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冬,風很冷,但太陽還暖。
這棟簡單的建筑物在陽光下并不起眼,可以說隨著冷風一樣的蕭瑟,只有當你走進地下,才深覺寒意。
李浩然和蘇暮云再次踏入白龍的酒吧是下午,這個時間,酒吧還處在準備階段,客人極少。
他們直接來到了辦公區域,白月坐在辦公桌前百無聊賴地用手梳理頭發,一邊站著玲瓏,她手里拿的應該是他們要的員工清單。
蘇暮云與玲瓏輕握了一下手,接過了清單。
李浩然感覺到玲瓏像一個聽話的木偶,突然失去了一切活力。
白月則一臉怡然,加之一身的紅色緊身短裙,兩綹長發垂在臉邊,無限的成熟嫵媚。
看到李浩然急忙站了起來,輕撩一下長發,眼含嗔怪,一只手攀上李浩然的肩膀,對著李浩然吹氣道:“原來你是警察,我說怎么味道不一樣呢,晚上來一起喝酒啊?”
李浩然激靈一下,立刻轉個身,把她從身上拉開一段距離,“不必,我們還有工作。”他著重工作二字,意在劃清界限,也在告訴同行人,與這個女老板毫無瓜葛。
白月看了一眼站的筆直,一臉嚴肅的蘇暮云,嘴角譏笑一撇,繼而悻悻地說道:“我不是說了,我們這里簡單的很。你們也看到了,也不賺錢,還要賠錢地養這么多人,我們簡直是在做福利啊。”說完不忘直直地瞥了一眼玲瓏。
“酒吧老板是白龍,他是你弟弟?”蘇暮云轉個話題問道,她和李浩然誰也沒見過這個白龍。
“嗯”白月有些不高興。什么狗屁,沒完沒了的來掃興。
“他不在酒吧?”蘇暮云不顧白月的語氣不善,繼續問道。
“不在不在,他心情不好,連我都懶得見,更何況是你們!”白月抬起頭,看著眼前兩個人,有些生厭。
“做為酒吧的經營者,其實這次我們過來走訪,還是希望他能到場的。”李浩然明白了蘇暮云的用意,急忙解釋。
“你們老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我們來了幾次,都沒見到他。”李浩然挖苦道。
“我們這里沒干過任何違法的事,再說了,你們要檢查要審問的就要拿證據來,我們干的是小本生意,經不起你們折騰。”白月明顯地不高興。
這也叫小本生意?光是紅酒存貨就不是小數字了,李浩然有些不滿地看向白月。
“我只是想問問平時都有誰供應酒水?”蘇暮云言歸正傳。
“誰都可以啊,我啊,玲瓏啊,侍應生啊,誰想拿就去拿啦。”
蘇暮云看向玲瓏,“前天晚上都有誰去過酒窖取過酒?”
玲瓏看了看白月,見白月不理睬,她有些為難,才為難地說道:“你們可以去看視頻,那里有所有的記錄。”
他們跟著玲瓏出了房間。
留下了一臉輕蔑笑容的白月。
視頻里看到兩個男侍應生一起從酒窖里拿了幾瓶紅酒,然后再到九點多,一個小個子走進了酒窖,然后再也沒有其他人進入了,之后視頻竟然斷了,直接跳到了第二天早上10點以后,李浩然皺起了眉頭。
“怎么視頻從晚上10點直接跳到了早上10點?”李浩然不解地問道。
“最連接監控的視頻線路總是短路,已經跳了好幾次了,因為我們的時間都是12小時制的,如果不看外部的監控,都不知道會短路。”玲瓏解釋道。
“你們的監控室工作人員28號晚上沒發現異常嗎?”李浩然可不覺得,跳到第二天,除非監控室沒人。
“沒有啊,很正常,只不過最近有些特殊情況,一般10點左右,我們就結束了,雖然對顧客而言,我們這樣做很不講信譽,但實在沒辦法。”玲瓏歉聲道。
“那10左右監控室就沒人了嗎?”李浩然刨根問底的精神頭又上來了。
“如果客人都走了話,保安人員會鎖門后,進休息室休息。
“最近進去的這個小個子是誰?”蘇暮云指著監控問道。
“她叫唐幽幽,已經在這里工作一年了,最近人手不夠,有時候她也會幫忙搬搬酒。”玲瓏面無表情的地回復。
“好像是未成年啊?”蘇暮云嘰咕道。
“哦,她應該是成年后來上班的。”玲瓏補充道。
“這么小的個子,你們竟然讓她搬一箱酒?”李浩然有點打抱不平的味道。
蘇暮云看了李浩然一眼,“有地址嗎?”
