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狂妄賊子,我家姑娘千金之軀,怎可能親自給你上藥!”
多笑見自家主子淡定的模樣,有漸漸壯了膽,聽那男子這樣說,一時怒氣上頭,回懟過去。
男子不說話,只一雙鳳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顏卿。
顏卿也毫不客氣地看著他,一時間車廂竟無言緘默著。
這男子的鳳眸生的好看,卻也很凌厲。
顏卿看不透這雙眸射出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只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曾在哪里見到過。
多笑見他**裸地盯著自家姑娘,一時又氣不打一處來,剛想開口嗆,卻被顏卿攔住了。
顏卿半推著多笑與她換了個位置,一下做到了男子身邊。
男子以為顏卿是被他威懾住了,覺得無趣,正要伸手將左臂的傷口露出來好方便她上藥,
卻沒想到“唰——”的一聲,顏卿卻抬手直接將他蒙著口鼻的黑布給扯了下來。
呵——有意思。
“這就是你的第一個條件?”
“可以算是……
只是我沒想到,顧王府的景世子,竟天天如此清閑,跑去學那雞鳴狗盜之徒,
還這樣闖入朝中大臣的馬車,騷擾女眷。當真是隨了那句傳聞不可信。”
喂,要不是你這么明目張膽地扯下我的面罩,哪個能知道我是王府世子了?!你倒還有理了!
“現在,可以給我上藥了?”
既然已經被認出了身份,男子也不再扭捏,此時左臂上的血已經微微有些凝固了,
但是粘住了部分他的夜行衣,輕輕一動就會扯到傷口。
但男子面上除卻有些蒼白,卻絲毫沒有痛楚的表情,只一副戲謔的樣子。
顏卿示意思樂去給他上藥,思樂得了命令便熟練地用刀劃開他的衣袖,露出傷口來,也絲毫不手軟地給男子倒上藥粉,處理傷口。
男子似乎也沒有感受到思樂報復似的處理傷口,淡淡打量著顏卿。
這小丫頭,有點意思啊。先是馬車被賊人闖入絲毫不亂,迅速思考出對自己有利的方法,立即下命令。
而后以止血藥為籌碼,與自己交換三個條件。
如今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扯下自己的面罩,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毫無波瀾,沒有露出一絲驚訝。
還有那雙古井一般的枯眸,真是有意思。
那邊顏卿卻想著,原本以為是個什么江湖混子,有些功夫,可以留他保護自己一下。
江湖人士又最講義氣,這人武功不弱,若能好好利用倒能保自己平安。
只是……如今這法子卻是行不通了,堂堂王府的世子,不可能屈居自己之下,
所以這三個條件該怎么提,既能對自己有利,又不至于太過分,免得惹了王室子弟生氣。
說起這顧王府的景世子,也是京城的一個人物。
他名喚顧弘景,三歲識字習武,五歲時遭遇叛亂,母親元秦被害,他遭遇重大變故,性子一下變清冷了許多。
與其說是清冷,可能不近人情和冷酷會更合理一些。
他做事無章法可循,也不給什么王公大臣面子,只自顧自地放肆。
顧王爺和顧老王爺管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去罷了,皇上子書瑞本就是善心之人,
見顧弘景因為皇位之爭的叛亂年幼喪母,橫遭變故,也是對他多了一分愧疚,
便也極少去苛責他,給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
顧弘景七歲時,獨自一人偷偷上了戰場,作為顧家獨苗,不管生死地在戰場上拼命,可把顧家幾位長輩急壞了。
最后還是北齊知道了他是元秦的親生兒子,不忍嫁出去和親的公主就此斷了血脈,于是主動退出了戰爭,
此時皇上子書瑞已經迎娶梁陽首富白家嫡長女白悠恩為皇后,梁陽擁有了足夠的后方錢財去支援前線,糧草兵馬一時間都占了上風,
南疆孤軍奮戰吃力的很,于是便向梁陽求和了。
顧弘景在戰場上多次受傷,卻從來都是秉持著輕傷絕不下火線,重傷兩天內回到戰場,這樣一個行動信條,也取過不少敵方將領的首級,算是一戰成名。
這樣一位魔鬼似的殺神戰將,卻有著謫仙一般的面孔,
一雙鳳眸凌厲卻充滿神秘感,極具吸引力,
俊俏的五官,像是被神仙雕刻過的一樣,棱角分明,
挺拔的身軀,寬闊偉岸的肩膀和胸膛,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當然,開始時確實也有許多女子將他想作一生的歸宿。
只是他太冷,不近人情,看不見一絲笑意和溫柔,
有傳聞說他將一位勾引他的貴族千金一腳踹飛,直接摔斷了好幾根肋骨,讓人家后半生都只能在床上度過,
他還把那女子接觸過的衣裳鞋靴都燒毀了,一副不要太嫌棄的樣子。
有這樣的先例在,許多女子也都歇了心思,畢竟他再優秀,也不是個可以相伴終生又相濡以沫的好夫婿,還是溫柔體貼的模樣會更得人心些。
再后來還有傳出他與蕭王府的世子蕭熠然有斷袖之癖,
他倒是一直沒有做出什么回應,但蕭熠然是確確實實地否認過,
只是這樣一來對于他的猜測和傳聞便更多了。
可面前這個男子,雖也眉目清冷,可眼眸里竟透出了許多戲謔,調笑等等的意味,
顏卿不知道是傳聞不可信,這才是顧弘景的真實面孔,還是他心思重城府深,有著千人千面。
思樂手法很好,雖然有刻意地不想讓顧弘景好受,可還是利索地處理完了傷口。
她覺得讓外男一直呆在馬車上,萬一叫人瞧見了,怕是對顏卿的名聲會有影響,所以也想著趕緊處理完讓他走人。
可顧弘景看了眼包扎完就退下去的思樂,卻絲毫沒有想動身離開的意思。
“你不是還有三個條件等著我嗎?”
