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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登基了嗎-第三百五十七章 惡毒
更新時間:2021-08-26  作者: 春夢關情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 春夢關情 | 春夢關情 |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正文如下:
第三百五十七章惡毒

徐冽想要知道的消息,是在他們欽差一行抵達云南的第二天,自京中飛鴿傳書,送到他手上的。

薛閑亭從沒見過那樣幾乎殺紅眼一樣的徐冽。

這么久的相處以來,印象中徐冽總是平靜的。

他不愛笑,但也不愛發脾氣瞎折騰,遇上什么事兒都是淡淡的。

大抵最意氣風發時候被磋磨一場,才有了如今的沉穩與內斂。

徐二匆匆忙忙來找他,他也著急忙慌跟著去了。

“徐冽——”

玉堂琴的脖子被徐冽掐在手心兒里。

徐冽是習武之人,身手那樣好,玉堂琴哪里是他的對手呢?

只要他再用力一點,玉堂琴的脖子就要被他掐斷了!

可是自從那天晚上過后,玉堂琴再沒有試圖要逃跑。

所以他們才一路相安無事入了云南地界。

昨日入城,今天中午才在提督府吃了一場接風洗塵的宴,下午時候收云南總兵手中兵權,把云南上下軍政要務都捏到他們自己手里。

玉堂琴其實也算是賣了力氣的。

從前聽人家說什么三寸不爛之舌,如今他才算是開了眼界。

舌戰群儒也不過如此了。

還有云南府那些學子——

欽差要抵達云南的消息八成是云南提督胡兆先提早就散播出去的,云南境內諸州府的學子早早的就等在欽差行轅外了。

昨日他們進城,住進欽差行轅,要沒有玉堂琴坐鎮,那些學子們竟然要攻破欽差行轅的架勢。

總不能真的傷了人。

昨夜說起,徐冽還感慨,到底是趙盈高瞻遠矚,把玉堂琴一起派到云南來,確實是幫他們解決了不小的麻煩。

今兒怎么突然就翻臉了?

徐冽周身戾氣未曾褪去半分,薛閑亭沉聲吩咐徐二:“別叫人來!”

徐二忙不迭點頭說知道,掖著手去退出去安排。

薛閑亭才提步上前,試圖去拉開徐冽。

可徐冽整條手臂的肌肉都是緊繃著的,任憑薛閑亭怎么拉扯,都動不得他分毫。

玉堂琴那張臉肉眼可見的漲紅起來。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歹說句話!這樣沒頭沒腦的,真的殺了他,云南那些學子們你來安撫嗎?”

他再上手,徐冽倒松了些力道。

薛閑亭忙把玉堂琴從徐冽手中解救下來。

重獲自由,玉堂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都癱軟下去。

薛閑亭見狀只好上去把人架起來,扶著他往一旁官帽椅坐過去。

徐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還是陰沉鐵青。

薛閑亭抿唇,轉頭去問玉堂琴:“他為什么要殺你,你自己知道嗎?”

他……知道的。

從玉堂琴屋里出來,薛閑亭放心不下徐冽,吩咐人到提督府去,暫推了中午定好的一場晚宴,一路跟著徐冽而去。

欽差行轅景致不錯,假山嶙峋,有水有魚的。

云南這地方又本就是四季花常開,最宜人的去處。

只是徐冽周身的冷肅與這行轅中的處處溫暖實在是格格不入。

“那天晚上,玉堂琴跟我說,我生母沒有死,他知道我生母的下落,想以此作為條件,讓我放他遠走高飛。”

徐冽整個人都緊繃著:“他心術不正,我一早知道。

但是你大概也曉得,從小我在京中行走就多有不易之處。

母親待我雖然極好,比她親生的幾個孩子還要好,可私心里,我總是惦記著我生母的。”

這些薛閑亭倒也有所耳聞。

原本年紀相仿的孩子,只是徐家幾兄弟從小是不跟他們這些人一處廝混胡鬧的,交情才沒那么深。

徐冽十二歲去天門山學藝,三年學成歸來才十五。

他十五歲那會兒……那會兒族學也不好好去,成天招貓逗狗,打架斗毆,那就是他的十五歲。

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但有所耳聞,是因為他娘。

母親有時候會感嘆,大概素日里同徐夫人走動,偶爾會說起徐冽這個孩子,只是他也從沒放在心上罷了。

不過他后來才知道,當初跟人大打出手驚動京兆府的那個就是徐冽。

至于因為什么,事后他也沒打聽過。

薛閑亭聽的是一頭霧水,但隱隱又能猜出幾分:“他騙了你?”

