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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登基了嗎-第三百五十六章 徐冽生母
更新時間:2021-08-25  作者: 春夢關情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 春夢關情 | 春夢關情 |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正文如下:
第三百五十六章徐冽生母

月色朦朧,竹林下,石桌石凳旁,趙盈抬手,往徐霖的杯中添滿了酒。

徐霖惶恐,匆忙起身來。

趙盈笑著叫他坐:“白日你出入孤的公主府太惹人注目,叫你爹知道,只怕你不好交代,所以孤只能夤夜請你前來了。”

徐霖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并沒有舉杯的打算。

“你可以嘗一嘗,這是孤的母親生前親手所釀,攏共剩下了不到一壇,孤前些天才叫人從宮里取來的。”

宋貴嬪生前親手釀的酒,他更不敢喝了啊!

徐霖一時只覺得頭皮發麻:“殿下……殿下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微臣嗎?”

“也不是,就是跟你敘敘舊,你緊張什么?”趙盈挑眉看他,“不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嗎?還是小徐大人也做過什么虧心事呢?”

那倒沒有。

只不過是這位永嘉公主行事舉止都實在與正常人……不太一樣。

而且跟他有什么舊可敘的?

他跟趙盈可沒有任何的交情。

莫說是他,就算是徐家,若是一定要說,也只有她跟六郎之間那點不清不楚的牽絆罷了。

還有就是女童走失案時,她一句話,叫皇上準許調用禁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手調查孩子們的下落,徐府上下,以及他本人,都欠了她一個天大的人情。

余下的,就再沒有了。

但這話又不能說。

人家說敘舊是給他臉,他說沒有舊可敘那就是給臉不要臉。

徐霖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先前緊張的情緒:“微臣自問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孤也看你像,要不然徐冽也不會那么敬重你這個大哥。”

徐霖眉心一動,心里有了隱隱的念頭閃過:“殿下是想跟微臣聊一聊……六郎?”

趙盈點了點石桌邊緣處:“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

徐霖待要再問,趙盈已經開了口:“是徐冽的生母。”

徐霖立時皺了眉頭:“周姨娘?”

“小徐大人還記得她?”

六郎出生的時候,他都已經記事兒了。

周氏在府上伺候,他也是有印象的。

不過那時候年紀太小,對這些生死離別的事情不是特別清楚,后來周氏生下六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周氏,六郎也一直都養在母親房里。

母親還總是同他說,弟弟生的可憐,他做兄長的,往后要知道心疼幼弟,得處處護著六郎多一些,別叫人欺負了他去。

再長大一些,明白了什么是嫡什么是庶,在外行走,也的確不少人拿這個說嘴,奚落六郎。

他小的時候是個習武的,動起手來三五個同齡的孩子也打不過他一個。

父親嫌他在外惹是生非,母親卻每次都維護他,認為他是護著弟弟,做得對且做得好,那些說嘴的東西就活該挨打。

直到母親去世前——

徐霖永遠都會記得。

那天陽光明媚,已經纏綿病榻一年之久的母親終于在那個春天熬不住了。

百花盛開時,她氣若游絲。

正趕上父親奉旨往西郊大營不在京中,他匆匆派人往西郊大營送信,可母親身邊只有他和弟弟妹妹們守著。

母親說,這一輩子,不能看顧著他們兄弟長大,要他一生銘記,他為長兄,無論到何時,也不許任何人欺負徐家的孩子。

弟弟妹妹們泣不成聲,只有徐霖最鎮定。

他清楚地知道,母親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他們幾個兄妹,是六郎。

父親從西郊大營趕回家已經是黃昏時分,到底沒能見上母親最后一面。

彼時問起他,母親臨終都有什么吩咐。

他原原本本說給父親聽,父親卻只是站在母親的床邊,長久的沉默著。

后來六郎和父親鬧翻,背家而走,從那以后,每年母親的忌日,父親再也沒有到母親的牌位前去上一炷香。

徐霖這個神走的有些久。

趙盈吃了半杯酒:“小徐大人在想什么?”

徐霖這才回過神來:“殿下怎么會突然問起周姨娘?”

