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眾人回到驛館之時,街上傳來了“梆、梆、梆”三更鼓響。
隨后便是打更人的聲音:“天干勿燥、小心火燭.......”
眾人也是忙了一天,已經有些疲憊,各自回房間洗漱,準備睡覺了。
“姑娘,這江南看著比洛陽暖和,其實卻是陰冷的讓人有些受不住!”周蓉邊用湯婆子曖著被子邊說著。
好在屋里有驛丞命人送來了早就燒好的炭盆,易雪正在將炭盆里的火撥弄了一下,又加了兩塊炭。
聽到周蓉說起天氣冷,她朝窗外看了看,廊下的燈籠被風吹的左右搖擺,從籠布投出昏蒙蒙的光,也跟著亂晃著,透過窗戶的楞紗影影綽綽的看著飄起了雪花。
“是呀,外面好像下雪了。”易雪說起,便將窗戶支開一道縫,向外瞄了瞄。
正瞧著雪花漫天的飛揚著,卻見一個軍官打扮的人,急匆匆的向驛館里沖來。
易雪見來人行色異常,便注目瞧著。
“姑娘,天冷.....”周蓉想說天冷,還是不要開窗,卻被易雪制止住了。
周蓉見易雪神色有些不對,便也湊到窗前。
只見軍官找到了驛丞,這驛丞因為瑯琊王的緣故,沒有回家過節。
軍官跟驛丞耳語一番,驛丞的神情即刻變了樣。
遠遠的瞧著,驛丞得了消息仿佛頗為緊張,好像出了什么大事,立即帶著來人急匆匆沖著瑯琊王的房間走去。
易雪瞧不清情況了,便將窗戶關了下來。
“姑娘,看樣子是有大事發生,莫不是.........”
易雪示意周蓉不要說下去。
“姑娘,我去瞧瞧吧!”
易雪淡淡的說了句:“莫急,很快就知道了!”
這邊,司馬景文正準備熄燈休息,便聽驛丞輕輕的敲著房門,小心問道:“瑯琊王,小人有要事求見!”
“何事?”房間里傳來司馬景文的聲音。
“刺史石大人,被人....被人刺殺了!”
“你說什么?”旁邊的房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修無際。
“石大人遇刺身亡了,就在、就在從謝家回府的路上。”來報告消息的軍官說到。
此時,司馬景文的門也開了,只見他披著一件大氅,從房間里出來。
“參見瑯琊王,下官是刺史府的長史,石大人在回府的路遇刺身亡了!”
“什么,怎么會這樣,趕快去通知符節御史王大人和軍司顧大人!”
“是!”修無際應聲!
唉,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本以為可以順利回京復命,就算不得恩賞,至少也是完成了皇命。原是聽了王導的話,并未深究石歷之責,回京的奏折都已經擬好了,如今竟出了這事,恐怕石崇和賈謐,甚至賈后對自己怕是有所猜忌了。
司馬景文想到這,不由得有些郁悶,重重的嘆了口氣。
此時慕容迦和青鶻聞聲過來,聽到石歷死了,知道大事已成,心中不由暗自歡喜。
但是戲還是要做的,慕容迦一臉的難以置信:“晚上夜宴之時還好好的,怎么一分開便出了這檔子事,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長史見來了兩個胡人模樣的人,雖然不識卻也不敢怠慢,肯定的回著。
“你去過現場沒有?”司馬景文問道。
“還沒有,現場離刺史府官邸不遠,已經通知校尉李將軍過去了,一得到稟報,下官便來通知瑯琊王了!”長史恭恭敬敬的答道。
“我們回來之時,還特意讓石歷與我們一同乘著燈船,可他說府邸離謝家不遠,府上的車駕已經來接了,誰知這才分開多久,竟然......唉!”
慕容迦又是一陣絮叨。
“是呀,怎么會出這樣的事!”
王導和顧榮也趕來了,對于分開不足一個時辰就出了這樣的事,也是大感驚訝!
“走,我們且去瞧瞧現場吧,通知仵作了嗎?”司馬景文問道。
“回瑯琊王,一接到消息便通知了。”
“嗯,前面帶路吧!”
又見慕容迦想跟著一起,司馬景文皺了皺眉頭:“慕容王子累了一天,且歇著吧。”
慕容迦見司馬景文如此說,心中一想:也是,畢竟出事的是這晉國的封疆大吏,他的身份著實不合適!
于是打了個呵欠,故作疲憊之態:“唉,玩了一天也是累了,走,青鶻,睡覺去,我們不打擾瑯琊王了!”
司馬景文走后,慕容迦和青鶻便興沖沖的來到了穆易雪的房間。
“師妹,龐清動手了,石歷死了,刺史府的人剛剛來報過了。”
“龐莊主的動作還真是快,這樣的亞歲大禮送給石崇和賈謐,不知他們會有什么樣的反應。”聽到龐清得手了,易雪一臉的痛快。
“嗯,真想親眼見見石歷的死狀倒底有多難看。”周蓉的興奮中帶著一絲遺憾,仿佛她只有親眼看見方能解恨。
“現在瑯琊王他們去現場了,明天不就知道了。”青鶻見周蓉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聽人說和親眼見能一樣嗎,若不是為了萬無一失,我和姑娘真想親自動手。”
“你呀,跟了姑娘這么多年,姑娘的沉穩你是半分都沒學到。”
見青鶻搶白自己,周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說,又了卻一件心事。”易雪看著這對歡喜冤家笑道。
“不過此事萬不能讓景文、王導他們知曉!”慕容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為何?”周蓉瞪著眼睛問道,“此事不讓瑯琊王知道,他豈不是又要查下去了嗎?”
“不論他查還是不查,如何查,此事都不能讓他們知道,這才是萬無一失的。”
“如何講?”易雪聽到慕容迦如此說,她也好奇了。
“揚州刺史遇刺身亡,此事非同小可,景文和王導都要給朝廷上奏折的,他們不知曉此事,奏折才會更加真實,若是他們知曉了,難免要避重就輕,反而讓賈謐、石崇懷疑。”
“那若是朝廷下旨查下去呢?”易雪問道。
“揚州刺吏之位不可空缺,馬上就要元辰了,就看朝廷讓景文繼續留在江南督管,還是讓他回京復命了,以這位賈娘娘的心態,恐怕根本不放心景文留在江南吧。”
“嗯,師兄說的有道理,且看朝廷如何處理此事了。”
對易雪來說,她的目的達到了,此事若是司馬景文來查,知道了背后的隱情,恐怕也會幫忙遮掩。倘若朝廷另派御史欽差,又不是她動的手,恐怕也查不到她的頭上,而龐清那邊,自然有脫身的法子。
至于日后這江南是否由司馬景文繼續督管,到底由誰來管,也不是她能夠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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