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剛過,夏日便悄然來臨,到處都是繁花綠葉,生機盎然,可葉寒枝這段時日卻是忙的很。
收集消息、籌備婚禮,還有蕭昀的事,樁樁件件都需要她親自過問,忙的她都快沒時間去看望小侑了。
如今皇子中,只剩下睿王、寧王、靜王還有能力一爭皇位,而齊國公府的根基日漸崩塌,或許,離黎國大洗牌的日子將不遠了。
對此,葉寒枝同蕭景瑜是商量過的,除掉睿王他們都想,可是近段時間以來,從辰王,到廢太子,再到邕王,皇家一連折損了三位皇子,若是睿王再出事,怕是皇上會不悅遷怒蕭景瑜,如此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而靜王……
靜王這人前世確實無心皇位,獨身自好,最后得了善終,可有時候葉寒枝也會想,身為皇子,處在權力中心,靜王真的就沒有一絲爭奪之心嗎?
可懷疑終歸只是懷疑,葉寒枝更多的精力還是在蕭景鉞身上。
不過說起來蕭景鉞,葉寒枝想起了一件事,前些日子,葉疏影從小門被抬進了睿王府,齊氏在屋里哭過一場后帶著人到了青松院將葉寒枝罵了一頓,什么話難聽她就說什么,也不管葉庭知道后是否會不滿,自從齊國公府漸漸衰敗后,葉庭對她的態度也越發敷衍起來,如今為了女兒,她也不想去應付葉庭,只想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葉寒枝看到這樣氣急敗壞的齊氏,心情總算愉悅了不少。
這只是她索取的利息罷了,真正的地獄還沒來臨呢!
葉寒枝在房間里看著各方送來的消息,心情忽地有些煩躁。
她有好幾日沒去宮里了,不知道蕭昀的傷好的怎么樣了?
“小姐!小姐!”外面傳來挽竹的聲音,葉寒枝走出去,道:“什么事?”
“小姐,二少爺回來了!”
“你說二哥回來了?”葉寒枝有些不相信,二哥怎么沒提前跟她遞消息?
挽竹高興道:“是呀!這會兒二少爺應該還在宮里,怕是要晚上才能回來。”
葉云安回京這個消息來的很突然,不止對于葉寒枝是如此,就是對于京城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按理說,二哥回京提前不可能連一點消息都沒有,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這般想著,葉寒枝心中便擔心起來,連忙差了人去宮門口等著,好第一時間護他回府。
然而等到葉云安回府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葉云安這次回京本不會這么突然,現在這樣實乃事出有因。
原來葉云安成功剿匪后就遞了折子回京,只是折子遞出去后出了點事,葉云安快馬加鞭往京城方向趕,一不小心超過了斥候,這才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至于出了什么事,葉寒枝沒有仔細問,但她知道,這事兒和齊依依有關。
葉云安剿匪的那段時間,葉寒枝曾收到過源流當鋪的消息,說是齊依依女扮男裝混入剿匪軍隊,葉云安發現后卻瞞了下來。
在云州他們兩個具體發生了什么葉寒枝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事,二哥對齊依依應該是動過心的,后來不知他們怎么了,導致齊依依孤身一人回了京城,葉云安怕她出事,所以拼命追趕。
葉云安回府后有兩天都沒出過府,第三天出去了一趟,回來后整個人都陰沉了不少。
葉寒枝沒有派人去打聽他們兩個人的事,二哥是個明白人,他們兄妹二人和齊國公府是絕對不可能結親的。
那之后,蕭景瑜和蘇淮時常找二哥喝酒,二哥這才慢慢恢復正常,只是藏在心底的那些傷到底愈沒愈合誰也不知道。
