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么?我看看。”高潭假裝往指腹上吐了一口唾沫,就要往徐氏臉上抹。
“討厭!”徐氏夸張的躲開頭,身子卻和腦袋做相反的動作,貼了過來,抬眼看看面前站著的男人,方臉,劍眉,眉骨和頜骨分明,長得真是英俊,她看了幾年也還是這樣覺得。禁不住伸過手來,輕探他的面頰。
“白日青天的,你干什么。”高潭看看徐氏那樣,想起兩人是很久沒做過了。
“一會有事么?”徐氏仰著頭,癡望著他。
“不招呼你去打牌嗎?”
徐氏努努嘴,“我不去,沈氏正春風得意呢,我才不去那自討沒趣。”說著更是湊了過來,“你不知道,前兒小梅氏還拿話噎人,說我生不出哥兒來。”
高潭笑笑,“就這么急,晚上都等不了了?”
徐氏被說的紅了臉。
“撒開手,衙門里還有事呢。”兩人不是沒在白日里做過,只是她主動,他倒還不想了。
徐氏被潑了一盆冷水,羞的當即就想翻臉,只是想想剛才挨的巴掌,又強壓了回去,揚聲招呼外面敏珠,“進來給我梳妝,去暖風院打牌,看我不贏了三家的。”
高潭撫了撫袍子,對走進來的敏珠笑說:“你心思細,多給你奶奶帶些錢,別輸的回不來家。”
徐氏扭頭瞪他,“不衙門有事么,怎么和我的丫鬟聊上閑了呢。”
高潭當沒聽見,撩起袍角出了屋。
敏珠暗處里看看爺和奶奶臉上的光景,這是又和好了?
好的也太快了吧……和好了好,和好了對她們下面的人來說可是好事一件。
清風院里,馮氏正和清秋商討擬名單的事。
“想來我一大閑人,這事倒落我頭上了。”馮氏笑著搖搖頭,不是什么好活,想來和沈氏脫不了干系。不過要能和沈氏冰釋前嫌,她接這么個活又能怎么樣。當初不該借著她手把章姨娘攆出去,打發出去一個,又納進來一個。
馮氏無奈笑笑,自己這又是何苦呢。
要誰能做到不爭不妒,寬容大度,真是離參佛不遠了。
有時候她也在心里暗暗較勁,氣自己怎么就不對高涌死了心,他對她有一百個不好也不怕,一句兩句好話,她硬了的心就軟了,心里的防設也就塌了。
結果一次一次循環往復,所以說這女人啊,是最好哄的,也是最癡最傻的。
“本來預備著把你許給黃福隆的二兒子,只這會我管這事兒了,倒難辦了。”馮氏對清秋說。
清秋低著頭不說話。有一次出門辦事,她遇著過黃全兒,能說會道的,長相還好,關鍵是心還細。黃福隆又是府里的大總管,管著侯爺的事兒,黃福隆家的為人也隨和。
清秋想這樣的好親事去哪里找。
“要公平起見,不落下話把兒,就只有抽簽。黃福隆二兒子一個,孫力家兒子一個,管藥房的石虎家兒子也算一個,你,敏珠,喜蘭三個人抽簽,這樣如何?”
清秋跟在馮氏身邊有年頭了。自家奶奶的行事風格她了解,就跟那細細密密縫了幾層的衣裳似的,做事力求盡善盡美,讓人挑不出錯縫。
怕是這是上半句話,還有下半句話等著呢。
“若想穩妥不抽簽也倒有個法子,二爺身旁的小廝福祿也到了配人的年紀。”
清秋的心里就沉了沉。那福祿整日里跟二爺在外面跑,什么場合沒見識過,一張嘴滑得跟什么似的。有一次奶奶打發她去二爺書房送東西,她聽著了福祿跟別人的談話:……怎么沒有過,二爺在里面,我在外面守著,那些個姐兒就有湊過來的……身上滑得很呢,一掐直哼哼,叫的這心里頭撓癢癢似的。
清秋毅然決然,從小杌子上站起來,跪在地毯上說:“奴婢想同敏珠和喜蘭,三個人抽簽。”
馮氏本心里是希望清秋選福祿的。要把清秋給福祿,好歹能從福祿嘴里時常得知些二爺的事兒,不至于向現在這般睜眼瞎。
不過見這丫鬟鐵了心,馮氏倒也心軟了一回,默許道:“雖是抽簽,可這其中……”下話心知肚明。
清秋受寵若驚,直頭挨地給馮氏磕了個頭:“奴婢謝奶奶的恩德,來生當牛做馬的話太虛,您只看往后的,奴婢一輩子效忠奶奶。”
“你這丫頭。”馮氏笑笑,還沒等說下話,聽外面小丫鬟道:“奶奶在屋呢。”
“誰來了?”馮氏朝外頭問。
外頭人回:“是三奶奶院里的禾兒,三奶奶請奶奶過去打牌呢,說是五奶奶都已經過去了。”
馮氏聽了,就笑了笑,擺手讓清秋起來,“沈氏請打牌,倒是稀奇了。你去廂房叫紅姨娘一聲吧,別整日里頭在家悶頭悶腦的作畫,都要悶出病來了,二爺見了也不高興,叫上她一起罷,說我領她去三奶奶那玩玩。”
小梅氏也把大梅氏拉來了。
沈暖玉見著大梅氏過來,忽的意識到她考慮不周了。雖說有馮氏,徐氏,小梅氏就湊成一桌了,大梅氏又自來清冷不合群,去叫也未必過來。
只叫了沒來是一回事,沒叫又是一回事。這事讓她辦得……
馨香看出來了,端果品進屋的時候,趁人不備,在沈暖玉耳旁輕聲說:“奴婢想著呢,才讓人把府里的奶奶都請了。”
沈暖玉感慨有這樣的助理多好。
黃歷上寫的正好,出乎沈暖玉意料,打牌不到三個小時,三家輸一家贏,她竟然贏了三十幾兩銀子。快是她每月工資的三倍。
“三嫂怎么把把贏啊,是不是二嫂私下里給放牌了。”小梅氏輸不起,把座換給大梅氏了。
“二文。”大梅氏隨手打了一張牌,又是沈暖玉所需要的。
只等晚上八點左右,高凜西從外面回來,刻意繞路從東門進府,整路過暖風院。
后頭跟著的荀穆就明白過來,先時忙完公事,平南候請侯爺宴飲,侯爺為何又回絕了。
見屋里燈火通明的,高凜西心里想:莫不是這小女人在等他下衙回來……就吩咐人別吱聲,他自己打簾子進了屋,好奇看看這小女人做什么這么用功,點燈熬油的晚上戌時還不熄燈睡覺。
沈暖玉正坐在炕桌前查上午贏了的錢,全是零的,鋪了滿滿一桌子,串起來數,一共是二十八串。
小梅氏換大梅氏上來后,她累得記差了幾張牌,輸了兩把,要不然就能湊成三十串了,還真是大意失荊州,沈暖玉皺眉懊悔。
高凜西站在她身旁笑看著她眉毛一蹙一蹙的,櫻桃色的唇微微嘟著。想起來昨天晚上未能盡興,這會時間充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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