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魚,如今大漢那邊的情況,根本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亂。大漢皇帝……”
說到這里,言清頓了頓話頭,畢竟那位大漢皇帝是她的親生父親。
可言清不知道的是,她的真正父皇是大吳皇帝。
而且,原主和大漢皇帝的關系也不好。
并且,她這個女兒,還想親自干掉自己的父親。
總而言之,她現在不會管大漢皇帝如何。
大漢的李皇后她倒是需要關心一下。
“繼續說,我沒有這個父親。”
原主和大漢李皇后的關系可比大漢皇帝更親近。
若是讓她來選,肯定也是站在大漢皇后這謀反的一方。
“大漢皇帝并沒有死,不過已經成為了傀儡。如今大漢明面上攝政的人是大漢皇后,私底下,應該是少國師的人。”
這很正常,作為作者的親兒子,沈之行自然不會那么簡單。
“沈之行雖然不知道為何來大秦,但是在他來之前,大漢的反派軍就已經取得勝利,不過他們合伙演戲,才讓這消息滯留了半年。”
半年嗎?
阿魚輕笑,實際上在他們壓著這個消息兩個月的時候,阿魚之前從大吳開始布置下的暗部就已經將消息傳了回來。
尤其是,緊隨其后大漢皇后也傳來了一封信。
不過,沈之行跑來這件事,她不知道。
那個時候,她的暗部沒有打聽出沈之行重傷的消息,李皇后也可能不想讓她傷心,又或者……防備她,并沒有將沈之行受傷的消息傳給她。
可李皇后恐怕都沒有想到,沈之行這個二百五,居然自己跑到了她身邊。
想起沈之行,她就往大殿外面看去,在那里,沈之行正坐在一張椅子上。
呵呵,這人說是貼身伺候,偏生自己身上的重傷還沒好,阿魚雖然覺得這人煩,可是看在同床共枕過,也不能看著他死。
想到這里,阿魚又未免有些心虛。
因為阿魚知道,沈之行不會死,哪怕他只剩一顆頭,這個世界都能讓他活著。
能夠殺死沈之行的,永遠只有沈之行。
只是阿魚永遠在下意識的忽略這一點,或許這是一個說服自己關心沈之行的方法。
——她不是對沈之行舊情難忘,純粹就是為了這個世界不崩潰。
“阿言,你說,這天下以后會變成什么樣?”
阿魚從來沒有覺得,收服天下有多么的容易。
畢竟這世上并不都是贏廣那樣的瘋子。
那瘋子經歷了太多的事兒,已經徹底不將自己當皇室的人了。
偏生在阿魚看來,這人在坐在皇帝這個位置上時,又沒辦法做下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一來二去,就變成了外人眼中的瘋批,暴君。
想到贏廣,阿魚心里有點堵,繼續道:“我不想死太多的人,可有些人不得不死。”
哪怕又李解和蕭至寒的幫助,她想要“收編”大吳也是不可能的。
那些人可以讓自己被李解,被蕭至寒統治。
可是叛國,大部分的官員都不會同意。
殺光那些人?
一些起義軍就會冒出來。
阿魚這種“正常”登基的人,可都還有不少人想要推翻她。
哪怕是現在,她殺了不知道多少人,也依舊還有這種危機。
“阿魚,慢慢來,我可以為你殺人。至于其他的,也會有人為你做。”
言清這話讓阿魚一愣,隨即長睫微垂。
她的手覆在言清的手上,不含什么男女之情。
他們之間的情誼,也早就已經不是什么男女之情了。
更多的,或許是超越生死的情誼。
言清,的確愿意把命給阿魚。
“咳咳。”
突然,門口傳來咳嗽聲。
阿魚看去,就看到沈之行正倚在大殿門口,身上寬大的衣袍和未曾束起的長發被大殿外面的風吹拂而動。
他整個人借著門才站起身,所以顯得格外的虛弱。
唇如鮮嫩的櫻花,美麗卻又沒有多少血色。
最主要的是他的臉色,很蒼白。
阿魚莫名覺得心虛,下意識把手從言清的手上拿了回來。
可緊接著,就有些懊惱。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搞的好像她做錯什么一樣。
別說她和言清如果早想做什么,就不會等這么久咯。
就說如今她是女帝,就算有點什么又如何?