六月里有一個重要的日子,那便是小侑的生辰,葉寒枝答應過蕭景侑,等到他生辰,會去容王府里陪他過。
算算時間,差不多還有兩日,葉寒枝早早替蕭景侑準備好了禮物,然后便忙著同蕭景瑜一點一點的推跨齊國公府。
這幾個月以來,齊國公府的黨羽早就被剪除的七七八八了,他們手中唯一剩下的,便是齊南和齊國公手中的兵權。
兵權啊,那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只要這玩意兒還在齊家手上,齊家就沒那么容易倒臺。
這道理,齊家的人也明白,可齊南幾次向皇上提出回南疆都被皇上按了下來,這讓齊家不得不著急起來。
而這樣的著急,在葉云安回京后更顯得急切了些。
原以為蕭昀受了傷,南疆無人駐守,齊家就還有機會,可是葉云安成功剿匪,之前又跟隨蕭昀屢立戰功,若是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去駐守南疆也未必不可以。
蕭景瑜說,皇上對齊家早沒了耐心,或許,他們可以來一次大的,將齊家一鍋端了。
葉寒枝仔細考慮過了,覺得可行,只是該如何做還得再商議。
這兩日,蕭景瑜忙完朝廷的事,便會同葉寒枝在容王府里相見,她手里有太多齊家的罪證,至于要用哪一個,他們還在選。
“想要齊家倒臺,最快最有效的,莫過于通敵叛國之罪,只可惜,我們手上現在并沒有收集到這樣的證據。”蕭景瑜知道葉寒枝想盡快讓齊家倒臺,也是真的在想辦法,可看完手里的這些證據后他才發現事情沒那么容易。
葉寒枝心里的證據是多,有些放在尋常官員身上,甚至都可能是抄家滅族的罪行,可是在齊家身上行不通,他們齊家有戰功,再大的罪,只要一句“勞苦功高”便可平息,或許能讓他們被罰,可是不會死。
只要沒死,就都有變數。
他們要的,是一擊致命的證據。
葉寒枝也明白這個道理,況且這段時日剪除齊家黨羽太過激進,保不準齊家已經有了對策,若是不能一擊致命,恐怕他們會狗急跳墻。
“那能不能捏造?”葉寒枝問。
蕭景瑜詫異地看了眼葉寒枝:“捏造證據?阿枝,這太冒險了。”
葉寒枝道:“冒險的事,寧王殿下做的還少嗎?如今邕王被監禁,他在金原的那些軍隊至今都還沒有下落,我怕是蕭景鉞所為,到時候他若聯合齊家來一個魚死網破,我們不一定有勝算。”
蕭景瑜皺眉:“你的意思是,他會逼宮?”
葉寒枝凝眉:“逼宮這樣的事,他做的出來。”
前世的蕭景鉞心狠手辣,他為了皇位,什么事做不出來?
殺妻殺子,忘恩負義。
葉寒枝眼睛暗了一瞬,道:“而且我已經得到消息,南疆那邊似乎已經秘密簽訂了停戰協議,我瞧著,他們私通外敵的罪名也并非是無中生有的。”
簽訂了停戰協議?
蕭景瑜忽然冷笑。
他這段時間處理朝政,可沒收到南疆停戰的消息,葉寒枝自然不會騙他,那么騙他的就是齊家了。
南疆停戰,那么駐守南疆的士兵便可休養生息,或許,他們正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而南疆那邊兒說不定還在幫他們,到時候好從中得利。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陪阿枝一道拼一拼,總歸遲早都是要對上的,先下手總比晚下手強。”蕭景瑜很快便想通了,如果蕭景鉞真的要逼宮的話,以京城現在的這點兒兵力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兩人商定好后,蕭景瑜就離開了容王府,葉寒枝去了書房,見小侑在練字,便上前指導了一番。
小侑虛心聰明,他的字已經有很大的長進,葉寒枝摸著他的頭夸獎道:“小侑真聰明,假以時日也能成為一個大才子呢!”
小侑揚著笑臉道:“姐姐想讓我做才子我就做才子!”
