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顏嬤嬤問道。

杜揚嵐還是望著外面，沒有聽到顏嬤嬤的話似得。

“揚嵐。”顏嬤嬤稍微加重了一些語氣，并伸手拍了拍杜揚嵐的肩膀。

杜揚嵐這次有了感覺似得，收回目光，訥訥看向顏嬤嬤。

那目光有些發愣，就像是沒睡醒一樣，雖然說是看著顏嬤嬤，但是卻空空蕩蕩，像是在夢游。

顏嬤嬤扶額，說道：“你在看什么……”

杜揚嵐眨了眨眼：“恩……”

簡直答非所問，顏嬤嬤輕輕嘆口氣，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在等……白玄追過來？”

白玄兩個字像是一把利劍，一下刺中了杜揚嵐。

她微微一抖，有了反應，但是遲遲沒說話。

“揚嵐……”顏嬤嬤語重心長，繼續說道，“要是實在放不下白玄……我跟南轍可以陪著你回去。”

杜揚嵐幾乎是反射地搖了搖頭，她舔了舔嘴唇：“不是……不是……”

“就不要騙我了。”顏嬤嬤說著，抬手攔過杜揚嵐，把人抱在自己的懷來，就跟小時候杜揚嵐受了驚嚇溫柔安慰她似得，顏嬤嬤繼續說道，“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杜揚嵐眨了眨眼，沒有回答。

“南轍……”顏嬤嬤見她這個樣子，嘆口氣，沖外喊道，“前面調轉……”

“不要……”杜揚嵐忽然喊了一聲，打斷了顏嬤嬤的話。

顏嬤嬤看她。杜揚嵐搖著頭：“算了……我沒事……沒事……”說著，無jing打采低著頭。

這哪里像是沒事的樣子啊？顏嬤嬤在心里長長嘆口氣。

“揚嵐，你要是真的舍不得白玄……”顏嬤嬤一邊說，一邊輕輕摸著她的腦袋，一下一下，安撫著她，“那我們現在就停下……好不好？”

杜揚嵐搖頭。

“你真的要好好考慮考慮自己的決定了。”顏嬤嬤繼續說道。

杜揚嵐低著頭，繼續搖頭：“去揚州，揚州……”

顏嬤嬤嘆氣。

車外，南轍問道：“嬤嬤，繼續走嗎？再往前，就出城了。”

顏嬤嬤低頭看杜揚嵐，像是給她最后的選擇機會。

杜揚嵐閉著眼，沒有說話，沒有表現出一點折返的意思，。

顏嬤嬤只能搖了搖頭，最后沖南轍說道：“繼續走吧，去……唉……去揚州。”

杜揚嵐咬緊了下唇，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揚嵐，再往前就要離開京城了……”顏嬤嬤最后說道，“你先后悔，我們還來得及。”

杜揚嵐繼續搖著頭：“去揚州，要去揚州……”

她幾乎是魔怔了似得，只低聲說著這幾句話，說完之后又開始低著頭，不說話了。

“唉……”顏嬤嬤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車中一片死寂，杜揚嵐就這么靠在顏嬤嬤身上，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雙目空洞，若不是偶爾眨眼幾下，胸口跟著起伏著，旁人看來，她跟一具尸體相差不多。

顏嬤嬤輕輕搖頭，低頭看著杜揚嵐此時樣子，想說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這個時候，若是這么掉頭回京城，也是可以的……但是……顏嬤嬤吐了口濁氣，這個時候，她并不想勸杜揚嵐回去，就如同杜揚嵐說的，她是真的不適合在宮里待著。那里就是世界上最奢華的牢籠，杜揚嵐為了白玄或許能一時困在里面，但是時間久了，那個牢籠會扼殺了她。

可是……現在離開那個牢籠的杜揚嵐，看起來也沒多好。

顏嬤嬤看著眼前低著頭的杜揚嵐，雖然杜揚嵐什么都說，也沒掉眼淚，但是顏嬤嬤知道，杜揚嵐此時是極其痛苦的……

這個丫頭是她看著長大的，旁人極其痛苦的時候，到了難以忍受的時候，或許會哭天喊，咆哮大喊，但是杜揚嵐就是沉默，痛苦極了，她就會陷入一種麻木狀態，就像是將自己沉入水底，跟外界割開，然后自己慢慢消化那些讓她難以接受的東西……

一時間，顏嬤嬤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帶著杜揚嵐回去了。

“小姐！”就在顏嬤嬤糾結的時候，駕車的小南轍忽然勒住了韁繩，驚喜道，“小姐！”

顏嬤嬤心中一喜，難道是白玄來攔路了？！

幾乎也是在一瞬間，這邊的杜揚嵐已經一把掀開了車簾。

顏嬤嬤看清外面“攔路”的人，不知怎么的，心里閃過一絲失望，杜揚嵐目光里的光亮也一點點黯淡下去，不過，很快她又打起jing神來了。

“熏哥哥，你怎么來了？”杜揚嵐看向馬上的蔣薰。

“你要去揚州？”蔣薰問道。

杜揚嵐頷首：“是啊，我不是前兩天跟你說了嗎？”

“就跟南轍還有顏嬤嬤，就你們三個？”

杜揚嵐點點頭。

“我陪你一起去，順路。”蔣薰說道。

杜揚嵐：“你也要去揚州？去做什么？”

“就……”蔣薰抓了抓后腦袋，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似得。

杜揚嵐又道：“只要你嗎？杜雍嵐那邊……他同意啊？”

蔣薰：“他不知道。”

“啊？”杜揚嵐詫異。

“蔣大哥，所以……你是偷跑出來的？”南轍說話直接，就這么大大刺刺問道。

蔣薰有些無奈：“也不算是，我已經離開相府了。”

“那三公子放人？”南轍問道。

蔣薰：“三公子現在顧不上我了，他要成親了。”

“啊？！”南轍愈發吃驚了，“三公子跟誰成親？！”

“夏家的郡主。”

“哇……”南轍瞠目結舌，“那個郡主我知道……性子很潑辣的，三公子性子直，他們兩個要是成婚，那不得成天吵架啊？”

蔣薰表情微微凝了一下，雙手勒住了馬韁，手背青筋暴起：“那就是他們的事了……”說著，看向杜揚嵐：“走吧，揚嵐，我送你去揚州。”

“恩。”杜揚嵐像是回了神，點了點頭。

“那走吧。”蔣薰說著，調轉了馬頭。

杜揚嵐也退回了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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