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趁著兩人說話的間隙,急忙將紅綢遞了上去。
張貴祥詫異扭頭,瞬間紅了臉。
徐儷菲忽然發覺手中多了東西,垂頭一看竟是紅綢,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實攥了,隨著張貴祥的動作,轉身面向廳堂外面。
“一拜天地謝姻緣,跪——,謝天降祥瑞,一叩首——,愿地久天長,再叩首——!,盼幸福安康,三叩首——,起身——!”
喜娘唱罷,示意兩人轉身,徐儷菲瞟了眼身旁魁偉的身影,暗自抿了抿紅唇,不覺心疼起來。
面對著翹頭案上的兩個牌位,張貴祥低聲念叨一句:“爹,娘,兒子今日娶妻了,特意帶她拜見爹娘......”
“慢著!”院內突然有人大喊,緊跟著有兩人先后闖進了廳堂,也不待眾人反應,直接坐在了翹頭案前的兩張雕花木椅上。
張貴祥眼神一凜,冷冷道:“你們來做什么,這里可不是你們的位置!”
上座之人咧嘴一笑,眼皮微垂,淡淡道:“我大哥早死,如今張家數我們夫妻最大,作為長輩我理應受這一拜!”
徐儷菲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段時日她與祥子關系逐漸和緩,也聽說了些許張德旺的事情,心中又是愧疚又惱恨。
剛想張口斥責,就被一旁攙扶她的二嫂扥了一把:“不要沖動,那畢竟是張家長輩。”憋悶得她暗自咬唇。
張貴祥心頭火起,雙手青筋愈顯突出,繼而狠狠握成了拳頭。
“哎呦呦,真瞧著是長大了,之前你與桂花小時候可沒少得我們夫妻照拂。人啊,可不能忘了本。
我和你叔雖不是你爹娘,卻勝似你爹娘,畢竟是親眼看著你們兄妹倆長大的。”張德旺媳婦高門大嗓的開了口,編起謊來,連眼都不帶眨的。
聽得廳外的桂花暗自運氣,怒目瞪視著兩人,要不是顧著今日大喜,早就沖上去理論了。
穆敬荑站在她身側,聽得也算真切,心想這張德旺竟還敢回來,也是膽兒夠肥的。
徐家是鎮里的大戶,族中兄弟眾多,正值青壯年的小子猶數不少,領頭的正是徐儷菲的大哥徐智。
“張德旺,識趣的就趕緊下來,大伙都鄉里鄉親住著,誰不知道誰啊?趁我們還給你留著臉,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去!”
二哥徐勇也出言譏諷:“就是,年歲不小,人事兒竟還不懂,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三哥徐才什么話也沒說,直接沖進堂屋就要動拳頭,嚇得張德旺直接喊上了。
“我知道,你們徐家丫頭看上我們貴祥了,可惜人家不愿意,心里早已有......”
“你混蛋!”徐才上去就是一拳,只打的張德旺嘴角見了血,門牙也活動了。
徐儷菲見此,扇子也顧不上掩著面了,直接伸手要去拉人。
桂花急的跺腳:“哎呀,別動手啊......”說著話就往廳堂里沖。
穆敬荑連忙攔了一把:“桂花你若想這婚禮照常舉行,現在就去拉住你嫂子,安撫好她的情緒,剩下的我來想辦法,打架動手對誰都沒有好處!”
桂花猶豫了一下,邁步沖著徐儷菲而去:“那就拜托敬荑姐了!”
“嗯!”穆敬荑沖著不遠處的巒毅一招手,人影瞬間到了近前。
“主子!”
穆敬荑沖廳中的張德旺一指:“打暈他,要神不知鬼不覺,然后帶走!”
“帶去哪里?”
“嗯......先帶出這院子再說!”一時間她也沒想好要去哪兒。
“是!”就在屋里亂成一團時,眾人突然發現,張德旺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他媳婦楊氏也不見了蹤影,仿佛憑空消失一般,詭異至極。
喜娘左右看看,也沒發現什么異常,連忙開口:“家族昌盛子孫旺,返哺跪乳敬雙親,二拜高堂養育恩,跪——!感謝父母養育之恩,一叩首——!
愿父母在天之靈得享安樂,再叩首——!保佑子孫后代平安,三叩首——!起身——!”
廳里再次安靜下來,喜樂依舊縈繞耳邊。
喜娘示意兩人相對而站,桂花將蒲團挪到新娘子身前位置,抬頭間看了看左右,二叔二嬸都不見了,巒毅與敬荑姐也不見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新郎新娘面對面,夫妻對拜花堂前,跪—!乾坤交泰琴瑟和鳴一叩首!鴛鴦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夫唱婦隨,早得貴子,三叩首——!起身——!”
徐儷菲的團扇被她二嫂用力扶了扶,生怕她再不小心放下。
“禮成,送入洞房——!”
一對新人被眾人簇擁著,緩步進了東面的喜房......
臨江鎮外,密林之中,穆敬荑抽出塞在楊氏口中的帕子,冷笑道:“我這個人一向與人為善,除非被逼急了才會動手,不如今日就從你倆身上開刀,好好養養這東西的銳氣!”
