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不奇怪啊,谷主,你是不是多慮了?”
白芨將藥碗放回托盤,就開始收拾起屋子來。
沈毅就知道,問他也是白問。
白芨心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便不會將人往更深層次去想,他哪能看出什么名堂?
咳嗽幾聲后,冷聲問道:
“白芨,谷中是不是來了什么人?”
頓了頓后,補充道:
“我剛才聽到有人在哼歌。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風一更,雪一更,撕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白芨正準備隱瞞,卻在聽到他后邊的話語后,后脊一涼,周身都僵硬起來。
這該如何解釋,秦鶴長老吩咐過,谷主需要好生休養,不能讓他情緒波動過大。
如果聽到陛下在此的消息,那豈不是……
白芨撥浪鼓似的搖著頭:
“谷主,您肯定是夢魘了,屋子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就先退下了,有事的話您直接喚我就是。”
說完,直接就溜了。
生怕自己說漏嘴,讓沈毅出現什么好歹,那他可就是藥王谷的罪人了!
跑出院子,就見到從外歸來的沈恪,他收住步子,問著托盤行著禮。
“師兄好——”
沈恪對他點了點頭,步子一轉,就踏入了旁邊的沉香院。
他已經換了把折扇,剛邁入屋中看到鳳瑾,就唰的一聲,風流無比的打開。
“鳳瑾,我已經找到破局之法了。”
“哦,是什么?”
鳳瑾懶抬眸子,煞有其事的追問道。
沈恪往前移步,右手下沉,扇沿在屋中花草中慢慢拂過,扇面上衣襟半開的仕女,便因扇子的移動時隱時現。
“我悄悄潛入后山,發現那里被人嚴密看守,秦鶴長老與白芨鬼鬼祟祟的走了進去,像是在密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不小心聽到他們說,今晚就動手。看來是你的出現打草驚蛇了,讓他們不得不提前行動。
“鳳瑾,沒時間了,要救沈毅,就只有去阻止他們的陰謀!”
“好。”
鳳瑾轉了轉頭,面朝著扶風苑的方向,卻是垂眸看著地上。
夜晚靜謐之時,她便隨著沈恪潛入了后山。
冷月籠罩的狼山上,可以聽到遠處慘烈的廝殺。
鳳瑾曾墜落的山崖處,出現了一道穩重的女子身影,她眺望著藥王谷的方向,輕嗤一聲,似是在與黑夜閑談。
“你敢出現在這里,就不怕我殺了你?”
“殺我有什么用,再說,你殺得了我么?嗯,鳴兒?”
黑夜里響起了一道帶著低笑的男聲。
女子瞇了瞇眼,冷漠的斥道:
“你不配叫這個稱呼!
“你在這里,就不怕你的好女兒打亂你的計劃,你的好女兒呢,可是跟你一樣的貨色!”
男聲愉悅的笑了起來,嗓音聽起來溫雅迷人。
“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你吧,你就不怕鳳瑾這一去不返?
“另外,何必那么絕情,穎兒不也是從你肚子里生出來的,既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她是我們的女兒。”
女子袖袍鼓動,似是要當即出手,但片刻之后,她又將殺意收斂,嘲諷的覷著右側樹下的暗影。
“我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你在達成目的之前,是不會允許我家瑾兒有性命危險的,這算不算嘲諷?”
“唉,何必那么絕情呢,鳴兒,我們可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我們也曾洞房花燭,肌膚之親,這般見外做什么?”
暗影故作悵惘的嘆著氣,似是對女子的冷漠心痛。
女子譏笑不已,直接收回了目光,連看一眼暗影都覺得惡心。
“當年我迫于無奈向你屈服,這才生下鳳穎,不過是想還有機會,為阿藍懷上我家瑾兒。
“容淵,青梅竹馬又怎么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即便你耍手段讓我給你生了個孩子,我一樣不喜歡你。
“再者,別做出那副深情不悔的模樣,我覺得惡心,你想要什么你自己清楚!”
“唉,你還是一樣任性,孩子都談婚論嫁了都還不肯認,罷了罷了,你身邊畢竟有那么多男人,對我這個竹馬厭煩也很正常!
“哎對了,世人是不是還不知道,鳳瑾是嫡女,卻不是長女呢?
“呵,嫡長女,世人還真是眼瞎,說什么信什么,鳳瑾比鳳穎小了兩歲都看不出來!
“唉,鳳瑾身為妹妹,卻一直保護姐姐,實在是太可憐了,鳴兒,你的心真狠。”
暗影低笑起來,應和著崖邊穿石的風聲,變成了滲人的鬼哭狼嚎。
女子冷漠的蔑了他一眼,與現身在山坡處的氣息神秘的男子,相攜離開。
古怪的夜風刮著,讓同一片夜空下的青山,變得有些不同尋常。
楚辭一路快馬加鞭,風塵仆仆,生怕自己路上耽擱,會錯過與祖父的最后一面。
哪知進了隱在青山中的田園居,看到里邊通明的燈火,才知道自己上了當。
什么重傷,什么病危,都是引他回來的計謀!
他想要重新回到鳳瑾的身邊,祖父竟然直接限制了他的行動!
聽聞今日山中來了貴客,祖父才將他從屋中放了出來。
“楚辭,一會兒務必穩重,莫要丟了我楚家的顏面!”
楚行之吩咐周邊守衛退下,親自給房門開了鎖,面容嚴肅的提點著楚辭。
他一身正式,衣冠端正,周身隆重僅次于朝服,配上那一番意味不明的話,讓楚辭大為疑惑。
究竟是什么人,值得祖父如此看重?
楚辭被迫換上下人送來的肅穆服飾,聽命的在長廊尾部等候,期間一直想要窺探水榭上與楚行之對話的人影,可因垂下的草簾的遮住了視線而失敗。
既然無法窺探,他只好百無聊賴的賞起了月色來。
聽聞邊關戰事告急,也不知鳳瑾……
“楚辭,過來一下。”
楚行之蒼老有力的聲音響起。
楚辭收回了望月的目光,邁著步子朝水榭走去。
近到水榭之時,楚行之的兩名心腹暗衛恭敬的撩開了草簾,好讓他能進去。
楚辭理了理衣衫,停到楚行之的旁邊,彎腰見禮。
“見過祖父——”
楚行之平靜的應了一聲,示意他往對面的人看去。
“楚公子。”
冷肅醇厚的男聲引得他忽然抬起了頭,楚辭這才看清楚行之的對面,黑衣黑發黑眸,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人的真實面目。
“您是……謝弘統領!”
他的瞳孔驀然放大。
這豈不是說明……
謝弘微微頷首,伸手示意他坐下。
楚辭壓著心中震驚,撩起袍子,跪坐在了空的一方處。
“楚公子,你不應該離開云都的。”
謝弘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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