他的小嘴倒是甜,只是這樣的想法可不行。
葉寒枝臉色板了起來:“小侑日后想做什么該聽你自個兒的,你要自己做自己的主,而不是一味迎合別人。”
葉寒枝希望小侑能有自己的主見,他現在這樣說,不過是因為他依賴自己,自然自己說什么他都想去做,以此來獲得她更多的關注與疼愛。
可是別人給的關心與疼愛始終都是容易變的,唯有做好自己才能不依附別人。
然而蕭景侑聽完后歪頭道:“可是姐姐不是別人啊,姐姐永遠都是姐姐,姐姐讓我干什么,我都很愿意的。”
葉寒枝:“……”
她這是白說了。
可這話卻在葉寒枝心里泛起了絲絲漣漪,曾經阿佑也對她說過:“無憂不是別人,無憂的話,阿佑永遠都會聽,只要能讓無憂高興,阿佑什么都可以做的。”
看啊,他們是何其相似。
相似的讓她心疼。
葉寒枝摸了摸蕭景侑的頭,溫柔道:“小侑真乖。”
蕭景侑看葉寒枝稱贊他,心里更是高興,忙不迭的在葉寒枝手上蹭了蹭,然后又去練字了。
葉寒枝看著認真的蕭景侑,不由得笑了笑,如果小侑能一直這樣安安靜靜的生活也挺好的。
蕭景侑練完字,葉寒枝告訴他明日巳時她會來陪他過生辰。
蕭景侑自然高興,拉著葉寒枝的手讓她不許食言,得到葉寒枝的再三保證后這才放了人。
回葉府的路上,挽竹對葉寒枝道:“小姐,容王殿下還真是黏您呢!這樣看著,您和殿下還真像一對姐弟。”
葉寒枝自然是將蕭景侑當成弟弟來疼的,聽到挽竹的話笑了笑:“容王殿下天真可愛,倒是比其他人更讓人喜歡。”
“小姐說的是。”在挽竹看來,容王殿下確實招人喜歡,每次跟著小姐過來容王府見著容王殿下,她的心情都會好不少,不過還是柏雪好,可以在容王府照顧容王殿下。
回了葉府,已經是晚飯時間,陳媽媽和唐媽媽早就讓廚房做好了飯菜,只等她回來端出來了。
吃過飯,葉寒枝讓挽竹她們準備熱水沐浴,洗去今日煩憂后,葉寒枝難得早早睡了。
明日是小侑生辰,她自然要休息好,不然明天可沒法子陪著小侑玩鬧。
夏日的夜總要比春日要熱鬧些,外面的蟲鳴不斷,葉寒枝睡得早卻也睡得淺,才剛睡了一個時辰便被外面此起彼伏的蟲鳴聲吵醒,此后她也嘗試著重新睡著,不過因著蟲鳴,一夜里只是斷斷續續睡了幾次,倒是讓她疲倦不堪,直到天光熹微,那些蟲鳴漸漸少了,這才又讓葉寒枝慢慢睡著了。
挽竹和白露她們進來時,葉寒枝還在睡,兩人看著時間還早,便沒有打擾,而是吩咐廚房比平時稍晚兩刻鐘再上早膳。
畢竟是小侑生辰,葉寒枝即便沒有睡好卻也還記著,故而沒過多久便自己醒了。
挽竹和白露幾人伺候著她洗漱穿衣,然后吃過早膳拿上禮物,葉寒枝便帶著挽竹和玲瓏出門了。
從葉府到容王府并不算遠,現在趕過去到了那里其實還早的很,不過說是巳時,葉寒枝卻也不會真的就巳時才到,現在過去挺好。
車夫駕著馬車不停穿梭于京城大街上,葉寒枝抱著給小侑的禮物,滿臉笑意。
這是她給小侑過的第一個生辰,以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蕭景瑜時常都待在宮里處理朝政,這日他剛剛擺脫那些大臣來到御書房偏殿,就看見蕭景鉞也在。
之前他和阿枝的婚禮沒成,他知道有蕭景鉞的原因,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可每次見蕭景鉞,他心里總是不舒服。
三個人在御書房偏殿里氣氛可謂古怪至極,蕭昀面對蕭景鉞,渾身都是怒氣,而蕭景鉞面對蕭昀,只有冷冷一笑。
看著兩人這般模樣,蕭景瑜神色如常,問了蕭昀幾個有關他傷勢的話后便出了御書房。
蕭景鉞跟著出來,在后面叫住他。
“六弟心中的疑惑肯定很多吧?”
蕭景瑜雖然確有疑惑,但從蕭景鉞嘴里說出來的話,他并不想聽,于是笑道:“三哥想多了,本王心中的疑惑自有人解答,不勞三哥。”
蕭景鉞聽完,冷笑一聲,道:“有些事情,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倒是應該聽一聽。”
蕭景瑜面露不屑,不言不語,蕭景鉞毫不在意,繼續道:“六弟難道真的就這么自信你和葉寒枝之間的那點兒感情?本王勸你一句,防著點兒蕭昀,你們的那點兒微薄情意在他和葉寒枝面前不堪一擊。”
蕭景瑜笑道:“本王與阿枝的感情,本王自是知曉,三哥還是多想想家里那位該怎么處理吧。”
自從葉疏影進了睿王府后,蕭景鉞便從未踏進過她的院子一步,時間短葉疏影還能忍受,時間長了,葉疏影便無法忍了,時常瘋瘋癲癲打罵侍女,逮著一個女的就說那人勾引睿王,要將她碎尸萬段什么的。
蕭景鉞將這件事捂得緊,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竟也漸漸傳揚了出去,丟盡了睿王府的臉面。
蕭景鉞臉色果然變了變,但隨后便恢復如常,冷聲道:“丟臉的事何其多,總比丟命好。六弟今日還是看緊些你的心上人,否則今日的血光之災她怕是躲不過了。”
說罷,蕭景鉞拂袖而去,蕭景瑜直覺不對勁,擋住蕭景鉞追問起來,但蕭景鉞三緘其口,但笑不語。
蕭景瑜心中慌亂,他不知道蕭景鉞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是事關葉寒枝,他也顧不得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今日是小侑的生辰,阿枝一定會去容王府,想到這里,蕭景瑜連忙出宮,召集了桑六桑九等四人,問過桑六葉寒枝已經出發去了容王府后,蕭景瑜和這四人連忙沿路往容王府趕去。
今日天氣晴朗,萬里無云,葉寒枝一下車就覺得有些熱。
挽竹手拿團扇,一邊替她搖扇子一邊跟著她進了容王府。
不過今日的容王府略有些奇怪。
往常容王府門口都有守門的門房,今日容王府大門卻是開著,一個門房都沒有。
挽竹猜想道:“肯定是容王殿下知道小姐要來,所以提前吩咐人開了門,讓小姐進去呢!”