顏卿瞧了他一眼,低下頭略略思索起來。
那一眼卻驚艷到了顧弘景,除了他的母親,還沒有哪個女子能一個眼神就讓他心驚,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瞥,卻讓他覺得,眼波流轉間滿是風情。這是怎么了?
“第一個,我想在京城開一家胭脂鋪,佐以女子的藥理,你是堂堂王府世子,想來平時也不會缺衣少食的,
我希望如果可以,你能在開店鋪的前期給我提供一些幫助。
當然,我也不會白占你便宜,日后有了收成,我定不會忘了你。
我也可以向你保證,絕不讓你虧損。”
顧弘景微微一愣,連要他以身相許他都想到了,可就是沒想到顏卿居然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我堂堂王府世子自然不會缺衣少食,可你也是高門家的嫡女,國公府何時如此落魄了,竟連女兒的體己銀子都出不起?”
“我要辦店鋪生意,與家里無關,也暫時不想讓他們知道,國公府未曾虧待我。
只是……我需要的更多。”
“哦?”
顧弘景挑了挑眉,思索顏卿話中的深意。
據他所知,顏卿是從小被父母捧著長大的女孩兒,上頭還有個哥哥愛護著。
顏舒志和黎子鴛的感情羨煞旁人,家中也沒什么別的姨娘小妾作祟,
按理說她該生活得很是幸福如意才對,怎么還需要更多?是不知足,還是……
顏卿并未回應他的質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第二個條件,我需要知道景世子的一條秘密。
如今你知道我要辦胭脂鋪,我也需要有個什么東西握在手里,才能安心日后找世子幫忙,不至于遇到出爾反爾,以至半途而廢。”
這是顏卿能想到的對她自己最有利的一個條件,只有手中有了不能為外人道的把柄,合作起來才能互相無私心和嫌隙。
“呵——,小丫頭,你算的挺精呀。”
隨手將系在腰間的象征身份的玉佩扯了下來,丟給顏卿。
上好的羊脂玉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穩穩地落在顏卿懷中。
顏卿輕輕拿起那塊玉佩,還殘留著男性體溫的余熱,上面一個“景”字刻畫的遒勁有力。
可她還想再爭取一下:
“我說的是秘密,有信物自然是好,可也得世子認它,它才有用,
世子改日再刻一塊玉佩,寫個“弘“字,然后不認我手中這塊了,那我有理也說不清,又該找誰去?”
這丫頭怎的如此不識好歹,我這玉牌是能隨便說刻就刻一個的?這不信任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那你過來,我只告訴你一人,你誰都不準說,否則……我的劍頭可是要再回來找姑娘的。”
這意思是思樂與多笑也不許聽,只能讓顏卿一個人知道。
顏卿沒有猶豫,本就坐在他身邊的位置,微微把頭側了過去。
——很正常嘛,王府世子的秘密,謹慎小心些也是應當的。
顧弘景一低頭就能看到顏卿粉紅的耳朵,小巧玲瓏。
他往她俯了俯身子,兩人都沒有意識到此時的姿勢像小夫妻倆咬耳朵一樣,
又像是顏卿柔弱地窩在顧弘景懷里一樣,雖然沒有挨到一起,卻也曖昧無極。
顏卿也沒有臉紅,她只覺得顧弘景在她耳邊輕輕呼吸著,那氣流吹得她有些癢癢的,心里微微顫抖了一下,便就恢復了正常,聽他講話。
“你可以拿著它,去琳瑯鋪拿你需要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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