“有。”
兩人又與兩個保安進行了簡單的交流,保安那里沒什么的信息,看了下記錄表,兩人異口同聲,上個月28日晚不到10點就休息了,他們回到休息室,準備休息,并沒看到、聽到任何異常。
李浩然一路上很沉默。
“你認識這個唐幽幽?”蘇暮云開著車,盯著前方。
“嗯,算是吧,見過一面,是個靦腆的女孩子。”
“哦……”
蘇暮云在見到唐幽幽后,她收回了她的莫名其妙,這個小姑娘太美了,她都覺得如果把這個小姑娘與謀殺案放一起,簡直是殘忍。
“我和這個警官是市刑警隊的,有些問題需要你配合一下。嗯……你不用擔心,只是幾個簡單的問題。”蘇暮云盡量放輕語氣。
他們被請進了房間。
房子不大,簡單的小兩居,收拾的很干凈。
他們來之前已經知道這里的家庭情況,了解到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既沒有父母,還有一個特殊的哥哥需要照顧,更有些不忍了。
唐幽幽給他們倆個一人倒了一杯水,放下水杯的時候,手有些抖。
李浩然發現唐幽幽沒有認出他。
蘇暮云注意到李浩然的稍稍失落的微表情。
“28日晚上,你在哪?”蘇暮云問道。
“前天晚上我在酒吧上班,下班后就回家了。”
“幾點下班?”
“十點。”
“你怎么回來的?”
“坐公交車。”
“認識這個人嗎?”蘇暮云拿出了前天受害者的照片。
唐幽幽搖了搖頭。
“你再仔細看看。”
唐幽幽繼續搖了搖頭。
“前天晚上你直接回的家?”
唐幽幽點了點頭。
“能說說你十點多從酒吧回到家里的過程嗎?”
“過程?”
“就是你坐哪路車,中間都去了哪?幾點到的家。”
“下班后我收拾完東西,一般都是十點一刻到公交站口,一般等不到五分鐘就會有一趟車,坐到家,差不多十點四十左右。”唐幽幽努力的算著,雙手由于緊張不住地來回絞著衣角。
“這么說你前天晚上你10:40左右就到家了?”
“差不多。”
“你在讀高三?”蘇暮云放開緊張的話題,雖然馬上面臨高考這個話題也很緊張,但唐幽幽這個女孩子生活環境似乎哪一樣都不輕松,總不能轉移話題到中午吃什么。
“嗯,高三上學期。”幽幽會回答問題,但不會聊天。
“學習緊張嗎?”
“還好,不是很緊張。”
“你們班里你和誰最要好?”
“……”幽幽想了想,才搖了搖頭。她沒時間交朋友。
“幽幽,你看,麒麟給我買的大棒棒糖。”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男孩子跑了進來,大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唇,他們兄妹很像。
“你們是誰?”男孩子站定,有些害怕,躲到了一個高壯男生身后。
蘇暮云友善地一笑,輕聲道:“我們是你妹妹的朋友,找她來聊天的。”
男孩子看向唐幽幽,唐幽幽點了點頭。
隨繼,他笑著問向李浩然和蘇暮云,“你們看我的棒棒糖好看嗎?”
“好看,肯定很好吃。”蘇暮云回復道。
“當然,是麒麟給我買的。”
那個叫麒麟的男孩,高高壯壯的,裝著酷酷的樣子,一臉地不高興,看也不看李浩然二人,拉著唐悠然進到了里面的房間。
“我看我們還是走吧,以后有時間再來看你。”蘇暮云大聲說道。
“嗯。”唐幽幽畢竟還是個孩子,客套話她還不會說。
“你這里有軟皮筆記本吧?能借給我一本嗎?過兩天我買新的還你。”李浩然站起來,突然問道。
唐幽幽跑進屋子,很快拿著一個白皮的日記本,送給李浩然,李浩然欣然接過,信誓旦旦過兩天就過來還。
“你在懷疑她?”
