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司馬景文召見石歷,大贊江南世家果然與眾不同,非常滿意石歷的安排。
同時稱贊道:“石大人鎮守揚州,將揚州治理得如此富庶,民風淳樸,待失糧一案查明之后,本王回京一定稟明陛下和娘娘,給大人以表彰。”
石歷面露喜色:“下官謝瑯琊王,淮陰失糧,是下官疏漏,瑯琊王不責問,下官慚愧,豈敢言功。”
司馬景文道:“石大人且不必自責,這淮陰失糧,在是廣陵郡下,屬徐州治下所轄,雖說石大人押運失利,但失糧之后石大人和地方郡守也是盡心調查。此次我即負皇命,也是需要親自查探一番,好向皇上和娘娘復命。”
石歷道:“是、是,瑯琊王如何體恤下官,下官定當盡心盡力協助瑯琊王。”
“本王已差人前往彭城,通報徐州刺使,不日到達廣陵。即日就要起程前往廣陵郡,調查淮陰失糧一案。”
“那下官這就安排人手和兵士與瑯琊王一同前往。”
“石大人,現在做好朝廷征糧才是大事,你這邊要廣派官吏到各郡配合李肇監督征調,恐怕人員不濟,我出來之時帶了親兵衛隊,足以保護我的安全,何況我瑯琊封國在徐州,就不勞煩石大人了。”
石歷想再說什么,被別駕高賓偷偷拉住了衣角。
高賓道:“瑯琊王體恤屬下,我等感恩。下官這就安排瑯琊王路上所需用度,送瑯琊王出城。”
司馬景文走后,高賓對石歷:“大人,這瑯琊王表面是個閑散王爺,可如今看來,并非庸才呀。”
“既然如此,我等需要謹慎籌謀才是,你要派人盯緊了瑯琊王等人的動向,并跟廣陵郡守打好招呼,不可妄言。”
“諾,下官這就去安排。”
“等等!”
高賓剛走到門口,聽到石歷又叫住他,轉過身來。
“倘若這瑯琊王調查出來什么,通知查鏞可見機行事,若是事情敗露就......。”石歷說著,目露兇光的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這邊,司馬景文與顧榮、修無際一出城,便換上了便裝。
而穆易雪和周蓉也著了男裝,和慕容迦、青鶻一起與司馬景文匯合,眾人快馬前往邗溝。
游擊將軍王慶率親兵衛隊大張旗鼓的繼續前往廣陵郡衙調查。
眾人在邗溝察訪了幾日,一無所獲,這日來到了白水鎮。
白水鎮是江南一個典型的水鄉特色小鎮,眾人在鎮上一家臨近河道的客棧,要了幾間上房,放好行李后,便來到客棧樓下點了飯食。
司馬景文看著穆易雪有些清瘦,關心的問道:“出來這些時日,清減了許多,是不是累了?”
穆易雪笑了笑:“謝公子關心,無礙。”
慕容迦深深的看了一眼穆易雪,然后又恢復他那玩世不恭的語氣說道:“這江南風情雖然秀美,可是這飯食實在不慣,難見面食,要是有奶酪和烤肉就更好了。”
“慕容公子這是想回洛陽還是想回遼東草原啦?”周蓉打趣道。
“我哪也不去,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見識這江南的風情,比悶在洛陽好玩多了。”
慕容迦說完便招呼小二道:“你們這店內可有面食?”
“對不住客官,我們這店內沒有面食。”小二道。
“你這鎮上可有做面食的?”
“還真有一家,在鎮上的最東頭,有對老夫婦帶著一雙兒女,好像從長安逃難來的,只他一家人做面食營生。”
慕容迦丟了半吊錢給小二道:“小二,你去那老夫婦處,按我們每人一份叫幾碗面過來,剩下歸你了。”
小二開心的應聲著,跟掌柜打個招呼便跑了出去。
就在慕容迦交待小二之時,穆易雪好像聽到了店里有人在講奇事。
但聽有人說道:“這白燈鬼影,在黑暗的夜里,輕飄飄的游蕩在山陽王墓附近,真把這農戶嚇出了魔癥......”
穆易雪循聲朝著講奇事的男子這邊走過去。
拱手問到:“這位仁兄,我與眾兄弟行走江湖,慣喜歡聽各類奇聞異事,兄臺剛才所述可否再細說與我們聽聽?”
