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問這個問題？”杜揚嵐顯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沒事。”

“是，是嗎……”南轍說著，下意識看了看杜揚嵐身后的顏嬤嬤。

顏嬤嬤沖南轍搖搖頭，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南轍捂嘴咳嗽了一下，小心翼翼：“小姐，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杜揚嵐點了點頭，看起來倒是很正常。

吃完飯，三人繼續往前走，馬車一直往前走，一連幾天，杜揚嵐都幾乎不開口說話，如果顏嬤嬤跟南轍不跟她說話，她就一直靠在馬車里沉默。

馬車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半個多月過去了。這天傍晚，三人來到一個鎮子，顏嬤嬤找好了客棧，帶著兩人走了進去。

飯菜上的很快，南轍看向坐在對面的杜揚嵐，先盛了一碗湯遞過去：“小姐，喝點湯吧。”

杜揚嵐像是忽然回過神來，看著南轍遞過來的飯菜，眨了眨眼，很乖順地接過去：“謝謝轍轍。”

說完，低頭喝湯，期間一言不發。

南轍又轉頭看看顏嬤嬤，顏嬤嬤搖搖頭，兩人不再說話，低下頭吃飯。

小南轍順手又幫顏嬤嬤成了一碗湯，顏嬤嬤接過，剛喝一口，一下子吐了出來。

“怎么了？”南轍一愣。

“齁死了。”顏嬤嬤皺眉，說道：“這是要打死買鹽的嗎？”

“是嗎？”小南轍將信將疑，喝了一口，立即呸呸呸，小臉瞬間就擰巴在了一起，“怎么回事！？我去找店小二！”

說完小南轍出去了，顏嬤嬤卻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似得，看向杜揚嵐：“你……”

杜揚嵐手里正抱著剛才的湯：“恩？”

“你……你沒喝？”顏嬤嬤說著，看向杜揚嵐手里的湯碗，已經喝了一大半了。

“不咸嗎？”顏嬤嬤說著，嗓子里還像是被人塞進了一把鹽巴。

杜揚嵐：“還，還好……”說著，砸吧了一下嘴，“好像是有一些。”

顏嬤嬤看著她：“揚嵐……你……”

杜揚嵐眨眨眼，看著她。

“你……”顏嬤嬤揉了揉眉心，“你還好嗎？”

“我很好。”杜揚嵐最近這幾天，一直在聽顏嬤嬤跟南轍問自己這句話，所有這么回答的時候，已經成了習慣了。

“你都瘦了整整一圈了，你知道嗎？”顏嬤嬤說。

“舟車勞頓，我瘦了也正常……”

“是嗎？”顏嬤嬤嘆口氣，忽然站起身來，在杜揚嵐不解的眼神中，忽然拿起了桌上的銅鏡。

“看看你自己，揚嵐。”顏嬤嬤說著，將銅鏡湊到了杜揚嵐的面前。

杜揚嵐無處可閃躲，直刺刺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確實瘦了很多，不過，這些并不讓她覺得怎么樣，讓杜揚嵐詫異驚愕的，有那么一瞬間，她沒認出來銅鏡之中的人。

因為削瘦，她的一雙眼睛顯得格外大，眼中無神又麻木，像是一具干瘦的骷髏。

“看到了嗎？”顏嬤嬤的聲音響起，“你現在……是這個樣子。”

杜揚嵐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了摸銅鏡，或者說，摸了摸鏡中自己的臉。

“我……怎么會這樣？”

“你說呢？”顏嬤嬤放下鏡子，雙手按在杜揚嵐的肩膀上，聲音直直看進杜揚嵐的眼中，自己不閃不躲，也不許杜揚嵐閃避。

“揚嵐，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離開京城嗎？”

杜揚嵐張了張嘴，馬上就要回答，顏嬤嬤卻忽然打斷了她，說道：“你想好了，若是離開白玄……你以后都要這么過，那我情愿你留在京城。”

杜揚嵐咬緊了下唇，沒有回答。

顏嬤嬤也不逼她，就這么緩緩松開了杜揚嵐。

之后，兩人都不在說話，是南轍帶著客棧老板進來了，客棧連連道歉，說自己新來的廚子不小心……

杜揚嵐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緩緩閉上了眼。

修整一夜之后，馬車繼續朝著京城的方向走去，又一連走了三四天，杜揚嵐自從跟顏嬤嬤那晚對話之后，整個人更加神游天外，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以前，南轍主動找她說話，她還打起jing神應付幾句，這一次……她仿佛將自己徹底關在了某個大家找不到的地方，不出來了。

小南轍急得抓耳撓，是在是看不下去了，看向顏嬤嬤，低聲說道：“嬤嬤，要不你做主，咱們回去吧！我看小姐離開白玄，就跟生了病一樣。”

顏嬤嬤看向杜揚嵐，此時他們馬車停下，正在路邊休息。杜揚嵐就靠在馬車里，正抬頭看著天空，說是“看”著，倒不如說是，對著。

她眼神空洞，毫無焦距。

顏嬤嬤吐了口濁氣：“再看看。”

“還看什么啊？”南轍性子急，說道，“再這么下去，我覺得小姐，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說著，小家伙直接走都了杜揚嵐的面前：“小姐！”

杜揚嵐這次緩慢地回過神來，看向南轍。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去揚州了。”南轍說。

“為什么？”

“因為，等我們走到揚州的時候，你也就沒了魂兒了。”

杜揚嵐眨眨眼，似乎一時間不明白南轍的意思。

“小姐，你的人在這里，可是你的心跟你魂都在京城呢。”南轍說道，“時間久了，你要撐不住的。”

“我沒事，我……”

“小姐！”小南轍打斷杜揚嵐，叉著腰，氣勢洶洶地說道，“如果是我，我就不想那么多！我要是認準了一個人，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跟她在一起！就算以后會遇到很多問題，我也不會放棄她！”

杜揚嵐輕輕一愣。

南轍繼續說道：“男女之情這種事，本來就不能衡量！情愛不是還債，不用算的那么清楚！也不用想的那么明白！這么說吧小姐！你現在最像做什么！”

“做什么……”杜揚嵐喃喃自語。

“是啊！”南轍道，“你現在……就是你現在！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杜揚嵐舔了舔嘴唇，似乎想說什么，但是話被卡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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