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的兩個學生站在人行道上放聲大哭,樣子凄慘;一群學生在棍棒下抱在一起*。
一位學生搶上扶住,大喊大叫:“給我下來!”那綿堂清醒過來,抓過學生的手拎到路邊。行人早已退避三舍,人行道上讓出一大片地方,學生仍擠著大叫:自由!民主!不做亡命國奴!
軍警用高壓水頭龍沖散另一支學生隊伍,暗藏暗處百姓望著學生的血和高壓水龍一齊飛濺,“要死很多人呀”
一個男生一瘸一拐地喘著粗氣,對著學生群,向東指,發生一個難以辨認的音節,吱吱吱吱地吱得自己得發急,終于大號:“全部團聚到海軍指揮部!”
那綿堂拔開人群繼續尋找我,急得大汗淋漓,放聲大喊:“貓九九!”
大批學生已全部聚集海軍指揮部。
進入海軍指揮部公路上的三輛大卡車,車上站著一百多吃不倫不類的人,握著鋼棒、鋼棍、有些腰間顯然還掖著槍,這類人顯然來自黑幫種勢力,只需等到一聲指領,這幫人會毫不留情揮霍砍刀給學生們。
情況越來越危急。
我和小馬六們隨著學生隊伍來到海軍指揮部前,我答應了白薇幫她們學生負責張貼口號。當大批軍警方黑壓壓沖上來時,小馬六們比較興奮,有架打的日才才是快活的日子。
我們被軍警沖散,亂哄哄街上跑過,我們不算最亂一拔學生,還有很多的學生在跑過來。
海軍指揮部站口機槍架著,如臨大敵。
一個沖天的水壓從我們正面方猛沖過來,我們每個人立即被水龍澆得透濕,驚嚇之中有幾個男生還要不管不顧的往里沖,一把被逃生經驗豐富阿五驢攔住:“不要再沖!里面可能很危險,誰知道里面還有什么東西,不能再進去。”
同學們已經有了反應:
驚愕!
憤慨!
激昂!
有個男生嘶聲道,眼中有點晶瑩:“讓我們上,你看那些軍警沒人性,專門欺負女同學!我們不要做亡國奴!同學們,我們要擁抱光明!”
學生們爆發出一陣陣聲浪,爆發出雷鳴般的口號:
“反饑餓!”
“反內戰!”
“要自由!”
“不要做亡國奴!”
所有學生都手牽著手,這么多人,竟在集體朗誦梁啟超先生的《少年中國說》:
“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故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
遠處被打得頭破血流學生漸漸的團聚在海軍指揮部前,一個扶著一個,小馬六們被這種近乎于悲壯的氣氛所感染,我想更多是因為我們出身貧賤,我們一直在做著蠢事,威脅、利誘、強令、欺騙、悲壯、卑鄙,逗樂的事,一切都是厲兵秣馬的幻影,出身貧賤的人都有潛在內心深處反動的基因。
現在我們破破爛爛,拼拼湊湊融入他們中間。打滾吧,和學生同在。
“造成今日期之老大中國者,則中國老朽之冤業也;制出將來之少年中國者,則中國少年之責任也。故今日之責,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小馬六這家伙的表情很怪,絕不是悲傷,倒像是拿不定主意要強忍歡笑,還是強作悲傷,這讓他的表情有點兒很難堪的扭曲,最后他決定提出質疑,問我:“學生光喊有屁用。”
我們面面相覷,“揍這幫狗娘養的!”我說。
我們是干什么的?我們就是在等著打架的!我們轟一下加入學生團隊,抄起路邊散落的棍子就往打學生軍警身上撲,我沒有拿菜刀,只好借用刷廣告語的油漆桶。我瞄了一眼牛八,牛八落在后面,正拿著旗子竹竿。
我跟他說,“你找個趁手的好不好?”
牛八狡黠說:“我拿著竹竿給你們開道。”
當真打起來,阿五驢拉出一個所勢不凡的架子,他把幾個英國人驚喜到了,“China!China
!中國功夫。”但是不影響英國人拿棍子對他猛掄。牛八第一次沖出來助陣,一把彩旗舞得虎虎生風,首秀卻一個沒有打到——花拳繡腿得像〈〈牡丹亭》里的戲角,但是牛八很快連人帶棍,被人一拳砸了回來。我扶住他。
我虎虎生風的揮舞著油漆桶。我對上一個牛高馬列大的的洋人,牛八對付不來,我也一樣。
我唬那個,拋個媚眼:“喂,今晚一起喝咖啡,如何?”
