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數不多的人馬還沒走出去多遠,就遇上了一隊不懷好意的劫匪,劫匪不是衛隊對手,鬧了一通烏龍之后,被朝廷驅散開去。
這事還被有心的路人傳回了京城里,江寧娘為了這個,還擔心了那么一下。
這事很小,掀不起什么風浪,楚絳走了一兩天,這大大小小的劫匪,碰上了好幾波。
他還記得往京城里送信報平安,家里的人收到平安信,自然也就放心一些了。
書信一式兩份,寫給母親的,和寫給新婚妻子的,自然是不一樣的。
新婚的丈夫不在身邊,對于林茜檀來說,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影響。她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將楚家上下給熟悉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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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絳離開得有些不是時候,中元節就在眼前,江寧娘正好因為自己身體不舒服,就把那些像是祭祀之類的瑣事交給了林茜檀。她自己則是將江芷悅叫到身邊,親自教導。
林茜檀身邊的人當然要為主子抱一抱不平,祭祀是家族大事,就這么交給一個新媳婦來辦,也不怕出簍子。偏偏在這些事情上,楚漸也是贊成的。
林茜檀本人也不反對,還跟丫頭們說,“我本來就是楚家的外孫女,祖宗往上數有誰我都知道,也沒有什么難的。母親的確有給下馬威的意思,不過應該也是知道這些事我能應對,才交給我。”
楚家這一代人丁稀少,幾乎接近斷絕,在楚漸之前,嫡支子孫也是繁盛過的。而她就是這一代楚氏嫡系之中唯一的血脈了。
接下籌備祭祀的事,無疑對于她扎根楚家有莫大的好處。哪位先祖有幾個子女,又都有妻妾幾人,族譜上都有記載。每年祭祀時候需要使用的牲口、花果、紙錢紙人、壇爐器具,也都有現成的例子可以參照。這些都不算問題。
唯獨是林茜檀對楚家的人事并不熟悉。江寧娘也是因為這些考慮,所以才敢大膽把家族重要的活動交給一個新媳婦來做。
林茜檀說得不錯,包括鐘嬤嬤等人在內,在操辦這些的過程里,她們碰上的最大麻煩不是來自于那些沒有生命的死物,而是楚家上下那些早就混成了老油條的管事們。
都說上行下效。這些效命于江寧娘的管事,當然對于自家主子喜歡誰、不喜歡誰清楚得很。就算江寧娘明擺著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們也會自以為體貼主子心意,爭著搶著給林茜檀使絆子、找麻煩。
離著中元不過幾天,府里居然會連基本的白蠟燭存量也不夠。林茜檀笑瞇瞇看著正和她耍心眼討銀子的姓陳的管事,語氣溫柔得過分。
“陳管事有沒有合適的店家推薦?”
這姓陳的管事不過想貪圖幾個銀子,又能替主子教訓教訓眼前這個新少奶奶,一舉兩得。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剛剛一番說辭簡單粗陋得很,不過也是料想林茜檀一個年輕的小媳婦一定不會在明面上跟他們過不去。否則豈不是一進門就得了個跋扈不敬婆母的名聲。
聽說這位新少夫人,在娘家的時候并不受寵,想來根本不懂這些庶務上的彎彎繞繞,到時候他以次充好,再忽悠忽悠,這少說也有上百兩的銀子,自然也就進了他的口袋了。
鐘嬤嬤等人估計也就是考慮到了林茜檀的名聲,所以做起事情來,對這些人頗有顧忌。也因此這姓陳的管事才敢把主意打到了林茜檀跟前。
鐘嬤嬤在一邊氣得身上發抖,只不想讓人小看了林茜檀,所以并沒有開口胡亂插嘴。
聽林茜檀問他有沒有合適推薦的店家,他就心里一喜,以為輕輕松松就成事了。誰知等他把店名說來,林茜檀直接就讓人把他堵了嘴巴架了出去,送去了那家店里,和那店老板當面對質。
回過頭拿了供詞,再當眾仗責一頓,以儆效尤。
之后再有一兩個仗著資歷不服氣的,林茜檀同樣沒有客氣。一來二去,不過一兩天,這些老油條就暫時老實了。
這樣一來,從林茜檀屋子里發出去的命令,一下子就令行禁止了。
可相對的,不過一兩天天工夫,下人之中,便有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議論聲。
“少夫人你沖動了。”鐘嬤嬤設身處地,忍不住多嘴說上幾句。
鐘嬤嬤說這話的時候林茜檀正收拾了一日的事,坐在那里獨自吃飯,鐘嬤嬤一番好意,林茜檀不能不領。不過,鐘嬤嬤擔心的賢惠名聲的事,在她看來是完全沒必要的。
朝廷已經露出招聘女子為官的趨勢來,固然是她的一個底氣。
但她更多還是受了前世自己的影響。
鐘嬤嬤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以為她是仗著年輕、又得姑爺寵愛,所以不把這些世俗人情當回事。
剛要再說,林茜檀倒是先開口了:“我給嬤嬤講一個故事吧。”
鐘嬤嬤先是一愣,然后疑惑地看著她。
林茜檀笑說:“我認識的一位姐姐,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嫁給了一個她并不喜歡的人。”
鐘嬤嬤于是在心里腹誹:盲婚啞嫁的,運氣不好碰上糟糕婆家的,也不是少數。這有什么可說的?