“徐冽從云南傳信回京,托孤幫他查清一件事,孤思來想去,跟你爹實在是不對付,見了他便生氣,所以還是問一問你比較好。”

她還是有些兜圈子,徐霖索性沒有再接這個話。

趙盈也不跟他計較:“徐冽從別處聽說,當年他生母生下他之后,并不是他后來所知道的,什么月子里落下病根,身體始終不好,拖了一兩年,撒手去了,徐冽年幼無人照拂,才被抱到徐夫人屋里去養著。

據說當年徐冽一落生,你爹就把他抱到了徐夫人身邊去。

至于他的生母,既沒有難產,也沒有產后虛弱不調,而是被你爹送出了京城,至于安置到了何處去,那就沒人知道了。”

“這是什么話?”徐霖騰地站起身來,“這樣荒唐的話,是什么人說給六郎聽的?六郎與我父親原就苦大仇深的樣子,這種誅心言論,他若一時信了,豈不是更叫他記恨我父親嗎?”

他臉上既有不可置信,也有憤怒。

趙盈看來是真實的,并非刻意做出來給她看。

“你也不用著急,徐冽并沒有信了這些話,不過他信上說,傳言總不會空穴來風,還是請孤幫著查一查,他遠在云南,實在騰不出手調查與他生母有關的事,只能麻煩孤。”

趙盈努了努嘴,還是示意徐霖坐下來說話,她實在懶得仰著脖子看他:“徐冽追隨孤一場,這樣的小事上,孤自然要盡心一些。

畢竟事關他生母,還是要幫他弄弄清楚比較好。

他從來說自己是有兄無父之人,這怎么到頭來連生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徐霖的身形猛然一僵,慢吞吞的坐下去:“六郎出生的時候,微臣確實已經記事了。

六郎的確是一落生就抱到了微臣母親屋里去,父親說六郎是庶出的孩子,他雖不看重嫡庶,終究都是徐家骨血。

可外頭總有那些小人,瞧不起高門世家的庶子。

若是給姨娘養著,也怕將來把六郎養壞了。

在母親身邊養大,旁人也不會總拿這個戳六郎的脊梁骨。”

“那周氏呢?”

徐霖卻搖起頭來:“在微臣的記憶里,周姨娘原本就是個很謹小慎微的人,平日里除了在母親跟前服侍,連她的房門都很少邁出的。

而且微臣那時候已經入了族學,一日里大半時間都要在讀書和習武上,也不會成日廝混在內宅中,對姨娘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也……也不大會留意這些。

不過仔細想想,從六郎出生之后,微臣的確是再也沒見過周姨娘。

后來微臣的三妹偶爾問起過母親兩次,母親都說姨娘病著,身上不好,平日里吃不了風,不大愿意見人,之后便也沒有人再提起了。”

回想起從前的那些事情,再想想趙盈今夜說的這番話,好像是有那么一些古怪之處。

“不到兩年,母親有一日突然說起,姨娘過身了。”

徐霖下意識去摸酒杯,手伸出一半就停住了,他抬眼去看趙盈:“姨娘雖然生了六郎,但她是妾室,喪儀也不會大肆操辦,好像就給了周家二十兩銀子,棺槨成斂后,叫周家人領了回去發喪,再之后,府上就像是從來沒有周姨娘這個人存在過一樣。

六郎日漸長成,府上的奴才們也會提起姨娘。

但是六郎自己心大,不在乎他的出身,就是從知道了以后,老是會纏著母親跟他講姨娘的事兒。

大概七歲那年,父親還帶著他回過一趟周家,見過他周家的舅舅和舅母,也到姨娘的墳前去磕了兩個頭。

本來六郎孝順,自從那以后,每年都會在姨娘忌日回去祭拜的。”

“本來?”趙盈吃酒的動作頓了下,“那后來呢?”