洋人對美觀女大約也是無力抵制的吧,他浪漫望著我這眼前的傾世容顏,我一油漆桶砸了過去,偏那家伙把頭一歪了一下,我打到的是他的肩膀,然后那油漆桶被那家伙奪了過去了,嘴角翹起。“非常有趣,妞兒,不過我們不是來玩游戲的。”
我感覺到一股幾乎已變得陌生的情緒在騷動,那是一種肆無忌憚的暴怒。我踩在路邊的石階上,兩手插腰。抬起頭來微笑,我把臉轉向正在仰頭看著的洋人,我知道如何微笑讓這類男人出現如癡如醉的效果。這位洋人現在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就跟迷我的男人一樣。
我計劃用拳頭快速收拾他的眼睛,結果慘敗,我被他強壯的肌肉給彈了回來。最后我驕媚:“好好厲害呀。我用小拳頭摧你小胸胸。你那是什么意思?——救命——”
牛八應在我身后哪個安全的位置上。油漆桶拍過來,腦殼觸到銳利的尖角,額頭的血糊住了我的眼睛,視力有些模糊,后我眼前就黑了。洋人把我扛在肩上,準備當他的私人財產,“這妞真夠味。”
“少年智國智,少年富則國家富,少年強而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于歐洲,則國勝于國洲,少年雄于地球,則國雄于地球......”
學生在擠在一旁,五谷不分的好學生們開始加入戰斗,已經失控的大部分學生,石頭繼續飛過去,鍬把子已經舉起,僅限唾沫、垃圾、石頭這類功具,學生像是憤怒而盲目,又充滿激情旗幟,悲情哭腔的嗓音:
“紅日期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飛,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橘橘皇皇......”
天下在亂,人命如同朝露。此時,正在上演不版本的喋血人生。
那綿堂聽到打架聲,一震,回頭看見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局正把領頭的學生和打架斗毆的‘學生’——我押上車子。烈日下水霧中,一個藍色的身影的特別醒目,那是我,我垂頭著,長長的發辮落在地上,幾乎是被人拖著在走。
那綿堂瞇著眼睛往這邊看過來,他快速衣兜拿出一個京具面具戴上。驀然,他從街鋪的石階彈跳起來,踩著學生的肩膀飛速前奔,整個人像飛起來一樣!
兩個警察馬上要把我推上車,突然臂膀吃痛,皆慘叫松手,那綿堂孤軍深入,只能以快取勝,三拳兩腳把他們打倒,然后橫抱著我便往回奔,一路上不再躲閃,連連沉受*警棍。
吃虧的警察首先喊起,追上來的軍警也越來越多,到處是“抓住那個小子”“別讓他跑了”的喊聲。那綿堂奔回去,把我幾乎是扔進同學群里,小馬六精準的扶住我,那綿堂也沒有再看一眼著跑,沖出百米左右,就聽到拉槍栓的聲音從身后響起,知道肯定跑不,收步一個急轉,兩個沖在前面的警察局撞上他,警察蹣跚甩首,血珠四揚,頭昏腦漲,后向一載,自覺下牙全松,滿嘴是血。那綿堂后空翻落定。
幾個憲兵沖過來,列成一排,無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對住了那綿堂。
不知哪個學生帶頭唱響了激憤的歌聲:
團結就是力量
接著,更多的人加入合唱:
團結就是力量
接著,所有的學生都唱了起來:
那力量是鐵
那力是是鋼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小馬六,阿五驢、豬頭三、牛八顯然不會唱這首歌,開始還不知所措,這時也跟著唱了起來:
向著法西斯蒂的開火
讓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向著太陽
向著自由
向著新中國發出萬丈光芒
團結就是力量......
歌聲開始復,學生們在歌聲中向前那綿堂和先鋒幾個學生聚攏,將他們層層圍在中央。還有一些學生唱著歌擋住那排憲兵的槍。
一群混知,咔嚓之聲頻響,不知從哪鉆出來的小報記者,對著這場面狂拍。
那綿堂深知此事不可上報,如果自己被上報,雖然沒有見到臉,但是身材和動作是隱藏不住的,目前形勢危急,他必須速戰速決。只見他出掌如電,姘指若風,每一指都似乎蘊隱無量力量,猛然把記者的照像機一個個摔個爛,記者連回神的念頭都遲鈍。
當然此時,我已被成功的抬到人群稀少的地方。
驟然,公路上槍聲大作,蓋住了學生的歌聲!
車隊出現了,不知是多少輛,全是淞瀘駐軍警備司令部的憲兵,一齊朝天放槍!
宋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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