這話倒也不無可能,可葉寒枝看著空蕩蕩的容王府大門,總是有些心慌。
跨進了容王府,葉寒枝越發覺得不對勁,府里竟一個人都沒有出來迎接的。
“難道容王殿下是要給小姐一個驚喜?讓所有人都躲起來了?”挽竹疑惑道。
“不。”玲瓏眉頭皺了皺,她看向葉寒枝,欲言又止。
葉寒枝疑惑的看著玲瓏,見她神色凝重,心下一沉。
熱騰騰的空氣中夾雜著絲絲腥臭,慢慢飄進眾人鼻中。
“這是什么味道?”挽竹覺得惡心,用手拍了拍胸口,玲瓏神色一變,渾身緊繃。
葉寒枝也聞到了這氣味,這股腥臭味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讓她的心忍不住快速跳動起來。
“小侑!”
葉寒枝反應過來,連忙循著味道跑了過去,玲瓏連忙跟著她,神色凝重,挽竹看自家小姐和玲瓏都是這副緊張的模樣,不由得也心慌起來,她跟著兩人跑到了容王府花園,頓時嚇得大驚失色。
“啊!”
挽竹跌坐在地上,她從來沒看見過尸體,更沒看見過這么多尸體,容王府里的奴仆婢女,全都倒在地上,身下流出的血匯聚成河,有些已經干了,有些還在流淌。
柏雪也在其中。
柏雪是個漂亮聰慧的女孩子,可是此刻她卻趴在地上,雙目瞪大,神色驚恐,滿身染血,她的身上還壓著一個小太監,死狀亦是凄慘。
挽竹雙腿發軟,嘴里發不出一個字,可她看得見自家小姐顫抖的身子。
葉寒枝怎么也想不到,小侑的生辰日會變成這樣,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的身子不停地抖動著,在那些尸體的中央,跪了一個少年,那少年身穿絳色華服,華服上繡著竹葉,那是她之前親手為小侑做的新衣,他一直沒穿,沒想到是為了今日。
可是……
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么那件華服上全是血?他的眼睛向下,脖子上架著一把刀。
“小侑……”葉寒枝看著蕭景侑,有些喘不上氣。
聽到有人叫他,蕭景侑緩緩抬眼看了看。
“啊……啊……”他想叫一叫他,可是剛開口他就發現自己的喉嚨被割了一刀,血往外流,而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蕭景侑孱弱的身子緩緩倒下,可他的視線卻始終集中在葉寒枝身上。
姐姐,你要好好活著……
這句話,成了他在人世間說不出口的遺言。
“啊~小侑!小侑!”
看著小侑倒下的身子,葉寒枝崩潰了,她喊著叫著,想要沖過去抱著他,身子卻猛地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玲瓏跑過去扶著葉寒枝將她護在身后,眼睛卻是看向花園里站的筆直的秦貞,她感覺到自己有些使不出力氣,懷疑是中了毒。
“葉二小姐。”
秦貞沒理會玲瓏,而是看向了葉寒枝。
葉寒枝聽到聲音,停止了喊叫,她看向秦貞,眸光中盡是殺意。
是她,方才就是她殺了小侑!
“葉二小姐,你想知道容王殿下死前都經歷了什么嗎?”秦貞笑著走向葉寒枝,眼神中盡是嘲諷。
“秦貞,閉嘴!”玲瓏怒吼一聲站起來朝秦貞打去一拳,秦貞翩然躲過,抬起一腳將玲瓏踢了出去。
“不自量力!”
