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達的操槍很嫻熟，但往讓人覺得他是存心般嗜血，他讓一整匣子彈全部傾瀉在那綿堂跟警察打戰的商鋪上，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他活像的匪徒。

碎裂的磚瓦房檐落下，警察將胳膊交叉了護住頭臉，瓦屑粉塵，一瞬間大家認為那綿堂會被砸死或是生擒拿，但煙塵散中的那綿堂消失了。

“后退一步，格殺勿論——沒有道理好講。”宋達的親信高喊。

那綿堂混亂的人群消失，消失前，宋達和戴著面具的那綿堂短暫對視，彼時，宋達用他的權威天衣無縫放走了匪徒那綿堂。

混亂當口又聽到咔咔擦聲照像機聲，一個大胡子的外國記者正在拍攝這個場面，已經有警察沖上去搶相機，那大胡子倒是十分鎮定，用生硬的中文喊：泰堡日報！

大胡子還沖著那綿堂遠去的身影，伸出大拇指喊道：“我是你的支持者！No,我是你的fans！”“先生，我認為英雄救美比戰斗中的人更稱為英雄，Hi——”

還在圍觀的牛八向學生尋求一個解釋，“啥子意思？”

受傷的學生有氣無力地告之，“大胡子迷上他了，沒錯，是愛上他了。”

牛八一時無解：“兩男人？”

警察一聽是英國人，情知惹不起，只嚇唬幾聲便作罷，幾位學生和那記者好像是相識，不敢上前要動粗。

被捕的學生擁擠在車上，均是清一色的大學生，個個鼻青臉腫，群情振奮：

“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也國無韁。”

即悲情又悲壯。

那綿堂在回來的路上，發現在人群中間混進一個黑衣人，他三拳兩腳把黑衣人給放倒，然后把他拖進了車里。

這一幕剛好被近在咫尺的大世界大廈天臺上的叫山田原賢觀看到，這是日軍憲兵司令部特高科所在地。

幾分鐘前，他還在饒有興趣看著中國學生和英法及中國警方發生的內扛。

作為日本駐上海特務機關長，他執行的是日本人大本營的命令。現在日本還不敢于英法美勢力正面抗衡，只能望著英法兩大租界咽著口水。他已收到日本駐中的司令長直接命令，命令其要盡快滲透、入侵英法租界。目前上海地區，實際上由黑幫青紅幫、洪門下的天晟幫保護著。本來在學生中暗中安插了不少日本特務和“黑龍會”成員，可是他剛剛發現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把他得力的助手給抓走。

“那是什么人？”山田原賢手指遠去的小轎車問。

“此人戴著面具，從車子判斷好像來自黑幫，不知是哪家。”答話是是另一個中國人。

“派人查，剛才他救的那個女人，定有蹤跡。”山田原賢惱怒地喊了起來。

那綿堂駕車來到浦東效區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林。那綿堂把黑衣人拖下車，扔給他一把鐵鍬，讓他自己挖。黑衣人覷見那綿堂拎在手上的短槍，只好服從。

黑衣人陰陽怪氣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綿堂慢條斯理，“小鬼子。”

“你如何知？”

“你不該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你胳膊描龍刺青，你身上一定還隱藏有一枚菱形金針飾物，我猜這是你們日本橫濱黑幫山口組織成員的標配吧。”

黑衣人顯然一驚，用生硬的漢語問：“自己人？”

那綿堂笑了，來到黑衣人身前當胸揪住，拋開面具：“看好了，我是你中國祖宗，我叫你爺爺那綿堂。這個坑呢，是你給自己挖的墓地。想來世報仇認準了，別找錯人！”

說完，那綿堂揮起鐵鍬，一下斬落了黑衣人的頭顱。黑衣人的腦殼像皮球一樣落入土坑，半晌才倒下。

埋好黑衣人，回城路出過崖涯邊時車停著，發動車，他迅速跳車，但急速向崖邊沖著掉下去。

毀滅證據。

夜九時，暴雨滂沱，狂風大作。

白薇和同學走進小巷子中，雨嘩啦啦的，長長的靜巷空無一人，只聽到兩個女生的涼鞋在水中吱吱作響。

白薇因為早上沒有參加集會，焦急想要知道同學們的情況。同學杜衡說：“今天的游行中大多數同學受了傷，現在各個分局關了很多當天被捕的同學，警察正在各個學校核查身份，估計關不了多長時間，希望交個保證金就能出來。”