這位食客倒也是個熱心的人,他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講給你們聽聽。”
說完,他便從自己的桌子挪到了易雪的桌子上,青鶻識趣的給他倒了杯酒,此人也不客氣,一飲而盡,隨后講到。
“我有個從兄,住在山陽城(江蘇淮安)下的伍公邨,前幾日他來看望我阿爺,講了一件奇事。他們邨有一農戶,快要天黑的時候,發現家中跑丟了一只豬伢,農戶和兒子前去找尋,天黑之時正找到山陽王墓附近,卻瞧見遠處出現一隊白色燈籠,而這白色燈籠里發著綠色的光,向著墓地方向飄去。”
農戶和兒子好奇,便遠遠的跟了上去,還沒近前,忽然出現一道鬼影出現,陰森恐怖,可把這農戶嚇得不清,不知是嚇的,還是中了邪,父子倆都暈倒在田里。等他們醒來,已經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了,那農戶因此連續幾日癔語不斷,這農戶可真是魔癥了。”
只見另一食客說道:“前陰兵借糧,后又有白燈鬼影,看來世道要不太平嘍!”
顧榮聽聞點頭微笑道:“原來如此,的確是件有趣的奇聞。”
易雪向食客問道:“那這山陽王墓在哪里,怎么會如此荒僻?”
“這山陽王墓就在距山陽城外十里地的伍公廟附近。離邗溝不遠的末口,因邗溝河道經年不用,那邊也就偏僻了,除了附近莊上有幾家農戶外,鮮有人去。離我們白水鎮也就四十里地的腳程”
聽一“邗溝”二字,幾個人的眼神不由碰了一下。
顧榮、穆易雪、慕容迦吃過面后,便上樓都來到了司馬景文的房間,修無際、青鶻、周蓉則各回房間。
顧榮道:“如此蹊蹺之事,怪不我們這幾日一無所獲,鞏怕這淮水所失糧食就在這伍公廟附近。”
穆易雪道:“如何蹊蹺,顧兄說來聽聽。”
“這邗溝是吳王夫差為了北上伐齊,由西向東北開鑿的一條航道,因為邗溝底高,淮水底低,為防邗溝之水盡泄于淮,故在溝河相接的最北面的末口之處修建了北辰埝,所以這邗溝東北通射陽湖,西北通末口入淮水。而這伍公廟是為了紀念伍子胥修了邗溝而建的,從地理位置看,離山陽十里,末口五里,這官船上岸之地選在末口最為合適,而糧食的藏地一定是在伍公廟附近。”
“沒錯,一定是這樣,顧兄分析的有道理,官糧失蹤之地既無水匪痕跡,又無沉船跡象,所謂的陰兵借糧只是官匪勾結,失事現場早已跡象全無。既然消息說邗溝有船出現,這船在淮水上,不會離奇失蹤的,他們必定會在大霧散去之前,找一個安全上岸的地方。”穆易雪分析道。
“這邗溝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是在孫曹相爭之時,運道破壞嚴重,至今也未得到朝廷重視修復,所以現在漕運極少,而且這末口與淮水之間有個山陽灣,那里水流湍急,時有沉溺之患,所以商船和漕船現在一般都從新修筑的南、北斗門轉運。北辰埝基本無人管理。所以末口也是最佳的上岸之地。”司馬景文聽了顧榮和易雪的分析,也補充道。
“既然末口是糧船上岸之地,那為何說有人只見到一艘官船在邗溝上游出現呢?”慕容迦不解的問道。
“這個不難解釋,這官船既在淮陰失蹤,如果在淮陰地界忽然出現過多的糧食,難免讓人起疑。所以他們先放出一艘官船到邗溝,其他藏匿起來等待時機,即可以減少被查獲的風險,又可以迷惑朝廷的調查方向。”司馬景文說道。
“這些人也真是好手段呀,你們中原人的頭腦著實是不簡單。”慕容迦戲謔的說道。
司馬景文白了慕容迦一眼,不再說話.......
三更時分,有素衣尊者來見顧榮,素衣尊者報:“主上,屬下派素衣使者查探了山陽王墓,但是這墓地里面竟然是空的,地宮的官槨里面竟然什么都沒有。”
“什么,是座空墓?”
“是的,沒錯,是空墓,沒有陪葬物品,連尸首都沒有。”
“你命素衣使者繼續留意山陽王墓動向”
“屬下遵命。”
素衣尊者走后,顧榮思忖到:這山陽王墓為何是座空墓,且先讓素衣使者再去跟進調查。眼下已是三更,待明日先去末口查看再相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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