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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如身穿青碧色錦袍,筆挺而立,襟口鑲的碧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整個人渾身散發出清傲之氣。
“賊人跑了?姚兄以為我會信么?”李柏如指著小廝,又言:“你去看看,丟了什么……”
“是。”小廝三兩步湊過那片狼藉。
仔細數了好幾遍,再抬頭已是哭喪個臉。
姚瑜坐著與李柏如相視,二人氣場不分上下。
“可少了什么?”李柏如盯著姚瑜,一字一頓道。
聞言,小廝先行跪伏在地,語音抽泣道。
“旁的都沒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說!”李柏如眼中怒意難掩,斥道。
小廝以頭叩地,豁出去道:“少了那幅您最喜歡的畫作,就是您說下月初一要在香葉園展示的《山水知女圖》,它、它不見了!”
“什么!”李柏如微怔,再回神已是盛怒,“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好好找找!來人,來人!”
被李柏如一喊,身后的侍從全一擁而上。
“世子,何事?”
“把門童帶過來,我倒要問問他,是何人謊稱修畫!”
姚瑜見此,已不能坐著看戲,便輕嘆道:“李公子,何必遷怒他人呢?”
“少莊主,您莫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么?”李柏如揮手示意侍從退下。
姚瑜起身,好整以暇地走到他身邊。
兩人身高相仿,氣勢卻卓然不同。
李柏如是貴傲嬌縱,姚瑜卻如開鋒利劍,凌然如風。
“少莊主,應知賊人是誰,對么?”李柏如雖身不會武,但還是端出世子之貴,高聲問道。
姚瑜將錦盒遞過去,見李柏如略微遲疑,言簡意賅道:“賊人留下的。”
李柏如陰沉著臉色,接過錦盒。
早在李柏如來之前,姚瑜便見過錦盒內的物什,因此他并不好奇,眸光瞟了眼折窗,不知女子已逃到哪去了。
偷畫就偷,還特意留一幅畫,真不知她腦子在想什么?
李柏如打開錦盒,果然是一幅卷軸,他沒什么耐心將卷軸草'草打開,入目便是瞬驚。
“這,這是何人所作,竟……”
“我雖不懂畫,但也看出是幅佳作,看來這賊人,也是有幾分誠意。”姚瑜心里鄙視著應織初,嘴上卻替起好言幾句。
“哼,佳作?”李柏如盯著卷軸的眸光變暗,兩手一錯,便撕開一道裂縫,傳來紙碎之聲。
零落碎片扔了一地,顯而怒氣十足。
“賊終是賊,他既然敢偷到我李柏如頭上,我便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少莊主,若能告知我賊人是誰,我在賭約之上再多送你一幅畫作。”
“李公子,我是來替家父送信的,是你非要賭玩一局,你輸不輸我,都無所謂。但,姚某提醒一句,莫要因小失大。你欠我的那幅畫,我也不要了,信函已放在桌案上,告辭!”
他拱拱手,不等李柏如開口,便側身出了書房。
走下樓梯時,撞上了被押著的門童,小門童臉上衰色一片,可預料其后果。
“梁貞,你莫不是在替戚涼爭辦事?”姚瑜輕喃一句,眉眼漸冷。
樓上傳來的呵斥,哭腔,越傳越遠,白衣男子行出聞墨齋,隱在人海之中。
應織初回到戚府時,天色已黑了下來。
倒不是因為她貪玩,而是繞了很多路子,又多靜等了足夠功夫,才敢翻越戚府門墻回去。
她飛身一躍,輕捷入了府院后花園,拍拍身上塵土,便抱著卷軸離去。
“這是初姑娘?”
在暗處值哨的鷹衛,眼睜睜看著女子鬼鬼'祟祟躍墻,離開,等她身影模糊成點,才小聲議論。
“應該是,畢竟除了初姑娘,沒人有翻墻的習慣。”
“額,要不要稟告大人?”
“要,可這沒眼力見的事,我不想去,你去吧。”
“還是你去吧!”二人推脫一番,越吵越兇。
秋夜霜寒,石徑小路上鋪了濕濕潮意,一人走在黑漆一片的后花園,應織初卻不疾不徐。
她自小便不怕黑夜,因兒時有太多事情要留到黑夜無人才能去做。
比如練舞,白日里父親是不許的,或者在他眼皮底下,他便永遠不許。
只能假裝睡著了,四下無人,借著月光,自己獨自摸索練習。
懷里抱著卷軸,應織初眉眼間卻是凝重,因這幅畫她是見過的,可怎么會落到李柏如手中呢?
她想著心事,未留意到腳下絆石,等身子微偏時,才反應過來。
“小心。”一聲沉喝,拉回少女思緒。
應織初踉蹌站好,避開了碎石,望向聲音來源之處。
正是花園涼亭。
“誰?”她輕聲詢問,腳步已上前。
戚楚威只穿著單薄衣袍,坐在涼亭內。
“沒摔著吧?”他威嚴面色下多了一絲關懷。
應織初觀長者年歲威儀,心中有了猜測。
微微搖頭,身子立在原地不動。
察覺到了少女拘謹,戚楚威多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旁邊。
“坐下吧,喝點熱茶,能驅驅寒意。”
“謝國舅爺。”她蹲身謝過,將卷軸放在石桌上。
舉起茶杯,小口酌著,眸光時不時瞟向卷軸。
仿若下一秒,國舅爺便會冒然打開,一窺究竟。
可,她將茶水喝完,也沒等到國舅爺此舉。
“在青軒院住的可好,涼爭可有欺負你?”戚楚威嗓音不怒而威,刻意壓低聲線,又替女子續了杯茶。
“您老,知道我的身份?”她摸摸鼻子,問出心中猜測。
“那年你在笙雪臺跳舞,滿都貴族可都見了。若不是梁尚書當時抓了戒尺捉你,老夫可還記不住呢,哈哈!”戚楚威豪笑兩聲,又成嘆息。
應織初聞言,起身又是一蹲禮。
“孩子,你這是何意?”
“您與戚府收留我,我……我知您難處。”
梁尚書為官廉政,生時亦有同官之友,可應織初這次返回俞都,除了暗衛,她誰都沒想去麻煩。
梁府家滅,帝心不穩,這其中的關聯不是三言兩句道得明白。
戚府與梁府,往日并無任何交情。
今日,由戚府做這個好人收留她,著實難為他們了。
“可心的孩子,怪不得能歌善舞,你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吶!”戚楚威輕擺手示意她入座。
應織初順從著坐好,便聽到長者沉聲徐來。
“梁家之事,我無法多言。可涼爭的事,我是必須管的!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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