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過心神愜意,瞇了片刻,陸良玉募地驚醒,“飛卓!”她渾身一抖,叫道。
“是不是做噩夢了。”秦希澤忙抱緊人,拿衣袖給她擦了擦額頭沁出的細密汗珠。
“希澤,飛卓還未回來嗎?”陸良玉問道。
她眼皮一跳,眼下不知為何,心底總是惴惴不安。飛卓武藝高強,按理早該脫困。
“飛卓?”秦希澤眉宇皺得更深了,陸良玉自然是看不見。
陸良玉忙將自己得飛卓救助,如何脫困、如何一路騎馬得救的情形一一相告。
“不必擔心。”秦希澤握了握陸良玉的手,起身道:“我來安排。”
陸良玉便聽得,他叮囑蔣家的人順著陸良玉來時的路前去搜查。
秦希澤重新坐到自己身側,陸良玉緊張的心情才松懈下來。
她伸出手臂,摸索著拉過秦希澤有幾分僵硬的手,擱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才帶了幾分笑意道:
“我懷孕了,老天保佑,孩子還在。”
然后她便聽得秦希澤用一種近乎怪異的語調,顫抖著聲音道:
“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沒料到,陸良玉居然主動提起此事。事情出乎他意料,一時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明明在外是權傾朝野的鎮南侯爺,處理天大的事情,也一貫冷靜自持、臨危不亂。眼下卻因著太過在乎陸良玉,反而滿是慌亂,一時竟像個孩子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陸良玉雖則眼不能視物,卻也從他的這句話語中,聽不出半分一個新做父親的人該有的喜悅之情,更多的,竟然是恐慌,是沒有說出口的害怕。
她一把攥過秦希澤的手,他的手竟然還在微微顫抖。
他雖極力假裝鎮定,但一貫最是了解他的陸良玉,還是從中覺察出了不對勁。
“究竟怎么了?”陸良玉松開了他的手,坐直身子,正色道。
秦希澤望著眼前的人,神色肅穆,不知該如何開口。正如陸良玉了解他,能僅僅從他的話語同動作中,就覺察出不對勁來。
同理,他對于這個結婚半年的發妻,也了解頗深。陸良玉聰慧過人,幾乎是沒有什么辦法能瞞過她。
而她,向來眼中又容不下沙子。
秦希澤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開口,是據實說自己難有子嗣,還是想出別的話來誆騙眼盲的陸良玉。
他一貫不擅說謊,更多時候,是用沉默來代替。
越是慌亂的時候,陸良玉越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年少夫妻,貴在坦誠。”
她緩緩地開口道,在勸秦希澤的同時,腦中也在迅速地推算。
秦希澤臉色慘白地望著她,知曉饒是他不說,陸良玉也很快會猜出來。
果不其然,幾個瞬息后,陸良玉便猜了出來。“是不是,大夫說過你身體什么?”
陸良玉試探道。
沒聽到否認,那就是了。陸良玉接著嘆了口氣,愜意地拉過枕頭,墊在自己腰后,半靠著床榻,幽幽道:
“我倒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懷孕了,還需自證清白。”
“不,只要你說,我就信。”
秦希澤從陸良玉的話語中,察覺到了幾分疏離,當下握緊陸良玉的手道。
“我沒有提過此事,只是怕……”
秦希澤的話沒說完,便被陸良玉打斷了:
“怕什么,怕我知道了將來不能有孩子,會離開你?”
“以后不要瞞著我。我不會因沒有子嗣離開,但會因別人始終瞞著我而離開。”
她嘆了口氣道,也知秦希澤只是因太過看重自己,語氣又緩和一些。
“還記得當初我發現你身患疾病時說的話嗎?你為我考量那么多,也應該想想,我愿意做什么。”
陸良玉搖搖頭,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掰開手指數道:
“隱瞞生病是一次,隱瞞此事又是一次,秦希澤,事不過三,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
“絕對不會。”秦希澤篤定地開口道。
“若我再有瞞著你任何事,必定叫我萬箭穿心、七竅流血……”
“夠了。”陸良玉開口打斷道。
秦希澤便乖乖閉嘴。
“你隨陛下前去秋獵不久,府中修穆的授業恩師王大夫替我查出了有孕,當時彩蝶、玉尚、修穆他們都在。”
陸良玉開口道。
“我知道……”秦希澤忙開口道。
“等我說完。”陸良玉眼下也不只是生氣,只覺胸中憋著一口氣,當下打斷道。
秦希澤便不吭聲了。
“但眼下這些人都在京中,此事我也并未聲張。五皇子兵變那晚,我告訴了府中的護衛統領袁萊,叫他來了,一問就知。”陸良玉悠悠開口道。
秦希澤頗為為難地開口道:“袁萊……已經死了。”
陸良玉想起袁萊雖則面色兇狠,但為人忠心耿耿,竟不幸身亡,當下嘆了口氣。
“查出懷孕當天,我給你寫了封信報喜,你大抵沒收到,派人去找找吧。”
陸良玉只覺眼睛發澀,伸出手指揉了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大抵懷孕后,便有些嗜睡。
“不必。”
秦希澤一口回絕道。
陸良玉本人,就是最好的證明。他相信她不會騙他。證明從來都是給外人看,不是給自己人看的。
“去找找。”陸良玉也不做過多解釋。她這個人,歷來最看重證據,她堅信,只有在鐵的證詞面前,才能打消一切的懷疑。
秦希澤拗不過她,只得起身問道:“是個什么樣的信,你寫了什么?”
陸良玉冷哼一聲,知曉若是找不見,他只怕會重新寫一封來匡自己。
“換人去找。”
陸良玉一把拉住秦希澤的手道。
秦希澤無奈,只得喚人前去尋找。
“是我不好。”秦希澤將額頭碰著陸良玉的額頭,滿懷歉意地開口道。
陸良玉點點頭道:“知道就好。”她一貫不擅長與人冷戰,也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說到此處,摸了摸肚子道:“說起來,回來后,吃冷饅頭,喝冷水,被人懷疑,確實過得不好。”
當下將自己在那個農家小院的經歷一一講與秦希澤聽。
秦希澤臉色越聽越黑,這哪里是敵人,分明是來同自己搶妻子的。
“難道是羅云光?”他猜測道。
陸良玉搖頭,“不是。羅云光性子沒有那么沉穩。”
她同羅云光相識十幾年,也算十分了解對方為人。
二人一時陷入了沉思,我在明,敵在暗,可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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