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軍看著顧安然,深呼了口氣。
原本,陸漫廷跟他口頭協議好的事情已經十有八九確定了下來。
剛好上午他在工作部門安全通道抽煙時,聽到一些不脛而走的小消息,說上頭有意將現任局長調任別的城市,而下任,將會從副部直接派遣。
這東西,光靠能力是不行的,上頭還需要有人給推薦信。
這是一個機會。
結果到下午,他剛掛掉趙春根電話,陸漫廷電話就打了過來。
語氣什么的都在正常不過,只是讓他這事別管了,順其自然。
所謂的順其自然,肖建軍知道,他工作上的事也順其自然了,剛掛掉電話時,差點氣的把手機砸了。
顧安然佯裝洗手,余光看了鏡子里的人一眼。
她沒有回答他那個問題,語氣平靜問,“姥姥他們怎么突然來了,你跟他們講了法院的事”?
“真把爸當老了是不”?
肖建軍吐出口煙霧,望了一眼包廂的位置,對著顧安然惱怒問。
他點了點煙灰,深陷凹入的深邃眼眸看著顧安然,面色陰沉如墨,開口聲音惱火凌厲,“你就非得要跟我對著干?你知道我等這個機會,等多久了嗎”?
肖建軍很少這么情緒激動,他眼斂發紅,夾住香煙的手一陣抖動,憋了一下午的火,幾乎全部吼了出來。
要不是張淑嵐拉著,想著自己爸媽在,原本剛在包廂見到顧安然時,他就忍不住想要站起來一巴掌扇過去。
但現在,這里是洗手間門口,來來往往人多,他還是克制住了。
“這不是跟舅舅你對著干不干的原因”。
顧安然站直身體,面對面色惱怒發火的舅舅,語氣平靜說道:“這是原則問題,我不想看著你們泯滅自己的良心來做這種事情,姥姥姥爺知道了,又該怎么想,是對你恨鐵不成鋼,還是對我選擇了跟你們同流合污感到失望”。
顧安然攥住手里的紙巾,晶瑩貝齒咬住的下嘴唇發白,繼續開口。
“姥爺年輕時是參過軍的人,骨子里驕傲了這么多年,會看著你這么干?我特意避開他們出來,也不是讓你在這里沖我發火的,而是想要告訴舅舅,副部雖然是副,但這里是海城,姥爺他們在鄉里已經引你為傲,對我們來說,你走的太遠,也不是好事,況且,你心里也清楚,一個正,有多少副在盯著,眼巴巴心里盼著拉他下來”。
顧安然話說的很委婉,但她知道,自己舅舅懂。
“我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肖建軍瞪了顧安然一眼,呡住厚薄的唇。
他伸手扯了扯胸前的暗紅領帶,將燃燒到底的煙蒂甩出。
煙蒂從顧安然臉龐擦過,顧安然依舊面色倔強站在哪里。
沉默,沒吭聲。
只是手里的紙巾,再次被她揉成一團,緊緊攥住。
要說她不怕發火起來的舅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是長輩,從小心里就畏懼。
肖建軍看著眼前面色倔強的人,原本惱火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了些。
他知道事情也就這樣了,在法院上,顧安然比他這個舅舅更有話語權。
他總歸屬于是外人,顧安然年滿十八,顧家長女,所有的事情法院都需要經過先詢問她。
而顧安然剛才的話,張淑嵐也跟他講過,甚至,還差點大吵了一架。
“哼,出國兩年,還真是長大了,都可以教訓舅舅了”。
肖建軍斜了顧安然一眼,冷哼一聲,語氣微冷問,“你把趙春根解雇了,幾天后開庭,找誰替你打官司”。
“景源律師事務所沈素柔”,顧安然將揉成一團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聲音沙啞回答。
“她會愿意得罪陸家及陸漫廷”?肖建軍再次從兜里掏出根煙,點燃吸了一口面色憂愁問。
“不知道,但她已經答應了”,顧安然沉聲,想起沈素柔對她說的話,不得不說,或許,這是一位好老師。
只見了一面,就教了她律師這個行業作為這個世界最無法令人指責的解釋者,不該與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同流合污。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管了”,肖建軍吐出口煙霧,沉默了一下,“法院該怎么判,就讓法院怎么判,我這邊,跟陸漫廷只是口頭協議,沒什么,就是你妹哪里……”。
“我會去找她”,不等自己舅舅說完,顧安然便直接打斷。
她隱隱猜到了舅舅想要說什么。
一千萬。
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顧安妍開始對金錢這么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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