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嬰嬰這話的意思是要李照和阮素素協同查出兇手。
她說著抽開桌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神色溫和地繼續說道:“若二位能幫助我們找出真相,那么日后二位便是我們平南谷的恩人。”
這個承諾不可謂不重。
室內一度陷入沉寂。
良久之后,阮素素開口了,卻沒有先說自己當時的所見所聞,而是問道:“你們查到了什么?”
如果說平南谷是這么個意思,那么也就是說應該是找到了可以直接排除自己和李照嫌疑的證據。
否則,以萬俟名揚那種表面上寬容大度,實則錙銖必較的個性,哪怕稍微有一絲可能性,對她們兩個的態度也會有所保留。
沈嬰嬰眸光一轉,微微抬起來看了阮素素一眼。
她伸手從袖兜里取了一縷劍穗出來放在桌上,朝前推了推。
時人多愛用絲打劍穗,再不濟也是棉線,可沈嬰嬰拿出來的這條單縷的劍穗,卻是皮質的。
“根據仆役身上的傷口所得,行兇者所使用的劍法的確是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但這一縷劍穗……”她頓了頓,眼眸微垂,“是我們從一個仆役的掌心里發現的,他臨死前的掙扎使得他無意之間扯下了這么一縷劍穗。”
“武林中少有用皮質劍穗的劍客。”阮素素垂眸說道。
她單手將劍穗拿起來托在手掌上,自己看完又遞到李照眼跟前。
李照擺了擺手。
她可沒那種辨別的能力,雖說最近她的確有在認真研習各大門派的資料,但并不意味著她現在能一眼就看出眼前這種小物件的門道來。
“是的,這種皮質劍穗還是承德年間時興的,如今早就沒有這樣的用法了。”沈嬰嬰點了點頭,贊同地說道。
承德,乃是高祖年間的年號,距今已有三百余年。
當年盛行的穗子為何會出現在如今這個行兇者的劍柄上?這讓平南谷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爾后仵作勘驗出的結果更是讓他們覺得匪夷所思。
“然后,我們在老祖宗的頸后發現了一處針眼,針眼附近呈灰黑色。仵作到場查驗之后,確認老祖宗死于中毒,然而到底是什么毒一時半會兒根本無從分辨。”沈嬰嬰繼續說著,“雖然沒有辦法確認毒的類型,但仵作已經給出了老祖宗遇害的大概的時間。”
阮素素挑眉,這就是重點了,
然而單單知道過世的時間并不能說明什么,這毒是何物,幾時發作,這才是重點。
她將劍穗放回沈嬰嬰面前,問道:“所以你們弄清楚了那毒的發作時間?”
沈嬰嬰點了點頭,但她還未張口,神色便先黯了半分。
李照蹙眉,沈嬰嬰這神色難免讓她聯想到一些非常不人道的事情,特別是在她說仵作并沒有搞清楚萬俟仁澤身上到底是什么毒之后。
果然,就聽到沈嬰嬰接著說道:“是,老祖宗的忠仆張叔愿意以身試毒,好讓我們找到這毒的發作時間,從而知道老祖宗是在何事被下毒的,找出兇手,為老祖宗報仇。”
說得好聽是自愿,但究竟如何,外人又怎么會得知。
“張叔在中毒后三個時辰便身亡了,是以,最終我們能確認的是,老祖宗應該是昨日午時到未時之間中的毒。”沈嬰嬰回給出了時間。
阮素素一聽,便知道為什么沈嬰嬰和萬俟名揚愿意請她們幫忙了。照這個時間來看,此時這平南谷內呢個免除嫌疑的人不多。酉時才抵達平南谷的李照和柳名刀算一個,以及酉時左右才從山腳下回山的自己算一個。
“昨日午時正是平南谷午宴,當時所有賓客幾乎都在場,但老祖宗卻因為晨時吃了些糯米點心,不消食,所以沒有露面,被我兒萬俟曄攙扶著去后山散步了。”沈嬰嬰見阮素素一臉了然,便繼續說道,“雖然老祖宗當時并沒有和午宴上的人碰面,但這不代表那些人就是清白的。”
是以,除這些人以外的,才是真正能置身事外的人。
李照想著,卻又覺得蹊蹺,明明萬俟仁澤已經身中劇毒暴斃,為什么這灰衣人卻要在蘭苑里走一遭,引得她和阮姐姐前去追擊,從而發現萬俟仁澤身故?那些仆役當真是那灰衣人所為?
可是,明明次日一早,一旦有人進入福源樓,就一定會發現萬俟仁澤的死亡,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
是什么迫使他想要讓人提前發現萬俟仁澤死了?
還是說如果不提前,有些證據會消失?
李照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是不顯,她轉眸看了一眼同樣在深思的阮素素,伸手搭在她手背上,問道:“阮姐姐覺得,那灰衣人為什么要引我們兩個前去福源樓?”
“照這么看下來,福源樓的仆役很有可能并不是那灰衣人所殺,所以,他引我們去福源樓,很有可能僅僅是為了讓我們發現仁澤老前輩已經身亡。”阮素素回答道。
阮素素的想法和李照不謀而合。
“兩位當時可有看清那灰衣人的身量?”沈嬰嬰問道。
李照搖了搖頭,說:“當時雖然天已蒙蒙亮,但那灰衣人輕功極好,我們二人追得急,并沒能看清。”
“那灰衣人很有可能是第一個發現仁澤老前輩身亡的,所以找出他來至關重要。”阮素素說完起身,她走到沈嬰嬰身邊繼續說道,“我們不如再去一趟福源樓,正房里一定還有什么線索是被遺漏的。”
事發之后,整個福源樓都被封鎖戒嚴了,沒有萬俟名揚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是以,兇手也一定沒辦法返回清理證據,也許正是這樣,那灰衣人才引她們提前去案發現場。
“我們在福源樓里已經徹查過了,應該是不會有什么遺漏才對。”沈嬰嬰聞言思忖了一下,跟著拂袖起身,“不過,若二位想要再去一趟福源樓也并非不可以,只是,這手令萬萬不可交于旁人,以免混進去居心不良之人。”
她垂眸從袖兜里取了一卷黃銅小卷出來,瑩白如玉的手指一握,交給了阮素素。
阮素素握著黃銅小卷朝她回禮道:“謹記夫人叮囑,我們姐妹二人,定會盡力協助夫人與谷主找出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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