林茜檀也不管鐘嬤嬤這會兒是在想些什么,只管自己繼續說:“丈夫和婆婆不喜歡她,她便事事恭順,以為能水滴石穿,但也最終不過是鬧了笑話罷了。”
林茜檀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也并不是說強求鐘嬤嬤就能把她說的給聽進去,不過是把自己以前的經歷拿出來分享分享。
林茜檀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鐘嬤嬤卻聽得悵然,倒是沒有再阻攔林茜檀什么了。
林茜檀故事中的那個人,死得慘,令她心里動容,女子都不容易。
鐘嬤嬤到她們中間到得晚,許多事情并不清楚,沒什么奇怪的。
不過錦荷從小到大就和林茜檀待在一起,她可是清楚得很,林茜檀認識過哪些人,又經過過哪些事情。
“主子,”錦荷正好走了過來,將給林茜檀端來的消食茶水端了過來:“你說的這事,是你自己的吧?”
林茜檀看了她一眼,沒肯定,也沒有否認。
這世上聽過她半開玩笑一樣說過前世故事的人不超過一個巴掌,錦荷便算得上其中一個。錦荷這會兒會這么說,分明就是信了她的話。
林茜檀半晌才應了一句什么,錦荷聽著就笑了。
錦荷聰明地不去問自己在林茜檀所宣稱的那個前世里,是一個怎樣的結局。不用想,她也知道,肯定不好。這也能夠解釋主子怎么自從在上京途中撞了腦袋之后,就對她大不一樣了。
做完了這一日的事情,林茜檀早早地躺了下來歇息。楚絳不在,她可以獨占一整個床榻。卻是不知怎么,就是心里不安,總覺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似的。
夜色掩映之下,燃燒在城郭之內的火把再次拉動了反對天隆帝、反對大商朝的幕布。幕布被一點一點地拉開,露出里面真正的樣子。
流民、疫病、天災乃至是天隆帝為了實現他一統天下的美夢而耗費的國庫資源……
一聲轟鳴巨響在上空炸開,那是軍中使用的信號彈。
林茜檀是睡到一半,被外面的火把光亮以及喧鬧聲響弄醒的。
大晚上的,聲音大到能把睡夢之中的人們給吵醒。林茜檀皺著眉頭,有些迷迷茫茫地從睡夢之中脫離出來。
“怎么回事?”屋子外面已經有人在敲門,是錦荷。
正在隔間守夜的碧書也匆匆忙忙站了起來,走了出去,開了門,將錦荷放了進來。
錦荷進來還沒站穩,就已經開口說了:“主子,不好了,城里打起來了!”