“十一二歲的少年郎君打架斗毆是常有的事,但是因為祭拜自己的生母跟人發生齟齬,起了爭執,動手把人打的頭破血流,甚至到了京兆府,這就不一樣了。”

徐霖一面說,一面搖頭:“他祭拜了姨娘有幾年時間,在外行走本就有人指指點點,父親說過他好多次,但是他脾氣犟,每年都還要去。

之前都是母親勸了下來,護著他,父親看在母親的份兒上,也確實喜歡他,就不計較。

他十二歲的時候打得御史家的小兒子站都站不起來,真是頭破血流啊,人家要上折子參父親,那時候母親也已經不在了。

我跟四郎求了父親一天一夜,父親還是把六郎吊起來打了一通,足足兩個月沒下來床,才算平息此事。

殿下知道,六郎自幼習武,骨骼驚奇,是練武的奇才,尋常挨幾下,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被打的兩個月下不了床,父親也是……下了狠手了。”

那哪里是想了狠手,分明是下了死手,真是把孩子往死里打。

要不是徐冽身體底子太好,恐怕就叫徐照給活活打死了。

這種做法,是平息對家怨氣,也叫徐冽長個記性,但這種教子方式,趙盈實在是不敢茍同。

但十二歲的時候——

趙盈秀眉一蹙:“徐冽養好傷之后,就被你爹送上了天門山?”

徐霖點頭說是:“天門山學藝三年,規矩是很大的,他不能下山,自然也就沒法再去祭拜姨娘。

三年學成歸來,大概是在山上吃過些苦,那會兒銳氣磨平不少。

其實他離開家之前也都有去祭拜姨娘,但不會再想從前那樣大搖大擺不背著人,之后就都私下里悄悄地,都是我跟四郎給他打的掩護。

父親知道他始終惦記姨娘,只要不給人拿住說三道四,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去了。”

但是如果玉堂琴說的是真的,當年周氏產子后,徐照不想殺了她,又不想叫她拖累徐冽,把人悄悄送走,對外宣稱病故。

其實一切也說得通——徐冽老是跑到周家去祭拜周氏,年少輕狂,從不避著人,人家都知道周氏的存在,少不得有那些好事兒的,愛挑事兒的,就要深挖這些。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徐照干的那些事就有可能被挖出來。

徐冽的性子,現在也都看見了。

當年徐照要真的把他生母送走,弄得母子分離十幾年不得相見,徐冽只怕是要與徐照刀劍相向的。

還有徐夫人——

稚子無辜,尚在襁褓中沒了生母固然可憐,可有她照拂,有全家呵護,徐冽真的有那么可憐嗎?

她臨終所托,惦記的都不是她自己親生的孩子。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徐冽。

趙盈呼吸重了重,把小酒盅添滿后,舉杯一飲而盡。

徐霖喉嚨滾了兩下。

酒杯放回原處去,趙盈冷冰冰望向徐霖:“小徐大人想自己找你爹問清楚,還是讓孤傳他到公主府來問清楚?”

徐霖心下咯噔一聲:“殿下,這也是微臣……”

“這不是你們的家事。”趙盈面色倏爾沉下來,“徐冽的事,是孤的事,不是你徐家家事,小徐大人想聽孤說幾次?

你最好快點做決定。

這個面子,是孤給徐冽的,原也不是給你的。

要是讓孤請了徐統領到公主府來問話,那可沒這么客氣的。”

“微臣去問!”徐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微臣這就回家去問清楚。”

“多久能問清楚?”

他這個性子,跟徐冽真是兩個極端。

從前也是習武的人,打算走的是武官那條路,半道上被徐照拘著丟了那些,一轉臉變成個文臣。

結果這性子是磨磨唧唧,一點兒殺伐果決都沒有,遇上事兒老這么猶豫不決可還行?

白耽誤工夫罷了。

“三天。”徐霖硬著頭皮,豎著三根手指比了個三出來,“三天后,微臣一定來殿下面前回話。”

“行。”趙盈果真沒有為難他,“不過小徐大人搞清楚一件事,孤要聽的是實話,不是那些推諉搪塞。

至于你說的是不是實話,你爹說的是不是實話,三日后你來回孤,孤自然還會再派人去查。

有半句不實——徐冽當然會保著你和你一雙兒女,但他可不會到孤跟前求情保下你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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