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好歹送走了陸良荷,不知這陸良荷回去說了些什么鬼話。
晚間時候,蔣欽勇竟也來到府中當說客了。
“良玉,你知道我現下身份尷尬,得罪不起長公主。”
蔣欽勇面露訕訕道。她從未給人做過說客,當下立在門口,現出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陸良玉一把將人拉到墊子上,塞了杯茶問道:“聽外頭說,你要入宮了?”
蔣欽勇臉色一紅,拿玲瓏大小的茶杯擋住半邊臉,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陸良玉腦中閃過七皇子昔日對自己的不規矩,心底掠過一絲寒意,故作輕松口吻道:“那你日后可得喚我一聲嬸娘了。”
蔣欽勇哪里料到這層,一雙眼瞪得好大,喃喃道:“這……這……”
親親的閨蜜轉眼成了自己的嬸娘,這誰能受得住。
陸良玉笑著拉過她的手,道:“逗你呢。對了,宮規森嚴,你確定要入宮嗎?”
宮中女人眾多,各個肚子里繞了幾百個花花腸子,誰都不是個善茬。自幼長在男兒堆里的蔣欽勇,輪手腕,哪里能耍得過這些人。
蔣欽勇耳根子一紅,隨即低聲道:“父兄都安排好的。”
“那你呢?”
陸良玉望著眼前這個身著繁復的淡青色服飾、略施粉黛的女子。
哪里是昔日那個恣意瀟灑的俠女。蔣欽勇變了許多。
“良玉,七皇子離京后,給我寫過信。”
蔣欽勇看得出陸良玉對自己的擔憂,當下握緊了陸良玉的手,小聲道。
陸良玉面上一喜,拍了拍蔣欽勇的手道:
“那就好,我提前祝你二人百年好合。”
蔣欽勇面上滿是羞澀,嗔怒道:“你再這樣,我可就不理你了。”
陸良玉哈哈一笑,望著眼前一臉單純的女子,心底暗暗祈禱,愿老天保佑,她能在宮中逢兇化吉,萬事順遂。
二人談天說地,聊了些這些時日各自的見聞。陸良玉也沒有隱去被囚禁的那一段時光。
眼看著天色漸暮,蔣欽勇飯都用過了,才想起了正事來,當下又踟躕起來。
陸良玉見狀,笑著問道:“欽勇,你猜猜,何以長公主非要我前去參加喪紀之事?”
蔣欽勇猶豫再三,才道:
“先皇駕崩,按律王、公、百官、公主及宗室公夫人都得去。尤其是鎮南侯府,你若去,眾人便知鎮南侯府支持新皇。”
說到新皇,她不免臉色又是一紅。
陸良玉搖頭,“七皇子是我家侯爺一力保舉的,世人皆知。不必再需要我去證明什么。”
此話一出,蔣欽勇便皺起了眉,苦苦思索。
陸良玉見狀,當下也不為難她,道:“你盡管去回話,就說我去不了了。”
蔣欽勇擔憂地看向她,道:
“這真的好嗎?長公主那人看著好兇悍,我怕她找你麻煩。”
陸良玉詭異一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道:“你就說,我懷孕了。”
蔣欽勇一時被陸良玉的操作驚到了,當下瞠目結舌,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你……這……騙人可不好。”
陸良玉狡黠道:“誰說我騙人了,懷孕這種事,哪里有騙人的。”
“不過,我勸你,此事最好換個人去告訴長公主。”
“為什么?”
蔣欽勇一時有些迷糊了。
陸良玉也不好明說,只淡淡地道:
“你記得就是了,我敢打賭,長公主知曉此事,必定會生氣的。”
蔣欽勇小心翼翼地跪倒在地,伸手摸了摸陸良玉并沒有顯懷的肚子,再三確認陸良玉沒有匡自己,這才不放心地離了府。
這夜,秦希澤在宮中守靈,一夜未歸。
陸良玉正熟睡之際,便聽得外頭門拍得砰砰直響。
“小姐,不好了,外頭來了許多人。”彩蝶焦急的聲音傳來。
此事著實有些出乎陸良玉的預料。
她也不急,悠悠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叮囑彩蝶,去將秦二嬸留下的那四個健婦給她叫過來。
隨即慢慢悠悠地又是洗漱,又是梳頭、換衣,隔了許久,才由著四個健婦簇擁著,前去見此番前來挑釁的人。
明明天色微亮,這群人卻早已進了自己家門。
帶頭的,自然是陸良玉的老熟人——長公主。
陸良玉觀她身穿喪服,披麻戴孝,乃是重孝的打扮。
仔細看去,臉色暗沉,眼底厚重的黑眼圈施粉也蓋不住,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身側則簇擁著一群女官,各個身著青衣,腰間系了白布,以示居喪。
旁邊就有陸良荷。
身后還跟了幾個零零散散的婦人,看裝扮,應該是宗婦小姐。
“這大清早的,長公主這是作甚?”陸良玉悠悠地開口。
說句難聽的,此地可不是皇宮死人待的地方,披麻戴孝也不用來她府中,白給她添晦氣。
不待長公主開口,便聽得陸良荷跳了出來,道:“姐姐未出現,長公主特意帶人前來請姐姐。”
“這……請我做什么?”陸良玉故作糊涂問道。
“鎮南侯府的這位夫人大概是忘記了,今日乃先皇喪紀大禮,按律,宗室公夫人、三等命婦以上,均得前去參加。侯府夫人不去,這可不合祖制。還要長公主特意前來請,不免有些太過……”
一方臉女官趾高氣昂地出來說話。
“這位是?”陸良玉客氣地打斷她道。
“在下乃宮中正四品的女官岳靈兒。”那女子傲氣道。
“正四品是吧?”陸良玉抿了口茶,當下一把將手中的茶潑向岳靈兒。
岳靈兒一個不慎,被潑了個正著,一時嚇得瞇上了眼。
陸良玉淡定地將茶杯遞與身側的彩蝶,這才開口道:
“這位正四品的女官,實在對不住,一大早的看到這么多人,我有些手抖了。”
隨即不待那人回應,對著一直沉默的長公主道:
“昨日府中向宮中遞了折子,我不前去,全然是因為懷孕了,身子不適。辛苦各位特意跑一趟。”
長公主不開口,岳靈兒抹了把臉上的茶水,憤然道:
“祖制可沒規定,懷了孕就不能去參加先皇的喪紀大禮,鎮南侯府夫人,行事未免太過霸道了。”
陸良玉便知,這位長公主今日怕是非要將自己壓過去,最好是能壓著自己三跪九拜,將腹中胎兒折騰掉了才好。
當下正打算打太極轟走這些人,便聽得外頭有一人高聲道:
“怎么,鎮南侯府的夫人,懷孕了想要歇息一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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