這個沈之行不過和她睡過,她干嘛心虛?
惱羞成怒之下,阿魚看向沈之行的眸光就更冷了,“怎么了?”
“需要續茶嗎?”
阿魚:……
這人剛才就是在添亂的。
“不用!”
沈之行聽到阿魚冷淡的聲音,眼眸深邃了許多,最后虛弱一笑。
“我心口疼……”說完,看了一眼靜靜站著的言清,倒了下去。
“之行!”
沈之行在昏過去之前,聽到了阿魚的叫喊。
果然,她還愛他。
沈之行醒過來的時候,看天色,外面已近黃昏。
他坐起身的動靜,引起了屏風外面的人的注意。
“醒了?”
說話的人是阿魚。
她此時換了一身寬松的服飾,倒是沒有身穿帝王服飾那么威嚴。
可長達兩年的掌權,已經讓她整個人氣質變化了很多。
兩年。
說起來,他們也不過才相處了兩年。
可中間將近兩年的分開,卻沒有讓她的形象在記憶之中變淡。
更可怕的是,那種形象,還很有可能是虛假的。
可笑。
他愛上了一個虛假的人。
包括在岳家鎮,他囚禁她的時候。
她的那些反應,都是偽裝。
偏偏他,居然已經甘之如飴。
“大夫說你的傷沒有什么大礙,等好了,你就回大漢去吧。”
沈之行聞言情緒沒有多激動,眼眶卻紅了,“你在趕我走?”
阿魚聞言,抿唇,半晌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
趕他走?
是的。
這個人在這里,會影響她的判斷。
在他倒下去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要從嗓子眼里面跳出來了。
這種被人影響感官的感覺,很糟糕,真的特別的糟糕。
“是的。”阿魚坐在床邊,“我們以后會是敵人!”
沈之行笑,握住阿魚的手,很用力,不讓她掙脫,“既然是敵人,阿魚,你應該殺了我。”
阿魚渾身僵住,她最后笑,眼神之中只有她才能明白的意味深長,“殺了你,那就是在自殺。之行,我不會自殺。”
殺了沈之行,世界就崩潰了。
可這話,在沈之行那兒,卻有別的解釋。
不,或許也的確有那種解釋。
“阿魚,你愛我。”
阿魚抽回手,臉上沒了笑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之前都是騙你的。”
“但你還是愛我。”沈之行很篤定,他那一瞬間,仿佛再次變成了初見之時那種萬事在心,處事不驚的模樣。
“就像我,知道你是個騙子……”他湊近阿魚,親吻她的唇,“也愛你。我那時候是真的覺得,我會死,所以想著,死也要死在你身邊。”
沈之行將阿魚摟了過來,加深了這個吻。
阿魚是想要掙脫的,可她的身體比她誠實。
她的身體仿佛在告訴她,她很想這個人。
這是她費盡心思得來的人,她受盡委屈,折損驕傲,機關算盡,才得來的人。
都說當付出太多的時候,有些時候想放棄也是沒辦法了。
沒一會兒,兩人就糾纏在一起。
從霞光初顯,到天黑。
沈之行受傷了,可想而知,這場情愛是由誰組織的。
一切結束,沈之行睡了過去。
阿魚卻穿了衣服,下了床,驚慌之下跑出了這里。
雪影迎上來,“公主,需要在這里沐浴嗎?”
在這里?
她會想起自己剛才做了什么的。
她不僅被沈之行蠱惑了,還從中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
她臉色難看,“走,我們立刻走。”
雪影倒是有些開心的樣子。
這女人,還是得有一個男人,解決一下身體的需要。
當然,她不需要。
她有公主就很好。
她是知道,公主是喜歡少國師的。
只要公主喜歡就好。
阿魚腳步踉蹌,雖然身上的衣衫已經不再不整,可她的精神才是“受損”最嚴重的。
“我……我愛他。”
肯定句。
阿魚不想承認這一點,可事實就是如此。
這還真是,要命。
“公主,你這是要去哪兒?”
