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燥熱的很。
只間或的蟲鳴聲響起。
陸良荷正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些時日,她過得實在有些艱難。
羅云光占了便宜不說,卻背著她娶了妻子,反倒極力勸說她去做妾。
好個慪人!
她娘便是妾出身,做妾的難處,她如何不懂?
眼看著姨娘入府,新夫人進門,娘失了寵愛,被送到了莊子上,過得是什么苦日子。
舅家生意還出了差錯,聽說鬧得厲害,娘不在身側,她一個小姑娘也處理不了,只當作沒聽見。
陸良荷轉了個身,將蠶絲被扔在了一側,怒道:“怎么這么熱?”
以前夏日時分,她屋內總能得些冰塊降溫,何其涼快。
如今娘失去了管家大權,下人居然如此怠慢她。
屋外,并無人回應她的怒氣。“好一群捧高踩低的奴才。”陸良荷嘔了一肚子氣,在心底怒罵道。
翻了個身,娘臨走前的叮囑還在耳邊:
“莫要擔心,只需橫才還在府中,作為陸府唯一的男丁,娘便有再回來的機會。”
耳側有蚊子嗡嗡作響,看來下人連熏蚊蟲的藥草都給她敷衍過去了。
陸良荷氣得揪過被子,蒙在了臉上。轉眼想起了許久不見的陸良玉。
那日她入鎮南侯府,便看到鎮南侯府處處豪華,丫鬟小廝個個聽話,心底一股酸勁涌了上來。
若嫁過去的是她,這些錦衣玉食的生活,豈不是只有她能享受?
給羅云光做妾自然不行的,但若能攀上鎮南侯府這樣的人家,做妾也未嘗不可。
陸良荷一邊美滋滋地想到,一邊意識有些模糊了。
募地,一陣女子尖叫的聲音刺破暗夜,本就未熟睡的陸良荷睜開眼來,“出事了?”
她心底打了個嘀咕,當下穿衣起身。
“救命,救命”那女子的哀嚎聲并未停止,一聲接一聲。
陸良荷加快了腳步,推門出去,只見外頭已經有幾個起夜的下人,循著方向去了。
手舉火把的下人趕了過來,院中一時燈火通明。
陸良玉看向那處出聲的地方,似乎是新來的那個蘇姨娘的住處。
旁人倒霉,陸良荷心下大喜,只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怎么了?”陸世仁也出現了,帶頭走在前面。
后面跟著的,正是新入府的陸夫人。
“似乎是蘇姨娘那里……”下人低聲道。
陸府最近正值多事之秋,陸世仁眉頭緊皺,大步跨了進去。
下人立馬也跟了進去,只見屋內蘇姨娘臉色慘白,見陸世仁進來,立馬柔弱地撲到了懷中,使出了管用的絕招——哭得梨花帶雨。
“老爺,你可算來了我好怕”
蘇姨娘不顧有旁人在場,低聲啜泣道。
“不怕,有我在。”陸世仁拍了拍蘇姨娘的發髻,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一側的下人早就發現了地上躺著個人,立馬是舉火圍了過去。
那頭,蘇姨娘還在低低地訴說著:“有歹人,對我欲圖不軌……”
“抓起來,送官府!”
陸世仁自然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中氣十足地下令道。
幾個靠近的下人卻不動手,反倒是面色難看地立在原地。
“耳聾了?沒聽到?”陸世仁有意在美人面前顯擺一番,當下怒罵道。
帶頭的下人面色古怪,示意道:“老爺,您過來……看看……”
陸世仁不明就里,跨步走了過去。待就著火把,看清地上之人后,隨即臉色大變。
“怎么可能?!”
后頭的陸良荷湊了上來,失聲道。
躺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親弟弟——陸橫才。眼下,正痛苦地蜷縮著身子。
“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陸世仁募地一伸手,用盡力氣緊緊地箍住蘇姨娘的脖子,將本就瘦弱的女子給硬生生提了起來。
蘇姨娘嚇得是臉色蒼白,一時被勒住了脖子,呼吸不得。
“老爺,先讓蘇姨娘說說。”
一直未開口的新任陸夫人突然開口道:
“少爺出現在這里,實在有些古怪,莫要著了奸人的道。”
陸世仁強忍著胸中的怒火,將蘇姨娘放了下來。眼下,女人再香,卻也比不得這唯一的兒子。
蘇姨娘咳嗽得快要斷過氣去,半晌才痛苦地道:“我不知道……房內有奸人……我沒看清……害怕……”
“啊!”
跪倒在地的陸良荷突然大叫道。
“怎么了?”
陸世仁循聲望去,只見癱倒在地的陸橫才,正捂著那處,而鮮血,早已透過衣服布料,浸潤出來。
陸世仁當下眉頭一突突,只覺頭腦空白。伸手拽過一側蘇姨娘的胳膊,顧不得什么情誼,怒道:
“好個狠心的女人!”
外頭,陸老太太這才由著下人扶著,姍姍來遲。
“先請大夫來,給少爺治療。”
陸老太太一錘定音,隨即帶了幾分掃射地看向了陸世仁手中的蘇姨娘。
這個女人,從第一次進陸家的門,她就不喜歡。
太媚了,什么千年道行的琵琶jing,都逃不過她的這雙眼睛。
但兒子死活不聽,只得將這個女人抬進門。不過一個妾室罷了。
眼下,倒是個處置的好機會。
“老爺,松手,我肚子疼。”一側的蘇姨娘氣若游絲地道。
陸世仁滿肚子的怒氣,眼下根本不吃這一套,卻聽得那女子低聲哭泣道:“老爺,我有身孕了。”
陸世仁一驚,手便松開了。
蘇姨娘站穩了腳步,垂淚道:
“老爺,我前幾日查出了有身孕,只府中忙著辦喜事,便沒來得及知會。”
一直站在一側的陸夫人,瞇了瞇眼,掃了掃眼前這個看似委屈巴巴的女人,打量了她的肚子,心下暗笑一聲,“真是個狐貍jing。”
這兩件事如此湊巧,她可不信世上有這種巧合。
“妹妹既然不舒服,順便請個大夫,查查身孕吧。”
陸夫人開口道,明顯眼中帶著狐疑。
蘇姨娘便委委屈屈地道了謝,沖著眾人講述了起來。
“這幾日我懷孕了,身子乏。老爺又不在身邊……”
說到此處,蘇姨娘只覺羞恥,咬住了嘴唇,接著低頭道:
“我便早早讓人熄了燈,也未洗漱,便直接上床歇息。隔了一會,聽到門口有動靜,我以為是丫鬟,喚了一聲,門口動靜停了。”
“我以為是丫鬟走了,豈料,一黑影居然欺身壓了上來,我大驚,生怕傷著了府中的孩子,掙扎之中,伸手抽出頭上的金釵,刺了過去,至于刺得哪里,我是一點都不知道。還望老太太、老爺、夫人明鑒。”
蘇姨娘說到這里,又痛哭了起來。
只在場的眾人,臉上都不好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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