徐冽一雙眼是猩紅的。

“他自然是騙了我的。”

“那你的生母……”

“她死在三年前的夏日,憂思成疾,身子一直不好,拖了十來年,沒熬過那個夏天。”

徐冽聲音里有哽咽。

趙盈送到云南來的信,厚厚的一沓啊。

里面寫的那樣詳細。

徐照當年是怎么瞞過所有人送走他娘,送去了哪里,身邊又是些什么人在服侍。

他娘這些年病著,吃的是什么藥,給她看病的都是什么樣的大夫。

還有,三年前他娘過身,徐照其實從安置他娘的京東郊小河村帶回來很多東西,都是他娘準備給他的。

從衣服,到玩物。

趙盈看過那些東西,徐照都老老實實的交了出來。

從他尚在襁褓,一直到他娘死前,每季三套新衣裳,全是他娘一針一線縫制的。

小時候逗孩子玩兒的撥浪鼓,自己動手做的彈弓子,還有扎的小老虎的紙鳶,獅子頭的花燈。

他中武狀元的時候,他娘還做了一身喜慶吉服。

還有信——每年一封信。

明知道送不到他手上,可還是一直在做。

他高中武狀元后發生那件事,背家而走,小小的年紀,身無分文,流落在外,不知道是死是活,從那年起,他娘每年都給他求了一道平安符,一直到三年前她過身……

可是事實上,三年前他已經跟在燕王身邊做了個暗衛了。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出人頭地,大大方方的回到京城,出現在眾人面前,雖然不再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徐家六郎,但他搖身一變,做了燕王殿下身邊心腹之人,也足夠體面。

他娘沒見到。

徐冽合上眼,眼角有淚珠滾落下來:“我跟在公主身邊,不到兩年,當初燕王殿下把我送到公主身邊去護衛,現在算一算,就是在我娘過身的一年之后。

她始終沒能看到我長大成人的模樣,甚至到死,她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還平平安安活在人世。”

這……

薛閑亭不知道應該怎么勸他。

他自己是家庭和滿之人,徐冽所經歷的痛苦,他這輩子也體會不到,更很難感同身受。

沒法子感同身受,就沒法子勸。

說什么節哀順變,什么且顧眼下日子,都是扯淡。

還有玉堂琴——

那真是可恨該死之人!

徐冽跟親爹決裂離開家,這兩年以來也沒有要認回徐家的半點意思。

玉堂琴就住在京城,而且這老東西知道這么多事,不會不曉得這一層。

現在還拿人家生母來騙人!

就該殺了他痛快!

“你剛才……”

“半個時辰前我收到這封信,看過后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后來起了殺心,徐二他們幾個苦勸不住,更攔不下我。”徐冽一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是我沖動了,險些誤了大事,你體諒則個,別見怪,回京后……”

他頓了下:“回京后,也不要告訴公主了。一來事情過去了,我不想叫公主替我憂心,二來我怕公主覺得我感情用事,不堪重用。”

薛閑亭心頭一滯:“我不是那個意思。”

徐冽抬手在他肩頭拍了拍:“我知道,不過我現在冷靜下來了。”

他再沒有別的話留給薛閑亭,背著手轉身走遠。

這種時候,徐冽更需要的是安靜,是空間,不打擾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薛閑亭深吸口氣,望著徐冽遠去的背影又不免長嘆。

人這一輩子,要經歷的苦難實在是太多了。

以前他不會想這些的。

生來尊貴的人,他很難體會到人間疾苦四個字。

這兩年他漸次釋懷他跟趙盈的有緣無分,頭前一年時間里,無人時總是覺得自己日子太苦。

現在想想,他這點苦,又算什么?

所謂愛而不得,不過是人的執念與貪欲。

似徐冽這般,自幼坎坷,到如今也還要承受愛而不得的痛苦,豈不比他更難上千百倍嗎?

