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臉色微變,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她轉了轉手中的珠串,搖了搖頭,“池仵作說得真玄乎。”
池時并不氣餒,她扯了一把椅子,大搖大擺的在江老夫人面前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我曾祖父當年,被封為一品仵作,破過很多奇案。這其中有一項我們池家的不傳秘法,不知道老夫人有沒有聽聞過。”
“蒸骨逼血。人死之后,有精血尚存。用我池家秘藥蒸骨,能得精血三滴”,她說著,扭過頭去,指了指躺在那里的江全的骸骨,“夫人沒有聽聞過無妨,畢竟你出身寒微,見識淺薄。”
池時說著,給了江老夫人一個蔑視的眼神,江老夫人身子微微一顫,抿了抿嘴。
“滴血認親,你應該還是聽說過的。叫江大人來放個血,便知道這里躺著的,是不是被他毒殺的親兒子江全了。我年紀小,不急,老夫人你急不急,那我就不知曉了。”
江老夫人臉色一沉,“你渾說什么?虎毒還不食子,全哥兒一直養在我的身邊,連他父親的面,都沒有見上幾回。再說了,他一個庶子,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我兒為什么要多此一舉?”
池時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周羨一瞧他那模樣,心中便是咯噔一下,這廝絕對又要對人精神打擊了。
“當然是因為,他嫌棄這孩子身體里,流著仆從卑賤的血,像他嫌棄你,嫌棄他自己一樣。就因為母親出身低微,再怎么努力,一輩子也要低人一頭,被人釘在恥辱柱上。”
“再怎么掙扎,再怎么努力,也是無濟于事的,到頭來,只會讓人說上一句,不自量力……”
池時說著,站起身來,走到了白板跟前。
“江全死后,你深受刺激,于是以紅線替他補命,特意尋了盛平河中,風水極佳的沉尸地,將這孩子捆了,沉入塘中。兒子的厭惡,讓你的憤怒,達到了頂峰。”
“你是善濟堂的話事人之一,阮童出類拔萃,成了你的第二個目標。人一旦開了殺戒之后,便停不下來了。到了第三年,李昭的酒聞名盛平,成了你的第三個目標。”
“那天夜里,在盛平河上,你借口買酒,讓李昭上了你的船。船的門簾,繡著紅梅花。正好被在河上宴客的杜鵑,瞧見了。送酒只需要遞過去就好了,李昭為何要上船?”
“那是因為,他瞧見船上坐著的是善濟堂里有名的活菩薩江老夫人,他認識你。”
“第四名死者阮雪,又或者叫雪梅。其實并不是一個完全符合的目標。她不像阮童還有李昭,靠自己的本事,眼瞅著已經成功在望了。阮雪能夠逃離魔窟,全是因為杜鵑的善心。”
“阮童死的時候,阮雪已經在善濟堂了,你一開始并沒有選擇她,可見你本來對她就不是很滿意。為何?第一點我已經說過了,第二點,因為她不是本地人,是拍花子拐來的。”
“你不知道具體的生辰八字,不好捆紅繩。可是,阮雪一直在尋阮童,她發現了你對不對?你同她說,只要她跳進盛平河中,游到你的船上,你便告訴他,阮童在哪里?”
池時說著,看著池老夫人的眼睛,見她目光微閃,心知自己說的,完全都是正確的。
“孩子生活艱苦,早夭亦或者渾渾噩噩一輩子的十之八九,能夠冒尖兒的,屈指可數。到了第五年,你實在是尋不到合適的孩子了,于是你親自出手,給葵花添了一把火……”
池時想著,給了站在一旁的魏三姑娘一個贊賞的眼神,“你親自出手,成了葵花命中的貴人。是你將她帶到了魏老夫人跟前。那個要把葵花收入府中的貴人……”
魏三小姐站在門口,看到池時的贊嘆,微微一笑,忙說道,“我們家家風嚴謹,可不做那等養戲班子的事。是以我祖母再喜歡,之前也沒有叫給雜耍班子來家中。”
站在池時身邊的周羨,忍不住伸出手來,捅咕了一下池時,他覺得,這廝也不知道給魏三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湯?
那是借簪子嗎?那分明就是借魂啊!
他敢說,只要池時想問,這姑娘連家中母雞生了幾個蛋,都會毫不猶豫的和盤托出。
池時話鋒一轉,“那個要把葵花收入府中的貴人,不是別人,就是你。你這老嬤嬤,生得倒是獨特,想必叫人過目難忘,不是嗎?江大善人。”
江老夫人神色如常,她身邊的那個婆子,卻是緊張起來。
池時瞇了瞇眼睛,又接著說道,“到了第六年,你選中了張小年。可是,阮童身有殘缺,李昭本來就在河中。可張小年不是,他時常割豬草,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力氣卻不小。”
“于是,你先在他身后,要襲擊他。張小年很警覺的扭過頭來,被你直接敲擊了頭部,暈了過去。你將他拖上船,殺害之后,然后拋在了盛平河中。”
池時說著,也不看那江老夫人,徑直的朝著門口行去,幾乎是她在動腳那一瞬間,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領頭的久樂大手一揮,“將這船放下罷,還有那一筐紅絲線,可別亂動,若是刮花了,九爺該不高興了。”
那一群穿著短打的壯漢,將抬著的船,小心翼翼的放了下來。
原本還十分空曠的縣衙大堂,一下子變得局促起來。
“公子,按照你的吩咐,我們把江家的船,還有那絲線都抬了過來。縣衙的捕頭,隨著一塊兒去的,符合大梁律,是完完全全,可以當做呈堂證供的。”
江老夫人臉色大變,啪的一聲,拍在了她身邊的柱子上,她憤怒的看向了周羨,“殿下,這是明搶么?”
不等周羨回答,池時便率先搖了搖頭,“你不能看著我的手下多,就污蔑我們說是搶。這分明就是抬……”
她說著,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久樂,“咱們在盛平也有產業?我怎么不記得?”
久樂點了點頭,“不過有幾個小小鋪子,不值當一提,公子不記得再正常不過了。您忘了,之前您在永州買了個酒樓,去吃飯那掌柜的死活不肯收錢,您才想起來,原來那是您的產業。”
池時淡定的點了點頭。
“現在,我要說我池氏第二門絕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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