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夫人興奮且激動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回憶中陸令姝。
什么時候好,什么就定了?
她抬起頭,茫然的看向紫竹和梅香。
紫竹忙湊過來,正待說,只聽崔太夫人又笑呵呵道:“子義也是很久沒來過秦國公府了吧?我記得你上次來,還是姝娘八歲生日的時候,沒想到一晃過去這么多年了,你和姝娘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就要姝娘領著你四處轉轉可好?”
兩家長輩都很滿意,親事差不多就這么定下了,只待走六禮一系列的程序,程循面上喜悅的心情幾乎藏不住。
他笑著起身,施禮道:“多謝太夫人!”
陸令姝在自己院里的小亭中等他。
她眼睛瞟啊瞟,終于看到有個英武無比的男人,大踏步的向著她的方向走來。
眼看著快要靠近她了,又忽而減慢了速度,慢吞吞的小步挪來。
紫竹和梅香見狀,忍不住捂嘴偷笑,提醒早就知道的陸令姝道:“娘子,程家郎君來了。”
這是,程循已停在了她背后。
陸令背對著他,“唔”了一聲。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她對紫竹和梅香說道。
二婢應諾退下,漸漸走遠,直至不見人影。
然而陸令姝還沒有要動的意思。
難不成是他前些日子沒有見她,生氣了嗎?
“姝……”
程循剛要開口,陸令姝忽然從位置上躍起來,轉身小手一抱,嬌軟軟地堵住男人的薄唇。
幾乎是毫無技巧的靠著一腔蠻力,去咬他的唇,撬開他的齒關。
程循萬般無奈,只得松了松,將她放進來。
然而這一放進來,她的動作卻放慢了半拍……
陸令姝在腦海中搜索著——人家小說中的男女主角總說來個法式深吻,到底怎么算是深吻?
她要深吻!
她慢慢啃著,閉著眼睛,兩道娥眉棘手的皺起來。
程循忍不住笑,笑得齒關抖動,喉間發出沉沉的笑聲。
真是嬌傻可愛,明明不會還要霸王硬上弓……
兩只手慢慢下移,程循換了個姿勢,雙手拖著女孩兒的腰,減輕她惦著腳尖的阻力。
這樣一來,果然方便多了。
女孩兒開始啃他的上嘴唇。
程循身子抖動的愈發厲害。
陸令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都不知道她被“嘲笑”了。
胡亂吻了一通,又是吸又是咬,停下來,委屈巴巴地問他:“我前些時日去見你,你為什么不見我?你手臂上的傷好了沒?”
程循被她咬的薄唇微腫,口干舌燥。
他呡了呡唇,含笑輕撫她的額前的碎發,“傻姝娘,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豈不是坐實了是你幫我從寧王府逃出來的?”
“反正本來就坐實了,我不怕!”
程循嘆道:“你不怕,我怕呀。”
陸令姝一噎,又想到什么,問道:“除了這個,就沒有旁的原因了?”她指尖輕輕地點在程循嘴角那處,傷口已經看不出來了,只有淡淡的痕跡。
那是她咬的。
程循想到了他上次的尷尬事,往事不堪回首……他輕咳一聲,“還有,還有孫月娘總是上門哭鬧,我懷疑她是得了寧王的指使……”
還不說!
陸令姝壞笑,兩條小細胳膊從他腰間抽出來,勾在他的脖間,嬌嫩的朱唇一翕一合,對著他的耳廓輕輕地吹一口氣。
“程大哥。”
程循身子頓時一僵。
原本三分的熱度,在心上人添了把柴后,慢慢的從耳廓之處燒啊燒,燒到他小麥色棱角分明的俊臉上。
程循鳳眼躲閃,長睫抖著向下一垂。
“姝娘……”語氣無奈又寵溺。
陸令姝怎么也看不夠他這幅大男人害羞的模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愈發靠近了他,甜甜的笑:“程大哥,你告訴我嘛!你手臂上的傷究竟怎么樣了,你不說我擔心你呀!”
心上人這樣撒嬌,任是哪個男人都沒有抵抗力。
程循說道:“從謹為我請了醫師,用了最好的金瘡藥,而且,是我自己身上的肉,我自然是會注意分寸,別看血流的多,其實一點都不疼。”
說的這么簡單,就不想她自責擔心,陸令姝眼圈兒又紅了:“我若是去的早一點,你就不用這樣了,都怪我!他們太過分了,竟然這樣設計你!”
