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凈成的眼神兒,只在梵清蓮臉上,他這么一說,梵凈成才愣了下,轉頭看了一眼,疑惑的道:“不會吧?”
他拿過勺子吃了一口,仔細的品了品:“我之前吃的時候,好像比這個米粒兒大,香氣更足,更濃稠。”
梵清得冷哼了一聲:“我也是關心則亂了,就算再好些,也只是米糧,連圣藥都未必能解決的事情,哪可能被一碗米給治好!你倒是想想,還吃了什么!”
“這……”梵凈成眉頭直皺:“舅舅,其實我起初也不敢相信,所以才叫細細接連盜了幾次,最后才確定,就是米糧之功……”
“不可能!”梵清得斷然道:“這米,與我們一路吃的一樣。”
梵凈成猶豫了一下:“那,難道糧倉里的米才是好的?”
“怎么可能!”梵清得不屑的道:“聽說這些官府碩鼠,向來最會中飽私囊,守著這么大的糧倉,不吃好的,難道還吃次的?”
“也是。”梵凈成也有些疑惑了,喃喃的道:“可要不是米,我似乎也沒吃別的什么啊?”
梵清得提點道:“也未必是立時便見效的,可能是在這之前,你吃過什么!那幾天你都去了哪兒,細細的想想!”
梵凈成輕咳了兩聲。
在此之前,他剛與一個名伎濃情蜜意的待了兩個月,確實好酒好菜,可要說特別的,還真沒有。
再說看著梵清蓮一雙秋水眸,十分擔憂的瞅著他,他又怎可能說實話。
于是他道:“我從江南一路過來,看到哪家客棧酒樓,就隨意吃上一頓,怎么可能有什么藥,是市面上隨意就能買到的?”
他頓了一下:“也許只是我一時放開心懷,氣息走順了。”
梵清得一愣,然后他瞪了眼道:“你說你氣息不暢,并不是……到了時候?”
他一直神態狂傲,可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由自主的壓低,顯然對此極為忌憚,甚至不敢明白的說出來。
梵凈成搖頭道:“我也不知,我那陣子……”他似乎無意似的看了梵清蓮一眼,垂下眼黯然道:“心情郁郁,故練起功來氣息總是不順,我也以為是到了那個時候,所以我才出來,我想,我就算死也死在外頭,你們還以為我在外頭逍遙,免了傷心,豈不是好?”
梵清蓮直聽的攥緊了手,滿目憐惜。
梵清得想罵他一句,可是聽他這么說,也罵不出來了,皺眉道:“我還以為……幸好不是!”他長嘆了一聲。
三人一時默默。
半晌梵凈成才道:“所以,舅舅,我們現在怎么辦?”
梵清得道:“還是先去京城,待我們養好傷再說!”一邊說著,他又忍不住看了梵清蓮一眼。
但梵清蓮的圣藥,是她的夫君給的,并不是她自己的東西,最后又用在了她自己身上,也沒什么好說的。
最終他仍是站了起來:“走吧,先回去。”
那邊兒,唐時錦才剛起床,吳不爭就過來叨叨。
長目飛耳,是耳朵能聽的極遠,眼睛能看的極遠,所以刺探時不需要離很近……他們三人說話時,他一直聽著。
他簡直無語:“那個梵清得,一臉他最聰明的樣子,實際上蠢的我都不忍心看!那個梵凈成和他小姨,眉來眼去的,傻子都能看出來了吧,可他愣是毫無察覺!”
“不,也不是,不止梵清得,其它人也蠢的厲害!你說說,大半夜的,剛擺脫了官兵就在外頭生火,生怕旁人找不著他是怎么著?而且說回城,居然把米袋子拿上了,明晃晃的國家糧倉四個字,你說說要裝看不到是有多難!好歹還沒蠢到家,到城門的時候把袋子扔了。”
“那啥圣藥,也不知道是啥東西,聽上去很難得,梵凈成倒是不心疼,真的就給那婦人吃了,我看他舅舅都快氣死了,憋著一肚子火不能發……”
唐時錦聽著他一路吐槽,一邊道:“其實你發現了沒有,他們這幾個人,跟正常的江湖人明顯不一樣。”
吳不爭道:“什么意思?正常的江湖人什么樣?”
唐時錦道:“他們做事情,好像從來就不三思,很隨意很任性,皇權禮法全不在意;打不贏的時候,也完全不會顧及面子什么的,說跑就跑,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打架的時候,還總是不合時宜的嚷嚷什么以眾凌寡之類的江湖規矩……”
吳不爭一拍腦門:“還真是誒?這說明什么?”
唐時錦道:“說明他們確實生活在相對單純,與世隔絕的環境之中,很多事情源于紙上談兵,而不是親眼見到,親身經歷……從好處說,他們這種人很好騙,很簡單的計謀就能騙到他們;從壞處說,他們心里沒有條條框框,什么也不在意,所以很難去勸說要脅什么的。而且……”
“哎喲!”吳不爭皺著眉頭道:“這不是逼著咱們好人行損招么!我可是最不會騙人的老實人!”
唐時錦笑噴:“嗯,你最老實了。”
笑了半天,才又續道:“而且,我覺得,比起尊卑,這個勢力好像更重江湖,甚至刻意藐視尊卑??所以,怎么說呢,起碼創始人的心理比較微妙,可以仔細琢磨琢磨。”
兩人說著話到了東宮,遙遙就見江必安站在廊下,嘴角微彎,似乎心情不錯。
唐時錦問他:“你怎么這么早就進來了?”
江必安道:“幾天沒進宮了,進來看看。”
唐時錦嗯了一聲,看了看時辰:“太子他們還得一刻多鐘,我們先去小校場。”
江必安就直接跟上,唐時錦看他嘴角一直彎著,很是稀奇:“干嘛了這么高興?撿錢了?”
江必安淡淡道:“無事,只是聽說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唐時錦一琢磨,眼神兒當時就不對了:“你是不是去審吳氏了??”
江必安沒答。
唐時錦服了:“江護你是不是閑的?你就說你是不是閑的!?”
“對,”他悠然道:“我閑的。”
唐時錦:“……”
她瞪著他,江必安忽然向她身后行禮:“殿下。”
“江少傅!”小太子跑過來:“你的傷好了沒有?”
江必安蹲下來:“臣沒事。”
小太子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很擔心你,你傷沒好就多休息幾天,不用急著進宮。”
江必安這么冷硬的人,對著小太子時,神色卻十分溫柔:“多謝殿下,臣真的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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