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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蕭索,臨街鋪子早打了烊。
戚涼爭在別府吃了酒,醉眼微醺,獨獨沿街徒步。
偌大街市,一眼望去,空無一人。
耳邊閃過蒼涼風聲,他劍眉微蹙,腳尖沾地,向左側滑出三丈。
劍身擦著他發梢經過,黑衣身影飛身落到他眼前。
一擊未中,后沉穩發力,再行一擊。
動作之快,行云流水。
戚涼爭雙手背后,眉色未變,淡然躲開。
三尺過招,尚不能近他身前。
暗風一枚蛇形鏢如風擊出,黑衣人眼眸微動,遲疑一息間左臂被劃出口子,他扶著傷臂,毫不遲疑飛身離去。
人走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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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戚涼爭眸色一暗,涼涼開口。
暗風戴著銀面具,一身銀衣,默然下跪。
“再遇此人,你莫要插手。”
暗風拳頭攥緊,只深深低頭。
戚涼爭望向街口深處,輕笑一聲,點漆眸子深邃幽暗。
應織初剛上完手藥,便聽見窸窣聲。
她下意識去摸銀針,一黑衣身影從檐上跳下。
心里遲疑著開門,入眼便是地上污血。
“驚塵!”她輕呼一聲,眼風快速掃去見四下并無響動,遂將他攙扶屋內。
因著手燙傷一事,司空府送了好些名貴藥膏過來,瓶瓶罐罐摞了一大堆,她找了瓶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舉著油燈朝他走來,驚塵已利落包扎起來。
她將傷藥遞過去,低低問道,“你這幾天上哪去了?”
自打借了驚塵二十兩銀子,便再未見他蹤跡。
本是想著還錢,卻尋不到人。
驚塵瞅著暗紅傷口,暗嘆那鷹衛出手太過狠辣,只沾起少許膏子粗略抹開,臉色輕松,若無其事開口,“執行命令唄。怎么,你也想去?”
說完,沖少女邪魅’壞笑。
她舉著油燈近在眼前,稍微抬眸便能看清她手背上傷痕,雖已愈合,卻仍殷紅一塊。
驚塵笑容一冷,沉聲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應織初順之掃了一眼,將手掩到身后,不想多說,只輕輕搖頭。
驚塵卻不罷休,眼眸一轉,追問道:“是不是司空府那幫家伙欺負你了?豈有此理!看老’子不扒了他們的皮!”
他音調抬高,一掌拍在桌案上,引得應織初下意識蹙眉,哀嘆道,“你小點聲,擾到四鄰怎么辦?”
驚塵這一拍亦扯到傷口,他呲牙皺眉,揚著下巴逼問,“快跟我說說,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手臂又是怎么回事?”她反嘴回去。
“這個你不用管,只說你的就是!”
“呵,我的也不用你管。”
“嘿,我三哥不在,可不就得我管你!”
“他在時,他也管不到我。”
“你這姑娘,這性子不好,得改改。”驚塵搖頭,不滿意地嘆氣。
應織初秀眉一挑,似笑非笑,“你不說,我亦知道你傷從何來。”
驚塵清俊臉上浮起凝重,一臉嚴肅,“你怎么知道?”
“那次我看你跟月陌交手,都游刃有余。可見這次對手在月陌之上,而我們又在金甲城中,因此……”她眼波微轉,只挑想知道的問,“真是命令?”
此語一出,驚塵便心下一冷。
她列的幾處要害全中,金甲城里除了鷹衛還能有誰與暗衛匹敵?
而她卻不問,顯然已是明了不必多問,可后面這句話她居然敢問出口?
“不該你知道。”驚塵輕輕搖頭,恨自己剛才嘴快,亦震驚女子聰慧。
此事隱密,拉她下水,便是害她。
“其實,我那日在金鐘寺見到他了。”應織初美眸微閃,語氣幽幽。
“你見過戚涼爭?”驚塵下意識追問,脫口才覺不妙。
上當了。
“果然是他呀。”少女眸子微瞇,眼內劃過狡黠。
驚塵單手拍額,滿是懊悔,怒喊道:“大意了!書上說得果然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真見了。”應織初壓下笑意,將功贖罪補充道。
“他可認出你了?”驚塵性子豁達,亦不過多計較,只擔心她安危。
應織初想著那日情景,仿佛后背一冷,她急急搖頭。
“沒,他若認出我,必想殺了我。又怎么……”
又怎么會替她遮雨,還送傷藥呢
“什么怎么?”
應織初沉思片刻,再抬頭已是一臉古怪。
被她盯得渾身發毛,驚塵身子微微后仰,拉開一段距離,“你這么看我做什么?我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的,畢竟三哥……”
應織初知他不正經慣了,并未惱怒,托腮細細道來,“或許,你換個路數,能刺殺成功呢。”
“什么路數?”
應織初腦海里劃過戚涼爭貼近時的那句話:你我皆是男子,有何不便?
她凝眸看他,正色道:“美男計!”
司空府
應織初手里捧著書卷,一臉心不在焉。
昨夜臨走時,驚塵再三叮囑她,什么話都不要說,什么都不要知道。
可是,思緒這東西就像河流開了道口子,怎么會不流瀉呢?
驚塵說是執行命令,能吩咐動他的人……
可是,為什么?
她想起那日在金鐘寺,香客們都去了偏殿,她為了等人留在正殿殿口,戚涼爭亦是,那他在等誰呢?
“小姐,有人留了封信說要給您。”小丫鬟跑進書房,脆生生道。
柔水研墨的手一頓,惡狠狠得瞪向丫鬟,“小姐正在讀書,誰讓你進來的!”
應織初秀眉一挑,意外于柔水的惱怒。
柔水三兩步趕上去,將丫鬟連推帶搡往外轟。
“柔水。”司空瑤輕斥一聲。
柔水氣鼓鼓地站立不動,盯著信皮兒,仿佛要戳出一個洞來。
“拿過來。”司空瑤氣色并不太好,她輕輕開口,卻不容拒絕。
嚇壞了的丫鬟偷瞄了一眼柔水,小心挪著步子走到司空瑤身前,將信遞給她。
見此一幕,柔水急得跺腳。
“小姐。”
司空瑤未做理會,慢條斯理地取出信紙,那行熟悉字跡便映入眼簾,她面色如水,指尖微顫卻出賣了她的內心。
“去賬房取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司空瑤看了一眼丫鬟,問道,“那人還在嗎?”
丫鬟支支吾吾點頭。
司空瑤嘴角微揚,嗓音無波,“你交給他就是了。”
丫鬟領了差事,急急跑了出去。
心下都是委屈,本想在小姐面前討好,卻得罪了柔水和新先生,越想越冤。
這一幕,應織初眼底盡收,她忖了忖不該多語,卻還是沒忍住,“這送信之人,便是你誆我淋雨的罪魁禍首?”
噗嗤——柔水捂住嘴笑出聲,臉上怒色漸散。
司空瑤抬目望著應織初,面色蒼白,咬著唇一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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