“不怪你!”程循忙道:“如果不是你,只怕我的處境會更糟。”
他的粗糲的手指輕輕揉著女孩兒的眼角,柔聲道:“怎么眼睛紅紅的,好像剛才就哭過了?”
陸令姝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扎進他的懷中,悶聲說道:“剛才你和你母親花廳中與外祖母的對話,我都躲在屏風后面聽到了。”
他竟然都聽到了?程循立刻忐忑起來,“我……是哪里說錯了嗎,惹你不開心了?”
陸令姝破涕為笑,輕輕捶他的胸口。
“程子義,你真是個大傻瓜,你聽不出來,我是想要夸你嗎?”
女孩兒巧笑嫣然,圓圓的杏眼仿佛被水洗過一般,帶著波光粼粼令人欲醉的碎星星,攪亂他本就不平靜心水。
“是我太笨了。”他也笑,含情脈脈,看得陸令姝俏臉飛紅。
兩個人就這么傻傻的對視了許久,誰也不說話,周圍好像聚滿了粉紅色的泡泡,將他們緊緊地圍繞在一起。
“對了!”
陸令姝忽然想起來什么,忙問:“我外祖母剛才說什么‘這時候好,就這么定了’,究竟是什么定了呀?我走神了沒聽到,你快同我說說,難道是我們成婚的日子定了?”
她后來問紫竹和梅香,兩人竟然都異口同聲的說不知道,她們不敢胡亂揣測太夫人所得話。
陸令姝好氣,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要是她和程循成婚的日子定了,到底是定在了什么時候啊?
程循卻反問道:“姝娘想什么時候成婚?”
“我怎么知道!我出門都不看黃歷!”
“那這個,我也不好做主,”程循說道:“等姝娘什么時候想嫁了,我再娶。”
陸令姝覺得不對勁,“你不要轉移話題哦,快告訴我!”
程循就想逗逗他這位嬌憨可人的未婚妻,攤手說道:“姝娘,我當真也不知道,這些都是長輩在商議,況且,不管什么時候,我必定都會以你的決定為先。”
程循此人,雖面相兇了些,但只要一開口說話,便給人以穩重之感,且他素日里沉默寡言,又從不說假話,故而現下陸令姝聽了,還真的以為他不知道。
但不可能啊,她明明是親耳聽到的!
陸令姝疑惑的抬頭,驟然發現眼前男人眼中閃過那一絲戲謔。
“你……你騙我!”他竟然也會騙人。
陸令姝頓時是又羞又氣。
她好蠢,被他的外表給迷惑了!
她跳著去揪他:“要你裝!要你裝!”
程循就跑。
陸令姝在后面追他。
“你快告訴我!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你你,程子義你還跑!”
程循自從秦國公府出來之后,嘴角一直翹得高高的,鳳眼的清冷都被眉宇間柔和的笑意沖淡了許多。
程夫人心知肚明,裝作不知道。
坐上馬車,程循騎馬護送母親回程府。
今日他特意請了假。
路過一處酒樓,二樓雅間忽然掉出了一粒花生米,正巧就砸在程循的頭上。
程循抬頭往上看。
一名大約二十歲上下,身著黑袍的郎君恰也從窗口抻出了頭來,自上而下的看他。
見他望過來,左右一瞧,對他不清不楚地使了個眼色,旋即收回了頭去。
程循沉吟片刻,轉而對程夫人道:“母親,我忽然想到衛所中還有些事,您先回去,我去去便回。”
程夫人頷首,叮囑他注意安全。
看著馬車走遠了,程循才下馬,將韁繩遞給迎出來的店博士,徑直上了二樓臨窗口的雅間。
早有人在里面等著他。
果是那黑袍郎君。
見對方過來了,他小心打開門,先謹慎觀察了周圍一番,才將程循拉進來。
程循不由皺起了眉來。
“易直這般小心,找我是所為何事?”
