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遲玉卿正定定的看著他,那樣的鮮活,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幸好,只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夢。
他胡亂的摸了摸眼角,才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他怎么又在小丫頭面前哭了……
他手忙腳亂的擦干眼淚,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壞丫頭,大半夜的你怎么還不睡覺?”
“你剛剛……沒聽到什么吧?”
他有些心虛,只因他在夢里沒能保護好她。
遲玉卿強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微微一笑:
“二哥哥睡覺打呼,我睡不著。”
他的脆弱不想被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好了。
陳儻松了一口氣。
不過一聽自己睡覺打呼,他有些狐疑。
他湊近了一些,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詢問道:
“很響嗎?”
遲玉卿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她是破涕為笑。
見她只顧著笑,還笑得這么夸張,陳儻也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撓了撓頭,裝作不知道了,反正他也是真不知道自己睡覺還會打呼這事。
他這一覺醒了,也沒有了睡意。
兩人靠在一塊兒,說起了悄悄話。
“我還以為二哥哥會退縮,是我小看二哥哥了。”
她也沒有遮掩,大大方方說了出來。
陳儻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無比堅定:“我既出了懷梁,在沒有混出名堂之前,便絕不會生出放棄的念頭!”
陳家人都說他樣樣平庸,做什么都不行,他偏要向他們證明,他陳儻天生便是塊做大將軍的料!
她笑了笑,又問他:“那二哥哥如今心中有答案了嗎?”
她說的是那日問他的那個問題。
陳儻明白她的意思。
他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因為心中有想要保護的人,所以即便是害怕,也絕不會退縮。”
他害怕,可是他現在肩上扛起了保護她的責任,他便有足夠的勇氣去和想要傷害她的人對抗。
他想,舅舅也是一樣的。
不過,舅舅想要守護的不單單是小家。
或許他現在還沒辦法做到舅舅那般,但遲早有一天,他可以與之并肩。
他正經起來還是像模像樣的,反正遲玉卿是對他刮目相看了。
他又將藏在懷中的上上簽拿了出來,借著外面忽閃的白光,倒不是難看清。
遲玉卿還以為他又要感慨了,他卻將上上簽遞給了她。
“你二哥哥我吉人天相,拿著這玩意兒反倒是多此一舉,送給你了。”
他真要感謝這上上簽,庇佑他們一路逢兇化吉。
可現在,他想送給她。
那個夢始終不好,他現在都心有余悸。
遲玉卿怎感收他的簽?她自然不是推拒不要。
“我不要,這是二哥哥自己求來的,怎能隨便贈予他人?”
二人都想著彼此,離家太遠,二人便是相互的依靠。
她不要,但架不住陳儻硬要給她:“拿著吧。比起這小小的一支簽,我寧愿相信你才是我的福星,你說是吧,壞丫頭?”
沒和她一起跑路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路上會有這么多磨難。
也并未想過若是遇到磨難又該如何去化解。
他也發現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可是不管怎么樣,她都是自己的妹妹,以前是,現在也是。
有她在身邊,他是真的安心不少。
他這一番話,讓遲玉卿感動不已。
他其實也認可她了吧。
她還是將簽收下了,收下他的簽,便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他不管。
聽著陳儻說著兩人小時候的趣事,遲玉卿的眼皮越來越重,幾時睡著的她也記不清了。
“我還記得你以前……”她的呼吸很輕,陳儻忙止住了說話,給她蓋好了被子,動作輕柔。
他蹲在旁邊看著她熟睡的榮耀,嘴角不由自主的也掛上了笑。
這些日子她就沒怎么合過眼,看著她睡得安心他也就放心了。
任它外面狂風驟雨,也擋不住小小柴房里的溫馨。
遲玉卿擔心他會丟下自己獨自上路,故而很早便醒了。
好在,他還在。
下了一整夜的雨,晨起還有絲絲涼意。
這時,陳儻也醒了。
他是被餓醒的。
兩人還以為那些尸體還在,可他們出去時,地上卻干干凈凈,早已沒了痕跡。
就連角落里的血跡,都被雨水沖刷得一干二凈了。
昨夜這里果然有人前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幸好昨晚他們早有防備。
陳儻也意識到這事不簡單了,兩人趕去邊關成了迫在眉睫之事。
“他們應當是一路往北去了。”
幸好,她昨日觀測了一番,雖然大雨沖刷了線索,可她還記得大概方向。
陳儻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們現在便出發!”
填飽肚子已經不是當務之急了。
驛站里就有現成的馬匹,好在陳儻會騎馬,省了不少麻煩。
他們前腳剛走,后面便有人趕到了。
到最后,他被嚇醒了。
眼角還滲出了淚水。
大抵是害怕,他的一雙手也不老實,不自覺的揮舞著。
“誰都不許傷害我妹妹!”
“我跟你們拼了!”他嘶吼出聲,撕心裂肺。
陳儻做了一個夢,他夢到遲玉卿被歹人抓住了。
他們要殺她。
他拼了命的想要救她,可他們倆都成了那些人的刀下亡魂。
她打心眼里感激他,也從心認可了他這個哥哥。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正外面下著傾盆大雨的緣故,她毫無睡意。
一合眼便忍不住胡思亂想。
今晚的事,他還耿耿于懷,遲玉卿有些難過。
他在夢中都在保護她。
“卿卿,快跑!”
遲玉卿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看了過去,卻發現他只是在說夢話。
同時,她也在后怕。
若他方才沒有尋過來,她是不是已然兇多吉少了?
姐姐性子內秀,受了委屈也不愿開口傾訴,遲玉卿已經后悔瞞著祖母,若是他們怪罪到姐姐頭上,又該怎么辦?
一面是懷梁,一面是平川,她那邊也放不下。
不知過了多久,陳儻突然大喊了一聲。
不知懷梁是否也下了雨,雖說初夏已至,可夜里總歸是寒涼,祖母畏寒,染上寒氣就不好了。
還有姐姐,她和陳儻執著離家出走,事后姐姐肯定少不了自責。
遲玉卿本想同他說說話的,可陳儻剛躺下去就睡著了。
這些日子,兩人在馬車上顛簸度日,真不如蜷縮在這小小柴房里來得安心。
想到方才他手執寬刃勇敢保護自己的模樣,遲玉卿內心無比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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