有的人真就能惡毒至此。

為了一己私利,非要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要不是玉堂琴,徐冽到現在都以為他生母早就離世,也不會去調查當年的真相,更不會知道這些。

薛閑亭咬了咬后槽牙,大步流星往玉堂琴的院子又回去。

徐二和徐四看守在院外,不許任何人接近,更不許玉堂琴見任何人。

這會兒見他去而復返,二人對視一眼,徐二先快步迎了上去:“世子,將軍他……”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薛閑亭冷著聲吩咐徐二,“你去辦件事,到城中隨便一家醫館給我找個大夫來,直接帶來見我,我有事吩咐。”

徐二也不問是什么事,誒的一聲點了頭就去照辦。

薛閑亭卻沒有走,反而提步入了院中,沒去見玉堂琴,轉往東廂房邁去。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徐二帶著個兩鬢華發已生,看起來有五十歲左右年紀的大夫回來。

“世子,這是城中……”

徐二話沒回完,薛閑亭一擺手:“他的來歷用不著跟我說,徐二,你在這兒聽著,我要吩咐的事,你也是有份的。”

那大夫越發恭謹起來:“世子爺,您是有什么……”

“有毒藥嗎?”

薛閑亭語不驚人死不休,話一出口,別說是那上了年紀的大夫,連徐二都大吃一驚。

什么東西?

他要毒藥干什么?

打算毒死誰?

薛閑亭冷冷瞥去一眼:“要那種不會立時致人死命,服用之后會叫人生不如死,但是又有解藥可解毒,今兒喂了毒藥再給解藥,明日繼續喂毒下去,短時間——半年之內,半年之內不會傷及性命的,有嗎?”

大夫喉嚨發緊:“有是有的,可世子爺,草民……草民就……就沒,沒干過這種事兒啊。”

“你只管把藥交給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也不會有人查出什么來,用不用我給你白紙黑字寫個東西,留給你保命?”

他心說你肯給是最好不過了。

可他哪里敢說呢?

“牽機……牽機毒,世子爺若是要這樣的東西,牽機最合適不過。但草民的藥堂可沒有這樣的藥,得……得到城南的黑市去碰碰運氣,說不定……”

“說不定?”薛閑亭嗤笑,“老者行醫問藥多少年?你手上真沒有這東西嗎?”

那大夫先打了個哆嗦,連連搖頭,并不敢認:“這東西損陰德的很,其實也很名貴,草民確實沒,沒有的。”

薛閑亭那一聲淺笑都是冰冷的:“那你對我來說就沒什么用處了——”

他把尾音一拉長,揚著音調叫人:“徐二,把他帶走。”

帶走?

帶到那里去?

他這種語氣,這樣的態度,那大夫鬢邊已經盜出一層的冷汗,其實連后背的衣衫都盡濕透了。

一旁徐二也是慣會作威作福了,作勢就要上來提他。

他見狀如此,哪里還敢再有半分隱瞞,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去,兩手撐在身側,沖著薛閑亭已然磕了不知幾個頭,開口就求饒:“世子爺,草民也是早幾年偶然間得了牽機,實在沒有害過人的,您明察……”

“我沒興趣理你如何得來牽機,更沒工夫調查你害沒害過人。

你只要把東西交給我,我說了,一切跟你沒關系。”

大夫試著抬眼去看,發現薛閑亭好像真的沒把他當回事兒,單純就是為了要牽機毒藥。

他皺了下眉頭,后來忙不迭應了:“是是是,世子爺有吩咐,草民自然不敢不聽從的。”

薛閑亭點著扶手又叫他:“你可聽清楚了,今夜你不曾到過欽差行轅,也沒有給過我任何東西,以后發生任何事,跟你自然沒關系。

可你要是來過這里,見過我,那不管出不出事,你身上都有死罪,聽明白了嗎?”

這么嚇唬人……

果然官場上的人最不好打交道,輕易得罪不起的。

徐二這才算聽明白,什么叫后面吩咐的事情跟他也有份兒。

他去看薛閑亭,薛閑亭果然已經沉聲交代他:“你親自盯著吧,他有丁點兒走漏消息,就抓回欽差行轅來見我。”

徐二頷首應聲:“屬下明白了。”

可那牽機毒,是打算用給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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