林茜檀剩下的瞌睡蟲也一下子都被趕跑了。
這時候的她,已經聽到隱隱約約的兵器碰撞聲響了。
不管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林茜檀也就是聽到瞬間愣了愣,隨即就冷靜下來,不緊不慢地下到地面,叫丫頭們伺候她更換衣裳,她要去江寧娘那邊。
外面正有兩幫人混在一起廝殺著。
林茜檀起來套了足夠暖和的衣褲,披了披風,帶著一群婆子丫頭,去了正房。
而正房那邊,江寧娘也早就起來了。
屋子里頭一片昏暗,江寧娘只點了一盞燈來照明。她的動機林茜檀能夠理解。
動亂的時候,盡量不引起人注意,算是一個十分理智的做法。不僅是這正屋,剛剛她一路過來,也被下令熄滅了燈火,只保留幾盞必要性的。
這一場在后來被看做大商朝滅亡的關鍵變動,持續了整整三天。
大多數的人都只是知道一向平靜繁華的京城突然就起了亂子。成千上萬的“反賊”不知道是怎么在守城兵將的眼皮子底下混入了京城,并和京城的守軍糾纏了起來。
眼下,就是林茜檀也不知道這一場動亂,是由誰而起。
歷史的大方向似乎并沒有因她而改變,但細節處實在有許多讓人猝不及防的細節是林茜檀也不知道的。這時候楚家里沒有男人,就只有她們幾個女人,也不怪江寧娘會露出驚慌害怕的神色來。
江寧娘不僅是擔心她自己,也擔心她在意的那些人。
楚絳倒罷了,這會兒估計遠在千里之外。但楚漸,林茜檀的舅舅,前一天朋友家里喝酒,夜里并沒有回來。
“究竟是怎么回事?”林茜檀一到,江寧娘就慌不擇路地問起了她來。
她又怎么知道。
剛剛還沒說上幾句話,外面江芷悅也來了。她睡得死一些,過來的時候又因為府里路黑而跌了一下。江寧娘只叫了她一個過來,卻是林茜檀先到了一步。
大事當前,倒是沒有誰在這種時候挑起事端來。江寧娘說著話的工夫,楚家各處的防御工作就已經有人去做了。
屋子里安靜了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進進出出打聽情況的小廝管事一刻也不停地邁著步子。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管事進來告訴屋子里的女人們,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原來,有大膽的小廝為了向主子邀功,爬上墻頭往外面偷看了一眼,也隱約聽見外面喊打喊殺的人們都是在說些什么。
林茜檀聽了,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外面正和城防軍交手的,居然會是傳聞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夏朝嫡皇孫蕭胤。
小廝說得一邊喘氣,顯然也是有些驚慌的。像是證明他并沒有胡說似的,補充了一句:“我看到那寫了個‘夏’字的旗幟了!”這小廝,還是個認字的。
外面的人眼下正喊著什么“光復夏朝”的口號,人數也絲毫不比朝廷的兵馬少。
夏朝皇孫……這是以一種令人突然的方式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了啊……說到這位殿下,屋子里有些年紀的人都露出了復雜的神色來。大商朝建立不過兩代帝王的事,很多人都是從夏朝那個時期過來的。他們的骨子里,都沒有對大商產生不可撼動的認同。
林茜檀分明看到江寧娘臉上的神色十分明顯地變了那么一下。她所想到的,卻是城外山腳下那個神秘的兵器庫。
外面的喊殺聲持續了一個晚上,卻分毫也沒有停止的跡象。府邸里的人們大多一個晚上沒有睡著,熬夜熬得臉色都白了。
一個晚上的時間里,楚家的大門已經被人用力沖撞了好幾次。虧得是楚家的門檻防備還算堅固,再加上對方并不執著,因而他們將外面的沖擊攔了下來。
每次到亂世,一些有錢的世家大族,都會成為劫掠的對象。楚家更是龐然大物。
只是林茜檀心里驚訝的,是進來稟報的管事告訴說,那些持有強力武器的人,并沒有殺死楚家任何一人。她想了一會兒,想通了,便淡淡地笑了。
江寧娘擔心了一整個晚上,正有些渾渾噩噩。江芷悅更是年紀輕輕沒有經歷過什么大陣仗,兩人都看著有些不好。江寧娘無意之中瞥了林茜檀一眼,只看見林茜檀一臉淡定地坐在那里,竟然被屋子里的暖氣烘托得臉色十分誘人紅潤。
她不由怒從心頭起。
林茜檀注意到她的視線,看了過去。江寧娘的眼睛里冒著火花,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噴涌而出似的。
林茜檀笑。
雖然不知道江寧娘突然在生的什么氣,不過,她也不會隨便叫江寧娘罵她的。
江寧娘自然是生氣的。
她在這里為丈夫和兒子擔心,而林茜檀這個給人做兒媳的,卻淡定得像是沒事人一樣。真是沒心沒肺,無情無義。虧得她舅舅那樣疼她!