“沒有啊,只是為了排除她。”李浩然心里就是這樣期望的。
“你喜歡她?”一個堅定的問話。
“誰不喜她?”一個模糊的回答。
“本給我吧,我送去化驗。”
“我說心理學專家,你覺得她在撒謊嗎?”
“不知道!”
“不知道?”
“對,不知道,她那樣的女孩子,見到陌生人會不自覺的緊張,更別說警察了。我看到了她的緊張,卻不知道她的承受力,所以我不知道。”
當化驗結果出來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沉默了,竟然是酒瓶上的第三個指紋。李浩然看著坐在對面的蘇暮云,同樣地陷入了沉思。
“不可能是她。”李浩然肯定地回答道。
“為什么?這是一條有力的證據。”蘇暮云理智的回道。
“你打算怎么辦?”李浩然換個了問題。
蘇暮云抬起了頭,盯向窗外,深秋以后,一天比一冷,外面的風好像一天都沒停,枯黃的樹葉隨風抖動。原本他們見到的都是面目猙獰,現在呢?
與其這樣的延長秋的呻吟,不如讓冬肆意而來,就算寒風再凌冽一些,只要咬緊牙,沒有挺不過去的,但最難受的便是現在,不寒而栗。“把你知道的關于唐幽幽的所有事告訴我好嗎?還有上一個案子你的看法與勘察結果。”
李浩然坐在那里,觀察著對面的神態,從寒冷到堅定,從堅定到憂愁,她在為誰發愁,也是為唐幽幽吧。
然后他聽到了問話,他明白從他們去找唐幽幽時他的沉默與煩惱,都被這個心理學博士看在了眼里,與其自己在迷宮里探索,不如說出來一起探討,也許能更快的找到出口,于是他把在酒店里看到的線索,以及在酒店前臺那里打聽到“中學生”,還有在酒吧里遇到的“中學生”、受害人,都向蘇暮云合盤托出了。
說完以后,他才返回到現在,看向蘇暮云。
“那個麒麟是玲瓏的弟弟。明顯他在保護這對小朋友,玲瓏為什么要幫助他們呢?而那天那個女孩去酒店,打扮很漂亮應該是去見心上人,誰是她的心上人呢?”
“等等,為什么麒麟是玲瓏的弟弟?”李浩然沒注意到啊。
“面部生理特征。”
李浩然依舊不解。
“他們兩個都不是我們這個地方的人,你看出來了嗎?就像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差別,無論臉形還是側面都有差異。他們應該有地中海血統,卻同樣高高的個子,名字又很特別,加上有同樣的朋友圈。”
李浩然在腦海里把兩個人放在一起,加上玲瓏的解釋,點了點頭,他以為還是唐悠然和唐幽幽更像兄妹,一目了然嘛。
“那,另一個中學生是她的心上人?”
“不可能,那個中學生也許是在等她,也許是在觀察她,但她坐公交車,時間說的很準,應該每天都坐公交車,而且我們不是已經查過了,那天晚上她確實坐公交車準時回家的。”
“那還有誰?”
“是啊,還有誰是她的心上人。”
“為什么要查她的心上人?”李浩然摸不到頭腦。
“是你提醒我要查她的心上人的。”蘇暮云瞪向李浩然。
“要不我去申請,把她帶來這里?”李浩然試探的問道,其實他心里知道,這樣的方法,是最直接有效的。
蘇暮云搖了搖頭,“也許她只是湊巧把酒遞給了受害人,盡管是她送的酒。現在沒有必要,等再找一找證據,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會四處跑的,何況還有一個哥哥,我也不想這么早帶她過來,她還小,心靈會很脆弱,而且她總會有一個特別的心上人。”
李浩然莫明地抬了抬眉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蘇暮云站了起來,拿起外套,“走吧,與其在辦公室里坐一輩子,不如到外面走一走,要知道實踐出真知。”
“所以沒有人把你當做心上人。”李浩然隨口丟了一句。
蘇暮云站定,再次轉身盯著李浩然的眼睛,皺著眉頭,還沒開口。
李浩然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吃一塹,長一智吧。
“從哪開始?”蘇暮云沒有再挖苦他。
“中學生當然從她的同學開始。”恢復理智的李浩然,一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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