“你做了什么手腳?”玲瓏怒問。若是平時,秦貞絕打不過她。
秦貞看了眼玲瓏,到底是一起共事過,秦貞發了回善心道:“從容王府門口到這兒,都被我撒了迷香,不過別擔心,迷香的效果只有兩刻鐘,兩刻鐘后,你們自然會恢復。”
“卑鄙!”玲瓏向來穩重,此刻也忍不住罵秦貞一句。
秦貞“呵呵”一笑,目光看向葉寒枝:“葉二小姐,我不得不說一句,這位小殿下對您是真的好,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可都念著你呢!”
昨晚?
“這么長時間,你猜猜,我都對他做了些什么呢?”
葉寒枝沒有說話,她不像玲瓏是習武之人,她自來身子弱,抵抗不了這迷香的毒性,此刻渾身無力,連說話也有些落難,可是她的眼睛卻是盯著小侑看,那雙眼睛里充滿了自責與痛苦。
秦貞也不惱,繼續道:“昨天夜里,這位小殿下脾氣倔著呢,我說什么他都不肯聽,為了讓他聽話呀,我每隔半個時辰就在他面前殺一個人,殺到最后這位小殿下看見我就害怕的像只狗一樣。”
胸口一窒,葉寒枝呼吸困難。
她怔怔的看著小侑的尸體,昨夜他都經歷了什么?他還那么小,那么多人在他面前被殺,他怎么受的了?
看著葉寒枝痛苦的表情,秦貞十分暢快,她繼續道:“后來天亮了,我殺人也殺累了,就讓他們這些下人自己動手,小殿下到底心腸軟,想要阻止,可惜他還太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互相殘殺。”
葉寒枝聽到這些事,情緒激動,滿臉是淚,她怎么可以這般對待小侑,殺人不過頭點地,可她這般誅心手段,簡直不是人可以做出來的。
“這就受不了了?”秦貞冷笑一聲道,“那是葉二小姐你還沒有聽完接下來的事情。”
聽到這話,葉寒枝身軀猛然一震,下意識地,她想捂住耳朵,可是現在她怎么也動不了。
這時,秦貞繼續道:“所有人都死完了,只有小殿下一個人了,我也想休息,所以就讓人把他衣服脫光了在他身上劃口子,每劃一道,連肉也割下來,你說,這是不是很疼呀?”
“哎呀,就是弄臟了小殿下的新衣服,怪可惜的!”
葉寒枝聽著,心口痛的慌,可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悔恨,痛苦,憤怒……
她的心里有千萬種情緒,最后都歸結于一種。
殺意!
她以前恨葉疏影,跟蕭景鉞,現在多了一個秦貞。
秦貞看著葉寒枝眼里的殺意,嘲諷的笑了笑,然后便架著她的手將她拖到了蕭景侑面前。
“你好好看看,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他不會死,他經歷的所有都是因為你!這就是你和我搶殿下的代價!”
秦貞突然發狠,那模樣有些瘋魔,看的玲瓏頭皮發麻。
一刻鐘了,迷香的作用退了一些,葉寒枝顫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小侑的臉,那是一張天真爛漫的臉,即使滿是血跡,也比其他人干凈。
“小……小侑……”葉寒枝嗚咽出聲,悲痛欲絕。
“別急著把眼淚哭干了。”秦貞突然推開葉寒枝,將蕭景侑抓在了手里道,“聽說今日是小殿下生辰,我這兒可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他呢!”
葉寒枝眼神一緊,這熟悉的話語,給了她一種不祥的預告,她瞪大眼睛連忙要起來撲過去,卻被秦貞靈巧的躲開了,隨后她又后退了兩步,將蕭景侑像丟破布一樣丟在地上。
血淋淋的刀指向蕭景侑的左手。
葉寒枝悲痛大喊:“不要!”
話音剛落,蕭景侑的左手也掉落在地。
“啊~啊……”
葉寒枝突然瘋狂,一遍一遍的喊著不要,可秦貞手上的動作并未停止。
一,二,三!
葉寒枝看著被分尸的蕭景侑,瞳孔放大,止住了呼吸。
一時間,她有些恍惚,腦海里想起了很多人。
小侑,燁兒,她肚子里還未出生的孩兒,阿佑,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哥表姐,挽竹,陳媽媽,還有……娘……
這么多人,這么多仇恨,在今時今日全都涌了出來,攪的她撕心裂肺的疼。
氣上不來,下不去。
忽然,她感覺眼前一片空白,身體再沒有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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