
另外一人手里拿著兩個精致華麗的木盒,木盒沒有合上,那明晃晃的珠翠差點把王婆子給閃瞎。
“去吧,先跟她們換一套衣服再過去,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趙春香輕笑一聲,吩咐那兩個婦人帶著蘇乞巧去更換衣裳。
王婆子又看了那一套華麗的綢緞還有首飾,差點挪不開眼,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春香,這丫頭才第一天過去,你就這么舍得?”
“就是因為第一天,所以才舍得啊。”趙春香搖了搖手里的碧云鴛鴦扇,笑得像一個老狐貍。
“我說富花妹子,同為女人,你難道還不知道這……第一天的重要性嗎?”趙春香滿懷深意地一笑,把第一天三個字咬得特別重,“去我那的女人,成敗與否,這第一天最為關鍵,甚至身家性命都押在這一天上了。”
“哦……哈哈哈,真的是。”王婆子露出一個會意的大笑,然后突然一愣,躊躇道,“春香,這乞巧可不是省油的燈,你確定能夠把控住她?”
“哎呀,放心吧,也不看看我干這一行多少年了,多少黃花大閨女去之前哭得死去活來,還不是過兩天就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說三不四。你呀,就不要瞎操那個心了。”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這妮子之前可是沒少折騰我,我跟你說去年夏天有一次……”
兩個老女人圍聚在小樹林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比那些七嘴八舌的碎嘴婆子還能說。
其他小乞丐經過看見這一幕,撇著嘴趕緊干活去了,有得閑得慌蹲在一邊看熱鬧。
“欸?我跟你說,街上買糖葫蘆的那個老李可不簡單……”
兩人聊得正火熱,“吱呀”一聲,門開了,蘇乞巧走出來的那一刻,王婆子跟趙春香同時傻在了原地。
蘇乞巧身穿一襲湘妃色的輕紗窄袖襦裙,披散下來的長發挽成了一個簡單精致的望仙髻,用一個步搖流蘇蜻蜓發簪穿插而過。
再加上蘇乞巧那天生粉雕玉琢的鵝蛋臉,丹鳳眼,柳眉盈目,整個人站在那里,清新脫俗,仙氣飄飄。
蘇乞巧看著自己這身華麗的衣裙,明顯還有點不習慣,但是這個時候想再多也沒用,她徑直走過去,靜靜地看著趙春香。
“現在就走嗎?”蘇乞巧聲音平緩,再加上那抹上荔枝粉的紅唇,仿佛杏花微雨燕雙飛的畫中美人,不可方物,直接把趙春香看傻了。
另外一邊,王婆子跟她的小乞丐們都驚呆了,一個個恨不得眼珠子往蘇乞巧身上戳,怎么也看不夠。
特別是王婆子,她之前沒少苛責蘇乞巧,給她的衣裳也全部都是破爛貨,讓她這么多年來都是蓬頭垢面,結果沒想到這蘇乞巧一打扮,活生生的一個絕世美人啊!
王婆子暗嘆可惜,早知道蘇乞巧這么漂亮,她就應該討價還價地多要她個一百兩銀子!
王婆子一想到這,心都在滴血,她這弄不好就給趙春香送去了一個大佛啊!
血賠了!
“啊?好好好,當然可以了!”趙春香言罷,又圍著蘇乞巧轉了兩圈,忍不住兩眼放光,嘖嘖贊嘆。
“小巧,就沖你這模樣,我敢說今天春風樓一大半男人都得為你癲狂,我決定了,以后咱們春風樓的頭牌就是你了。”趙春香笑得差點抽噎過去。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別在這晃老婆子我的眼了。”王婆子滿臉心疼,又氣又恨,奈何現在木已成舟,她也不好直接坐地起價吧!
“再等等,小巧這一路去春風樓雖然不遠,但是也相當于走了一個過場,等到一會兒大家伙都起了,街上熱鬧了再過去,保證亮瞎他們的眼!”
趙春香一臉狡猾的笑。
王婆子一聽,滿臉無語,這趙春香點子真夠多的,這樣一來,說不定蘇乞巧這一路上都能打響名氣了。
蘇乞巧神色一怔,一想到自己穿著這一身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顯擺,本能地就想要拒絕。
但是仔細一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早晚都要面對這些的,怕什么,不就是走個過場嗎?
蘇乞巧咬著牙,點頭答應了。
辰時,街市上已經熱鬧非凡,往來的行人,商販絡繹不絕,又是好不熱鬧的一天。
賣糖葫蘆的老李剛把一個糖葫蘆遞給小男孩,還沒有要錢,就聽見身后原本熱鬧的街市突然寂靜了下來,就連他面前準備付錢的小男孩也瞪大眼睛,呆愣住了原地。
老李疑惑地轉過身,頓時瞪目結舌。
陽光之下,蘇乞巧在趙春香的帶領下,一身粉色襦裙,超凡脫俗的容貌,所過之處,寂靜的街上時不時地發出一些驚嘆聲,所有人都自覺地讓開路,仿佛蘇乞巧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神。
一片春風掃過,也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才意猶未盡地伸著頭,看著那逐漸走遠的曼妙身影……
“我呸!你信不信你再看一下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好你個老不死的,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去春風樓我跟你沒完……”
“不得了啊,你剛才那眼珠子恨不得往人家身上戳,你要是想合離就直說,我現在就打道回娘家!”
不一會兒,大街上一群婦人拎著自家男人的耳朵,罵罵咧咧地吵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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