再看她的侄女,那一臉擔心害怕的神色,一看就是在念叨她的兒子……
林茜檀自然不擔心楚漸和楚絳。
楚漸去拜訪好友,那好友家里窮得響叮當,房屋地段更加是偏僻,楚漸又不是傻子,怎么會自己往街上跑。
楚絳就更不用說了。至少,和京城里的這些事,絕對搭不上邊。
江寧娘,還是太不了解楚漸。
即使退一萬步說,就算楚漸運氣不好,落在什么人手里,以他的身價,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也會把他留著用來跟楚氏索價。不然這一晚上外面也不會有人時不時試圖翻墻進來了。
面對江寧娘的火氣,林茜檀無奈解釋:“母親且看那些圍攻楚家的人,口口聲聲只要求府里的主子出去談談,由此可知他們也是有求于人,不會把事情做到太絕。”
至少總不會傷他們性命。
江寧娘實在壓制不住心頭怒火,斥責道:“你懂什么……”
林茜檀也不解釋。
事實證明,林茜檀的說辭,是正確的。
外面圍著府邸的人不一會兒便消退了聲勢。人暫時還在,卻沒有多少動靜了。
她們想要知道楚漸的下落很難,楚漸要叫人把消息送回來,卻容易得多。到了當天下午的時候,在亂糟糟的廝殺聲中,一只羽毛上帶血的信鴿悄無聲息落在了楚家廊下的房檐上,叫霽月給看見了。
霽月把紙條取了下來,遞給林茜檀,林茜檀又轉而叫人去通知了江寧娘。楚漸好好的待在他的朋友那里,倒是比較擔心家里的人。
知道丈夫沒有什么危險,江寧娘心情也放松了一半下來。但外面的聲音并沒有停下來,仍然不能夠放松警惕。
江寧娘倒是還好,畢竟有過許多應對經驗。江芷悅卻不同,緊張得沒有心情動筷子。偏偏要和林茜檀比較,強撐著也要往她自己的肚子里塞一些吃的進去。
人是鐵,飯是鋼,林茜檀從來都明白,填飽肚子的重要性。
江寧娘在大事面前,也不至于拎不清。見自家侄女不頂用,便和林茜檀商量著怎么辦。府邸里沒有男人,讓人十分地沒有安全感。
林茜檀提議道:“咱們可以去隔壁王家問問看。”
這事,江寧娘也不是沒有想過。只不過,早些年兩家就沒太多來往,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江寧娘有些丟不下面子。
林茜檀卻沒有這許多顧忌:“母親德高望重,就算有什么人闖進來,出了事,歹人也不會對母親太過分。我若是碰上什么事,不過是抹脖子以全楚家媳婦清白而已。但是悅妹妹還是沒出閣的小姐,大好的年華如果就交代在這里,豈不是可惜?”這種時候,當然不是講面子的時候。
林茜檀就是知道江寧娘看重江芷悅這個侄女才故意這么說的。而江寧娘也沒有讓林茜檀失望。一聽江芷悅可能有危險,江寧娘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楚家派人過了那廢棄的院子,去了隔壁的王家。王善雅同樣不在府中,但張穎如卻是對林茜檀頗有好感。楚家人求援,王家愿意看在她的面子上插手。
王家派人將楚家這邊三個女人接了過去,一并安置在一處由護院護著,有人氣在,果然叫人安心了不少。
外面這事態,王家應對得卻半點也不突然。一切井井有條的樣子,就仿佛王家的人只是在家里閉門謝客似的。
她們是客人,張穎如叫她們暫時到府里一處大院落待著,既能隨時進出兩家交界的地方,也不至于有危險。
林茜檀記得王元昭告訴過她,這兩天他出門去有事情,所以這個時候他同樣也不在晏國公府!
林茜檀在王家人中掃視一圈,和王元暄對上了眼睛。
王元暄一向知道林家這位七小姐有些姿色,但原本并沒有十分在意這么一個人。不過從他發現林茜檀私下和王元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他便對這人上了心。
外面的打殺聲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的夜里,才稍稍安靜了一些下來。江寧娘為著安全起見,選擇留在了王家暫時居住。
林茜檀服侍她收拾干凈,才有工夫自己躺了下來,思考起眼前的對策來。
霽月冒險到街道上溜達了一圈,回來告訴林茜檀,并不是外頭的打殺停下了,而是王家和楚家這一帶地方上,都沒有什么人了。
只有一地的尸首,
那些白天時候還叫著里面人開門的那些人,悄無聲息地就被人弄死了。
而,僅僅隔著一條街那么遠的位置上,戰斗卻還在繼續。血濺三尺,說是一片人間地獄也不夸張了。
林茜檀說不出的古怪,難道說是楚家這條路上這里有什么神靈保佑嗎?
王元昭夜里回來的時候,找到了林茜檀這兒來。他低垂著腦袋,像是生怕自己看見什么不該看的似的,將自己親眼看到的情況給說了說。
林茜檀看他這講規矩的模樣,反而好笑,“我又不是沒穿衣服,你羞答答個什么勁?怎么不往下說了,這夏朝皇孫怎么了?”
王元昭苦笑。
他道:“沒什么,不過那人好像有幾分眼熟罷了。”
他渾水摸魚經過的時候,那位皇孫殿下,似乎被人團團保護在中間,蒙著圍帽,又是夜里,叫人不容易看清。王元昭又說,“不管這夏朝皇孫是真是假,對于咱們也未必就是壞事。朝廷力量畢竟會被削弱一些,如果想起事,比起原來肯定要容易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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