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醒來時,發現他沒有躺在蘭陵王府,也沒有被埋葬在荒野,而是睡在了大將軍府的房間里。
難道,陛下派人送來的鴆毒,是假的?還是,這里是陰曹地府的另一個家?
楚兒呢?他的王妃在哪里?高長恭記得,他飲下鴆毒時,楚兒就在他的身邊,即將閉上眼睛的他,最后聽到她說:
“你走了,你讓我和肚里的孩子怎么辦?”
高長恭聽到這句話時,死寂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再次醒來后,就又躺在了大將軍府的床榻上了。
“公子,你醒了?”
管事高伏,今日出奇的年輕,是不是新娶了周氏的原因,給滋潤的?
“高伏,現在是哪年?”
高長恭越看越不對,因為他還看到了他的婢女碧蓮,還是十三四的模樣。
“公子真是病糊涂了,熱都退了,還說胡話,今日不是天保七年五月初五么?昨夜公子半夜回來,就病倒了。”
一下子撕開中衣,高長恭看到自己胸口上,那個毒沙掌的掌印還在,一摸袖口,那塊帶血的半截絲帛手帕,仍然在袖中,手帕上“蓮花”二字,依然血紅。
這不是他十六歲時的事嗎?
“天保七年五月初五?”
高長恭狠狠的一拳捶在案幾上,案幾瞬間缺了一角。
為什么會重生在天保七年?而不是重生在父親還沒有被刺死的時候?那樣他就可以先殺了那個人,高家也不會從此陷入萬劫不復。
如果父親還活著,天下三分,最終會歸誰家?
父親不在了,但他的楚兒還在,他的其他親人還在。
高長恭爬起來就往外跑,現在還來得及,一切還可以從頭開始。
“公子,你去哪里?”
“蓮花園。”
高長恭等不得了,他要先去蓮花園看看,看看那個身影,會不會提前出現。
十日后,才是舉行詩會的日子,今日的蓮花園,蓮花依舊,只是高長恭想見到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五月十五,是帝都青年貴族男女,舉行詩會的日子,蓮花園里,貴女多多,自家公子,開竅了?高伏一面幫高長恭穿著衣衫,一面偷偷的想。
蓮花園二樓詩會的樓臺,早早的就站滿了人,貴女們打扮得燦若繁星,期待著那個天下最俊美的少年郎出現。
當高長恭一襲青衫,飄然而至時,樓臺上一如前世一樣,擠滿了看過來的女子。
欄桿畔,一個女孩驚叫一聲,掉了下來。
在人們的尖叫聲中,只見一個身影輕輕躍起,摟住了那纖纖細腰,一個漂亮的旋飛,衣袂翩翩,宛若飛仙。
“哎呀。”
一聲慘叫,高長恭手一松,懷中的女孩跌落在地。
“怎么不是她?”
站在二樓上的鄭楚兒,像一只受驚的蝴蝶,戴上帷帽,遮住了絕美的容顏,和表姊一起,驚慌的向下奔去。
因為剛剛跌下去的人,是她的表妹。
在樓梯的拐彎處,鄭楚兒和一個匆匆上樓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雙方是如此的匆忙,都來不及說聲抱歉,倆人就擦肩而過。
高長恭來到二樓的樓閣上,一眾貴女中,竟沒有他的楚兒?
朝下一望,高長恭看到剛剛和他相撞的帷帽少女,和另外一個女郎,扶著他救下的女孩,上了一輛牛車。
高長恭猛然想起,剛剛那一撞,曾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縈繞在他的鼻端。
“楚兒?”
高長恭轉身就想下樓去,卻被一只手拉住。
“長恭,剛來就要離開,何不賦詩一首?”
拉住高長恭說話的,是個穿得花團錦簇的濃眉少年,是個事中唐邕的侄子唐七。
“失陪。”
高長恭拍拍唐七的小肥臉,唐七被拍得眼睛亂眨,待他站定后,高長恭已經奔下樓去了。
那輛牛車,已離開了蓮花園,高長恭追到外面,已看不到牛車的蹤影。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改變了某些事?
高長恭搖了搖頭,大腦里的記憶告訴他,鄴城的氣氛如舊,如前世一樣,沒有改變,整個朝廷的文武重臣,仍然戰戰兢兢的匍匐在他二叔高洋的腳下。
他的二叔高洋,齊國的開國皇帝,在沒有被瘋魔癲狂了心智前,親為自己的子侄挑選嫡妻,仍是這個大齊皇帝樂此不疲的事。
前世那日,高洋就在華林園問高長恭:
“四郎,喜歡哪家的女郎?”
高長恭沒有猶豫的看向那個掉下樓臺,被他接住的女孩,高洋領會,但沒有生硬的賜婚。
祭拜后的第二日,高洋馬上派人到滎陽鄭家,替他下聘求親,走的是三書六聘,問名納吉的流程,明媒正娶。
楚兒,今世,不管朝中勢力怎樣暗流涌動,外部力量怎樣虎視眈眈,我都不會讓你再為我擔驚受怕了。
前世那個仗著不死鐵劵覬覦你的人,今生若他不老實,我會讓他早早的走完人生。
高長恭自顧的想著,沒有發覺,離開的那輛牛車,在前面拐角處拐了個頭后,此時,正從他面前緩緩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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