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怕,是假的。
今晚的事,她活了兩輩子都沒遇到過。
簪子扎進皮肉,滲出刺目鮮紅的血液,那一幕仿佛還在眼前,她臉色又變得有些蒼白,甚至胸腔里泛起一陣惡心。
當時,她是存著殺人的心思刺出那一簪子的。
雖然沒能如愿,但事實就是如此。
蕭晟見她臉色不對,出聲轉移話題道:“下面的人已經問出來,的確是崔玉柔指使的。”
說到這,他眼底帶了一絲寒意,“你打算怎么處置。”
沈琬昭突然抬起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蕭晟頓了頓,才道:“也好。”
“你……不攔著我?”沈琬昭咬牙,看著面容很平靜的蕭晟,在他臉上看不到半點驚訝。
“沙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蕭晟淡淡道:“兵法之道,從來沒有婦人之仁。我說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雖然沒有多想,但蕭晟這么痛快地接受,沈琬昭還是稍稍松了口氣。
隨即自嘲道:“上次我顧慮太多,放過沈琬宜,再往前,我羽翼未豐,勢單力薄,無法找二房算賬。沒想到,一再退讓的結果,竟然是誰都可以欺我,甚至只是為了荒唐可笑的理由。”
沈琬宜攛掇崔玉柔加害她,心思之狠毒,讓她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以前,到底是自己太軟弱了。
心緒漸漸平靜下來,看向蕭晟,“今晚打擾蕭大人,只不過我四妹她們肯定還在找我,就先告辭了。”
蕭晟眉毛微挑,“你就這么回去?”
說著,看了看她早就梳洗干凈的行頭。
沈琬昭瞬間反應過來,她換衣裳了!
女子單獨失蹤一兩個時辰,回去時卻換了一身衣裳,這不好解釋。
蕭晟見她臉上總算露出些錯愕,嘴角微微勾起,“我已經讓人去叫阿筠了,等會兒她親自送你回去,旁人便無法再說道什么。”
沒想到他連這都安排好了,沈琬昭臉色微紅,接受了他的好意。
蕭晟盯著她手邊的茶水,再次道:“喝了吧,今日的事,不會別人知道。”
說著,眼底閃過一道冷意。
沈琬昭端起茶水,清冽的茶香瞬間盈滿口腔,心口那點郁氣瞬間消失不見。
“好茶。”
蕭晟又給她倒了一杯,動作自然流暢。
“屬下見過公子。”
門外走進一個侍衛,身穿束身勁裝,腰挎長刀,面容肅穆。
蕭晟微微點頭,“說。”
侍衛稍稍詫異,看了沈琬昭一眼,見蕭晟并沒有回避她的意思,便不再多想。
道:“官府衙役盡數出動,知府大人親自督導,城防營全力配合,一共抓獲意圖動亂的之人近兩百名。”
沈琬昭心中震驚,既震驚今晚府衙和城防營嚴厲監管下,竟然還有這么多人意圖制造動亂,又震驚蕭晟手底下的人,竟然對這些事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具體到他們抓了多少人。
“百姓可有傷亡?”蕭晟出聲道。
那侍衛道:“不少馬匹受驚亂竄,踩傷了幾十個沒來得及散開的百姓,有六名百姓重傷身亡,還有……”
侍衛有些猶豫,看了蕭晟一眼。
蕭晟眼底閃過冷意,“說!”
侍衛硬著頭皮道:“高娘子那邊,也死了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鬟,他們是中毒而死,那茶水,原本是要給高娘子喝的。”
“還有您吩咐屬下們保管萬福舞器具那邊,也遭到了賊人強奪,不過未能得逞。”
蕭晟臉色不好看,“你們既然都出手了,那是不是說,衙門和城防營的人,都沒守住?”
侍衛低下頭,“多虧公子留了后手,否則萬福舞不能如期出現,只會讓百姓更加懷疑朝廷。”
甚至懷疑皇上,這句話他不敢說。
蕭晟冷笑道:“我倒是希望你們從頭到尾都不必出手,這樣至少還能證明,揚州府不是養了一群酒囊飯袋。”
“城防營真是越來越廢物了,嚴防死守之下,竟然還是讓人鉆了空子,到處都是漏洞。”
侍衛不敢接話,掌管城防營的是連都指揮使,更是長公主的駙馬。
他不敢妄議,不過他跟在主子身邊多年,看得出來,王爺很生氣。
蕭晟沉聲道:“讓他們查!你去告訴趙庭堅,一個都不準放過,查不出來,他這輩子都別想進刑部了。”
侍衛領命,“屬下這就去傳話。”
蕭晟突然叫住他,想了想道:“讓暗七過來。”
侍衛壓下心里的驚訝,領命告退。
沈琬從頭到尾都沒出聲,只是靜靜聽著。
侍衛走后,蕭晟也沒多說什么,一點都不著急。
很快,門外又多了一人。
不知道他何時出現在那里的,至少沈琬昭半點動靜都沒聽見。
一身暗黑色衣服,不細看,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步子極輕,全然聽不見腳步聲,但速度很快,宛如一道影子。
這是專門訓練過的暗衛,沈琬昭瞬間反應過來。
她雖然沒見過,但也聽說過。
暗衛不是誰都能養的,只有那些底蘊深厚的勛貴世家,才能培養出暗衛來。
沈琬昭第二想到的就是這一點。
因為培養一個暗衛,需要的資源甚至不比培養出一個軍中小將領所花費的資源少。
更重要的是,沒幾家有這個手法。
但,宸王府一定有。
一時間,沈琬昭思緒萬千。
“屬下見過公子。”那名暗衛對蕭晟躬身道。
沈琬昭看得出來,這名暗衛對蕭晟的態度十分恭敬,沒有半點強迫。
心中暗暗吃驚,面上不動聲色。
蕭晟出聲道:“以后,你就跟著她。”
這話一出,不止沈琬昭,連那名暗衛都驚了。
但顯然,暗衛反應能力更快,“屬下知道了。”
蕭晟點頭,“嗯,下去吧。”
暗衛退得悄無聲息,黑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視線里,沈琬昭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是往哪邊走的,仿佛突然消失在原地一般。
“他沒有走遠,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做,對外吩咐一聲,他就會現身聽命。”
蕭晟很耐心地給她解釋道,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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