黑袍郎君正是王紹。
王紹給程循倒茶,說道:“非常時期,我阿爺近來總在我面前罵你,雖我不知是怎么回事,但總不能讓人看見我同你來往。”
王紹的父親乃兵部尚書王荃,而王荃的妹妹,正是寧王妃。
也難怪王荃會罵他,約莫是知道了寧王府的那些事。
程循沉默片刻,說道:“既如此,那你為何還要請我出來。”
王紹倒完熱茶,推到程循面前。
做完這套動作,他竟然也沉默了。
“易直兄并不是吞吞吐吐之人,有什么便直說吧。”程循說道。
王紹咳嗽了一聲:“那個,我想說的是……其實……”
程循眼中的疑惑更重。
他與王紹從前不對付,現在關系也不怎么樣,對方不該有事求他。
但這樣難以啟齒的口氣,又好像是有事要求他。
“看來易直兄是還沒想好,不如回去再好生思慮一番,若沒什么別的大事,我便先離開了。”
程循轉身就走,王紹一驚,忙拉住他,“你別走!我說!”
“我,我喜歡你妹妹!”
程循不敢置信的看著王紹,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妹妹?徽娘?”
王紹難為情的點了點頭。
最重要的話拋了出去,其它的就好說了,他繼續說道:“我從前看不起你,待你也不好,因為我總覺得,你阿爺當年能做出那等事,必定也教不出好兒子,是以我處處為難你,挑你的刺,然這些年,你卻從未因此而為報復過我。”
“我承認,我是錯的,你阿爺的過錯我卻遷怒于你身上,我不是君子,也不是一個清醒的男人,如果不是遇到徽娘,或許我還會一直再錯下去……”
提到徽娘,他的語氣都急促起來,連程循都察覺到了。
程循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王紹激動的打斷程循。
程循呆了一呆。
王紹臉上有一股淡淡的憂傷:“她跟我說,她明年十五歲,很快就要及笄,她阿娘已經在準備為她擇婿,就等你的婚事定下之后,娶了新嫂嫂,她也該出嫁了。”
程循忍不住道:“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我妹妹向來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
“怎么跟你沒關系,”王紹苦笑,再苦笑:“她說,她的郎婿,必定要與他的兄長比肩,必定要有她兄長不屈的人品,必定要……”
他幽怨的看著程循,“必定要得到你的認可。”
聽到這句話王紹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能想象你的心上人要你去求得你欺負了十年的死對頭的原諒是什么感覺嗎?
關鍵這個死對頭還是他心上人的親哥哥。
程循很頭疼,他不知道徽娘怎么惹上王紹,他甚至想說一句,我妹妹哪里要你這么喜歡,我替她改行不行?
“易直兄,我還是那一句話,”他說道:“擇婿一事,除了我母親,只有徽娘一人可以做主,若是徽娘真心喜歡,我這個做哥哥的是絕不會橫加阻攔的。”
他一口喝完了王紹倒的賠罪茶,轉身離開。
若是徽娘真心喜歡,我這個做哥哥的是絕不會橫加阻攔的。
當初六娘喜歡程循,王紹死活不同意,以為是程循故意勾引他單純的妹妹,還曾當眾羞辱過二人。
沒有想到,轉眼間現世報就報到了他自己身上。
王紹忽然覺得,自打自臉,太他娘疼了!
程循被妹妹的風流債搞的很頭疼,回去問她:“你和王易直是怎么回事?”
程徽娘說道:“就是阿兄以為的那回事。”
程循:“……”
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他。
“我喜歡王易直。”
程徽娘坦坦蕩蕩。
程循將她拉到書房里,關上門,“不要騙我徽娘,我知道你不喜歡他。”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程徽娘打開門要走,被程循攔住。
程循滿臉無奈:“徽娘,王易直人品端正是不假,我不說他壞話,這些年他除了欺侮我是瞧不起我外,從來沒有欺侮過其他寒門子弟。”
“但是徽娘,如果你只是看中他這個人,你兄長我無話可說,但是你捫心自問,你接近他究竟是為了什么?”
“你跟他說,若是想要求娶你,必定要得到我的應允,他滿腔熱血,果真為了你來尋我,向我道歉,他與我愈接近,就意味著與他父親離心,到時候……”
倘若王紹是個冷酷無情的世家子弟,徽娘與他而言,只是娶與不娶的分別,可是現在,他卻敢冒著違背他父親意志風險來私下找他見面,便說明徽娘對他來說,是她愿意不愿意。
無形之中,他已然偏向徽娘。
“徽娘,我不希望你卷進這些事里,不管睿王成與敗,阿兄只希望快快樂樂的嫁人,而不是拿自己的婚姻做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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