白薇不再說話，心中恨極自己不能參加游行，“如果我能參加就好了，我寧可跟大家一起坐牢。也許，今天你就看不見我了，我就和同學李老師們一起唱囚歌了。”

同學杜衡斂起笑容：“同學老師們都還好。你不一樣，你是上海學聯的負責人之一。現在我們還要保護好自己，組織上指示我們要積蓄力量，以圖大業。”

積蓄力量，以圖大業。白薇默默咀嚼著這八個字。

同學杜衡忽然興奮道：“今天的場面真是熱血沸騰，一位戴著面具的黑面俠英雄如身懷絕技趙子龍過五關斬六將，無人之境空手把你的朋友貓九九救出來。這位蒙面大俠真的稱上熱血中國人，響當當一條好漢。不過，你還要通知你的朋友避下風頭，免得受了牽累。”

趙子龍，白薇當然知道面具下的人是誰，為誰而來，他真的不要命嗎。我的好朋友貓九，我真是是自私嗎，真不該讓你卷入這場浩劫中來，快樂本是你的生活呀。

我還在昏迷當中，并不知道剛才發生的驚險一幕。小馬六們急得團團轉，趕來的那綿堂抱起上車趕到醫院。

到了醫院，我聽到那綿堂在吼：“快，快叫醫生來！”

那綿堂把我放到床上，小馬六趕忙拉被子幫我蓋好。我的臉色一定是蒼白，太痛了，我的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沒多久，便我的頭發打濕了。

主治醫生便背著藥箱趕了過來，給我一陣的折騰，醫生表情讓我心里大叫不好，他給我打了止疼針，我昏昏沉沉。

我迷糊的聽到他們間的對話。

“那爺，我已為小姐當了一針止疼針，可是她伴隨著發燒和腦震蕩可能，若是燒能退下去，自然好；若是退不下去，怕會連同腦上傷口轉成腦膜炎加肺炎，那就可麻煩了。”

那綿堂聽著，眼睛倏然轉冷，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你給我治好她！”

醫生官露難色，在那綿堂噬人的眸光中，他張了張口，終是其它話咽了下去，只道：“那爺放心，我一不定期會蝎盡會力救治小姐。”

小馬六一旁低聲嘀咕：“那爺威武——”

我被縫了十針，臉被紗布纏了大半，急救后被送進特別病房，掛上吊瓶觀察。后來聽小馬六說，我一路流了很多的血，發燒也是來勢洶洶，醫生使出渾身解數也未能將我的燒給退去，我昏睡了一天夜，那綿堂也守了一天一夜。

我在睡夢中，只覺得疼，我的額頭滿是汗水，模糊中只聽到身旁傳一道男聲：“快給她打針！”

護士沒法子，又為我注射了一支嗎啡。藥劑注射下去后，痛楚從我的臉上退去，我又漸漸睡著了。

深夜，當嗎啡的藥效過去后，我唇角干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從嗓子里幾不可聞地喊了一個字：“疼。”

那綿堂守在一旁，聽到我的開口喊疼，立刻沖著一旁若無人的護士低聲喝道：“快打針。”

護士沒有法子，只得上前又我打了一針。那嗎啡藥效極快，我輕輕舒了口氣，只覺得傷口處疼痛感立刻消失了，我臉龐一轉，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我感覺到有人給我喂藥，藥剛入口，整個口腔便立刻溢滿了一股濃重的苦澀，簡直連舌根都要發麻了。我皺著眉，潛意識中拒絕這個藥入口，用舌尖把湯匙給頂出去。忽然，我感覺到一雙唇舌跟我糾纏，順利將藥推進我口里，我太累了實在睜不眼睛，我發誓：我醒了之要剁人！

我在睡夢中只覺有一雙溫厚大手一直在照顧著我，我幾次都聽到那綿堂的聲音，即使腦子里依然昏昏沉沉，可是還是有些清醒了。

如此這般，每當我一喊疼，那綿堂便會讓人我為注射嗎啡，直到第二天半夜，我悠悠醒轉過來。我望著眼前的男人，除了眼底滿是血絲外，眉宇間倒依然是神采奕奕。他溫聲道：“只要你好起來。我不允許這類事情再發生，必須要入幫門。”

我一震，眼睛倏然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因為那綿堂身為老大，對入門的人還要有一定能力才行，小馬六、阿五驢、油四雞、牛八再加一個二狗子簡直是弱蛋，能得到幫門照顧真是有幸。我輕輕呢喃出兩個的字：“真的？”

那綿堂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聲音低沉溫柔：“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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