雪影嘆了一口氣,她也不是故意開口的,實在是阿魚明顯是在亂走,而這里距離阿魚的寢宮實在是南轅北轍了。
阿魚一愣,這才四下打量,她對這里倒是有點印象,“這里是宮女太監居住的西六所。”
甭管西六所是什么地方,反正不是一個女帝應該來的地方。
阿魚嘆了一口氣,她居然走到這里來了。
“回宮吧,等等……”
阿魚看到不遠處一處還亮著燈的宮殿。
那里是主子才能住的地方,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主子住的,畢竟這里太偏僻了。
在贏廣死了之后,她的兒子女兒,以及妃嬪,全部被她打發出宮了,當個富貴閑人養著他們已經可以了。
那些人也感恩戴德的。
不過其中有兩個皇子已經死了,因為他們成為了那些造反之人的借口。
阿魚也不知道自己是善良還是心狠。
說心狠,在有“篡位”的想法的時候,就應該將這些人給殺個干凈,偏偏她沒動手。
可說善良,她又任由這些人成為別人手上的工具,最后毫不留情的斬殺。
死的那兩個,最大的十一歲,最小的才三歲。
說他們懂什么是造反,那肯定是假的。
雪影似乎察覺到阿魚情緒更低落陰沉了,趕緊想方設法哄她高興。
“公主,這里是德妃的宮殿,你要讓德妃侍寢嗎?聽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要用另一個人來替代。”
阿魚:……
她看了一下雪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丫頭越來越皮了。
不過,德妃,傅湛。
那個不想進宮,卻被她惡趣味一般招進宮的人。
“話說這些人進宮多久了?”
“回公主,已經半月了。”
“時間這么快。”
她感受了一下,這夜的確已經夠涼了,說明徹底入了秋。
“那就去德妃那里坐坐吧。”
侍寢就算了,她可以直接在這里睡一覺,到時候對外就說侍寢了。
沈之行……就會放棄了吧。
阿魚心里復雜,不過走進這芳園后,表情就平淡了。
聽“芳園”這兩個字就知道,這個地方還真不是什么受寵的妃嬪會住的地方。
阿魚一出現,那些宮女太監都跪了下來,在他們開口行禮之前,阿魚直接示意他們閉嘴。
這種聽墻角的事情,她沒少干。
“虞兄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莫非你已經做好了,往后余生都在這后宮之中呆著了?”
阿魚在聽到傅湛那有些暴躁的聲音時,嘴角抽了抽。
雖然想要聽墻角,可是她還真沒以為又能夠聽到。
可如今一聽,好像不是這么一回事。
這個傅湛還真是聽話,她覺得把人留在后宮,挺有趣的。
明天給他換個宮殿,時不時的去偷聽一下,也是樂事兒。
最主要的是,深夜了,這虞梁還在這里。
“傅兄以為如何?如今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們。”
他們進宮之后,家里得了不小的好處,就這一點,不少人都后悔當日注定名揚后史的“秋日宴”,沒有把自己最好的兒郎帶上。
“雖然……陛下嘉獎了家里,可你我七尺男兒,非得這樣嗎?而且,你可見她召見過誰?我看她就是逗我們玩兒,如今她身邊那個,才是她的心頭好。”
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復雜的怨氣,阿魚卻怒了。
沈之行是她的心頭好這句話,絕對是戳中了阿魚心頭的痛楚。
“沒想到德妃在背后,居然如此說寡人,寡人還真是不知呢。”阿魚直接推門進去,什么聽墻角,哪有直接打擊來的爽。
果然,看到傅湛那見了鬼的表情,阿魚心情大好。
兩人行禮,阿魚走過去親自扶起了傅湛,她曖昧的拍了拍傅湛的手,“德妃傷了寡人的心,今夜侍寢,可得好好表現。”
“侍……侍寢?!”傅湛嚇到了,求助似的看向虞梁。
卻見虞梁抱拳,“虞某告退。”
“虞兄,你等等!”傅湛急死了,怎么能留他一個人在這里。
阿魚:“雖然寡人也不介意讓兩位愛妃一起,可這名聲還是得要的。”
傅湛:!!!
被養得干干凈凈的人兒,從未聽過這樣的話,徹底驚了。
被阿魚扯到窗前的矮榻坐著,才反應過來。
這一下,直接甩開了阿魚的手,“不要!我不要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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