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笑倒讓慕容桀有些手足無措,他將鞋子輕輕放在地上,“本來是怕你被毒蛇傷了,丟了鞋反倒傷了腳。”
“我也不在意這點痛。”謝盈的眉眼又恢復如初,她一直都會隱忍,他從未見過她的淚,便是那日在西北侯的靈堂前她也只是紅了眼,她眼中是憤恨。
如今看到她這一笑,心中倒是越發的心疼她了。
他求她一笑,可她笑的時候卻只是在隱忍,因為他不是她心里的那個人。
“鐵將軍那里動手了,你這里腳傷了,如何還能趕上?”他蹙眉問。
謝盈已經重新穿上靴子,“我不用力便是。”
“那你的行動也比平日里慢了些!”他說得急,第一次這么嚴厲的訓斥謝盈。
她愣了愣,慕容桀便已經在她身前蹲下,“上來吧,我背你!”
“我可以自己走。”謝盈拒絕,慕容桀的聲音更加嚴苛,“他們一旦得手你這個主心骨不再,他們要會怎樣!”
“我背你!”
謝盈撇看目光,劉銳見她沒應,即刻道:“玉將軍說對了,我們還是要加快行動的。”
她即刻看向他,劉銳卻笑起來,“就算是背,也該我來背姐姐。”
“你才多大,背著她又能走多久!”慕容桀一點一會都不想給他。謝盈看著他們爭吵微微扶額。
“慕容桀,那你背我吧!”
此話一出慕容桀總算是送了口氣,劉銳緊蹙眉頭,一片深黑中藏著一個“為什么”。
“你既然那么說了,背著我就要按照我們的機會,兩天趕回。”她淡淡道。
她的目光看向空無一人的官道,“兩日趕回,我們必然要和他們擦身而過,我說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
謝盈就這樣趴在了他的背上,慕容桀還是低聲的說了一句,“得罪了。”
她沒有接話,而是借著他的背讓自己看得更遠,更能夠注意前方的的動向。
走了一天,快到傍晚的時候,謝盈突然叫停,“別在上前了,前面有火,他們應該在安營扎寨了。”
七人的動作也慢下來,他們靠著一顆粗壯的樹掩護他們的身形,在此停留修整。
慕容桀回首看了看,便蹙眉道:“我們就這么在他們后頭,危險太大了。”
慕容復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微微張口卻又咽了回去。這一路他并未參合一句,只是他們做什么就做什么。
“或許我們可以搶馬。”慕容復低聲開口,他的視野更能看清那邊的情況。
謝盈也做回頭,他們安營扎寨的地方嫩草不多,反倒是他們之間有一塊地嫩草多一些。
“他們會來喂馬不假,可來人是統帥,根本不好搶。”謝盈微微蹙眉。
慕容桀卻道:“就這些強弩之末的突厥人,他們還會親自來喂馬嗎?”
謝盈是天盛的將軍,一直都有說法是要把馬兒當做自己的摯友,可在突厥人眼中馬兒只是戰斗的工具。
夜色低垂,馬蹄聲便近了些,他們的目光緊鎖那些馬。
幾個士兵拉著馬便抱怨,“著馬都是從牧民那里搶來的,又不是行軍打仗的馬當然不能比了。”
“你小聲些吧!”
“王上說那群人是徒步走的,說不定就在我們身邊!”
“你還真想再打仗!還不如做個牧民!”
聽著他們說話,謝盈已經在墨藍色的天空下拔出了刀,劉銳看著到的寒光,心頭一顫,“姐姐,要殺人嗎?”
“拿刀恐嚇,一掌劈暈。”謝盈說著,“七個人四匹馬,明日天亮就能抵達鐵嵐的關口。”
說完她就把到含在口中,忍著腳底傳來的疼痛,壓低腳步聲。
除臘梅外,眾人都摸索著向前。等到天黑到看不見的時候,一人一下,就拿下了四匹馬,慕容復則裝作是士兵,拉著馬往前去接臘梅。
紅葉紅纓一匹馬,劉銳慕容桀一匹,謝盈一匹,慕容復臘梅一匹。
以謝盈放刀入鞘之聲為令,四匹馬突然沖向官道,向涼州而去!
“馬!”有人大喊一聲,就吹起了馬哨,可這些馬是從牧民手中搶來的,他們的馬哨根本不管用!
西突厥王趕緊出帳來看,他們早已揚塵而去。
白天死了一匹將士,房子被燒毀,現在又被搶了馬,他的手下就是一團亂,“阿史那征,你謀的是什么!”
“還不如直接殺了來的痛快!”
西突厥王再不信這些,而是轉身拿起自己的佩刀,“現在就給我追!”
“王上,將士們是要休息的!”阿史那征攔著,西突厥王冷哼,“從前我們打仗何時休息過什么!”
“還在這里讓他們生火,就怕我那弟弟找不到我們是吧!”
阿史那征眨眼,沒想到到了此刻他一心為他竟然被懷疑,“王上,我絕無此意。”
“我就不該聽你的!”西突厥王的刀柄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敲在他胸口,“那是牧民的馬,跑得不會很快,至少我的這一匹還是戰馬!”
說完他就一聲令下,“是我西部兒郎的都給我站起來!”
還是有那么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站了起來,其余看上去文弱的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西突厥王隨即拔刀,“不隨我夜奔的,不配我西部兒郎,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條!”
為了活命所有人都站起來了,還是有諸多埋怨之聲,西突厥王也不在意,就翻身上馬了。
阿史那征留在了原地,“既然王上已經不再信我,阿史那征就沒有陪著的必要了。”
西突厥王冷哼,“那你就自行了斷吧!”
軍隊向前走去,一地灰燼中站著曾經紅極一時的西部謀臣阿史那征。突厥漢子是不流淚的。
可他的眼中卻飽含淚光,口中念叨著,“強弩之末,此去便是送死了!”
他給王上出的主意,他也說過一旦謝盈和他們拉開距離便追不得,西突厥王經歷這一次失敗后,性情時而穩重時而暴躁。
突厥的史書上只有寥寥幾個字:阿史那征,西突厥王阿史那洪謀臣,于圖錄單于三年夏自縊于靈州官道樹林。留布帛血書,上言:臣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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