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蓮塵順著這個聲線,下意識的便抬頭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身著白色廣袖束腰長袍的俊秀男子,十分優雅的越過了前面有些擁擠的人群,不出三五個呼吸,便行至了跟前。
可是,這人卻并沒有像槊禹和鎮卯一樣,率先向解蓮塵打招呼,而是直接蹲下了身形,十分緊張的看向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不知。
如此這般的舉動,看得解蓮塵臉上本就應付的假笑,瞬間便沒了蹤影。他居高臨下的斜睨著眼前這個雖然很著急,但從他出現開始,身上的一切舉止就非常優雅有分寸的男子。
尤其是他身上這一襲瞧著十分眼熟的衣裳...
解蓮塵的目光,自眼前這突然出現的男子身上,又挪到了躺在地上的不知身上。豁...他總算知道這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原來,這廝身上的衣裳,竟與不知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樣!!
看到這里,解蓮塵那雙猶如深淵一般的雙眼,幾不可察的瞇了瞇...
“不知...不知先生...”
這邊的不知聽見有人叫她,將將轉過頭,就看見了已然奔到了自己身前,滿臉焦急關切之色的拾秋先生。
“哎...怪我,我不該同意你說要獨自守在此處的決定的...”
咩嘢!?
不該同意她獨自一人守在此處!?這是人說的話!?
他解蓮塵不是人!?安?
也難怪拾秋先生不認得解蓮塵了,昨天他趕到的時候,后院就已經臨近封鎖,他只來得及聽取不知口述的計劃,之后便在門外等到了此時。
“咳咳!!鎮捕頭,這里人太多了,空氣不好,不知先生傷勢嚴重,還是趕緊將她轉移去醫館,好生靜養修整才是。”
雖然知曉他是關心不知的,但...解蓮塵就是說不上來這廝無視他存在的行為,為什么會令他這么反感...按理說,自己也不是個喜好功名的人兒啊。這種莫名其妙出現的未知情緒,弄得解蓮塵的心下一陣煩躁,想要將人從不知的身側驅趕開來的話...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脫口而出...
這話一經出口,解蓮塵自己都愣了兩秒。
“是是,確實是不能再耽擱了。拾秋先生,來,麻煩您讓讓,我們好挪動不知先生。”
鎮卯十分客氣的上前去通知了拾秋先生,這人明顯是一副關心則亂的表情,經由鎮卯提醒,他才收拾了臉上關切的表情,十分優雅的站起了身,然后退到了一旁,好給鎮卯手下的人騰出地方來上手轉移不知。
這邊的一群人開始忙活,而莫名其妙就站到了一起的解蓮塵和不知先生兩人,現下才正式的打了照面。
“這位,想必就是鎮捕頭口中所說的蓮塵道長了吧。”
“呵呵...貧道穿了這么一身顯眼的衣裳,想必,也沒有那么難以辨認吧。”
解蓮塵的口氣,不甚上佳...
拾秋先生自然也是讀出了解蓮塵語氣里的“不友善”,修仙之人一向性格古怪,他還是知道一些的。但,咱好歹是飽讀圣賢書的人兒呢,這點兒氣量還沒有么。
“失禮失禮,在下拾秋,是不知先生所在書院的掌院。方才一時情急,沒來得及向道長問好,還請...”
“得得得,貧道江湖浪蕩慣了,沒有那么多的曲折心思,花花腸子...哎呀,這折騰一宿了,貧道甚是疲累,這就先行告辭了,還請拾秋先生寬恕則個。”
不想再同這廝糾纏的解蓮塵,沖其微微躬身,隨即十分瀟灑的一甩手中的紅色拂塵,轉頭便背影挺拔的離開了。
留下還在原地連還禮都還來不及的拾秋先生,有些尷尬的攏了攏袖袍,遮住了自己仍做拱手之姿的雙手。
一個月后,惜字閣。
“林茂,林茂!!據說先生今日要從醫館回書院了,是真的嗎?”
“對呀對呀,今早我聽隴章先生和拾秋先生在教舍里商議著,說是要準備一些好吃的,迎接不知先生病愈出院呢。”
“真的啊!?嗨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我們終于不用再受百樹先生的荼毒了...”
“咳咳!!都圍在一起作甚?昨日布置的功課,一個個可是都質量上乘的完成了!?”
說曹操曹操到,這人吶,還真是念不得。
百樹的聲音突如其來的就從一堆學生的身后傳了過來,一幫孩子連忙各自回到了座位上,噤聲端正了身姿,等待著暫代不知授課的百樹走上了主位。
這百樹的年紀與這幫孩子相差不過三四歲,但他們可都是在不知的手上教出來的學生,尊師重道是他們第一堂課就學過的。再加上,百樹雖然年紀尚輕,但授課的能力還是十分受到肯定的。不然,也進不了惜字閣當先生。
“今日,想必你們也聽說了,不知先生就要回來了。”
此言一出,底下的學生立馬便是一陣躁動,但很快便自動平息下來。
“別高興的太早,不知先生回來以后,也仍然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你們少去煩擾先生,聽見了嗎!?”
“是,先生,聽見了。”
一眾學生虛心應下,隨即,百樹便拿出了課本,正要準備上課,就只聽得學堂外突然由遠及近的傳來一個聲音。
“回來了,回來了,不知先生回來了...”
“哇...”
方才還一個個端端正正學生們,一聽說不知先生回來了,立馬便如那脫韁的野馬一般,瞬間便蜂擁而出的擠到了學堂外面。
“誒誒!這幫小兔崽子...”
百樹雖是嘴上埋怨,但也理解這些孩子對于不知的師生情誼有多深厚,倒也并未認真責怪。
書院門口,拾秋先生同隴章先生早早的便站在那里候著醫館的馬車到來,馬蹄“踢踏”的聲音,總算是自街角轉彎處,傳了過來。
“嗬...總算是來了。”
隴章先生頗為激動的搓著手,翹首期盼著,要知道,不知養傷的這一個月內,沒人陪他切磋劍法,自己那柄長劍都感覺要生銹了。如今好了,不知回來了,每天又可以找她討教劍招了。
“吁”
車夫穩當的將馬車停在了書院的門口,拾秋先生和隴章先生趕緊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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