說話間她從巒毅手中接過一把锃亮的匕首,小巧精致,卻閃著森森寒光。
提起這個還是她采購藥材時從貨商手中買的,大型武器不僅難尋到好的,即便尋到了也定是價值不菲。巒毅他們幾個的武器都被前任主家留下了,一個也沒能帶出來。
她這個新主子一沒路子,二無那么多銀錢,所以只能買幾把匕首充充數了,四人一人一把。
說實在的,武器之類的她根本不會用,便也沒給自己留。
楊氏嚇得拼命往后退,若不是腳早就軟了,肯定要撒丫子逃了。
她哆嗦著嘴唇看了眼被巒毅丟在一旁的丈夫,忍不住驚叫起來:“別別,別殺我,我我......”
這一嗓子瞬間驚起林子中不少鳥雀,呼啦啦拍打著翅膀,紛紛向遠處飛去。
張德旺被這一嗓子尖叫震得立時睜了眼,茫然看向眼前的巒毅:“你,怎么是你?”他慌忙支起身子,扭頭看去,見到穆敬荑手中的匕首,直接尿了褲子。
“啊......別殺我,別殺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去作坊鬧了,我......我以后搬出臨江鎮......”連哭帶喊,涕淚橫流。
巒毅無奈嘆了口氣,抬腳踢了踢他:“慫什么,我這十八般‘手藝’還沒用上呢?”
“哎哎...不不...不用,大俠開恩,小的以后定不礙您的眼,有多遠滾多遠......”張德旺連連擺手,語無倫次的央求起來。
楊氏一個勁兒附和,生怕不夠虔誠。
巒毅轉頭看穆敬荑,等著主子示下。
“再讓我遇見你,可就沒有機會了!”她聲色俱厲的道。
“是是......”地上兩人慌忙點頭。
“走吧!”穆敬荑嘟囔一句,與巒毅一前一后出了樹林。
待腳步聲走遠,楊氏苦著臉問張德旺:“這穆家丫頭以前會功夫嗎?”
“我哪知道,以前又沒惹過她!”張德旺垂頭看了看自己襠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扶我起來,等死呢啊?”
楊氏撇撇嘴,嫌惡的嘟囔道:“我也腿軟,你自己尋根棍子撐著起來吧!”
“嗐,你個賴婆娘,找打是吧?”張德旺氣的哆嗦,脖子青筋暴起,惡狠狠吼道。
楊氏動作遲疑了下,暗壓怒氣,從一旁灌木上撅下根木棍兒,拄著挪到了張德旺身旁,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將人拉了起來。
“哼!”張德旺奪過木棍兒,冷哼一聲,叉著兩腿走了。
楊氏癟著嘴,小聲念叨兩句,踉踉蹌蹌墜在了后面。
待穆敬荑他們回到張家院子的時候,眾賓客已經開始圍桌坐席了。
穆家的幾位小廝忙著幫灶間的廚娘們打下手,因為年歲都不大,也沒那么多忌諱,大娘嬸子什么的只將他們做小輩兒看待,支使著很是順口。
穆敬荑走進院子,倒也沒引起人們注意。她見到屋檐上掛著的紅燈籠并沒有點燃,便低聲吩咐巒毅將那走馬燈依次卸下來,由她點好復再掛上去。
院子里頓時亮堂起來,等著吃飯的眾人很快被這些緩緩轉動的紅色燈籠吸引了。
“誒,這掛著的竟然是燈籠!”徐智瞥見那不停變換的圖案,立時驚訝的合不攏嘴。
一旁的徐勇偷偷捅了他一下:“哥,你不是說張家日子不富裕嗎?為何還會掛如此多燈籠?”
“哼,肯定是這小子為了撐門面故意逞強,把存銀都花光了唄!”徐智眉頭擰起,臉色陰沉下來。
徐才聽到了,輕嗤一聲:“那才是白扯呢,若是普通燈籠本身并不算多貴重。
可眼前的燈籠明顯不是凡品,你看看那上面的雕工,再看那變換的圖案,竟然會不停轉動。再加上燈籠里價格昂貴的蠟燭,少說一個也要幾百兩銀。”
“啊?”徐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百兩?他張貴祥拆吧拆吧折賣肉也換不回這么多錢啊!”
“莫不是借了債吧?”徐才突然道。
“那可不成,咱妹子可不是嫁過來還債的,若真是如此,苦日子還有頭啊?”徐勇一拍桌子,猛的站起了身。
引得院里賓客不約而同看了過來,徐智黑著臉拉了他一把,低聲道:“咱先私下問問他,然后再做決定!”
“如果是真的,我這就帶妹子回去,免的擱這兒受苦!”徐才也站了起來。
徐家族中的小子,見他們兄弟三個起身,雖然疑惑,卻也隨著起了身。
“智哥,怎么回事,有何不妥嗎?”其中一人問道。
“呃......我突然想起些事情,打算問問祥子!”
“走,咱們一同過去。”眾人紛紛響應。
正待他們要進屋時,張貴祥從里面走了出來,操持飯食的廚娘們忙吩咐幫忙的小廝端盤子上菜。
“大哥、二哥、三哥!”張貴祥詫異看向三人,極力擠出一抹笑容。
見到他如此牽強模樣,這幾人更加篤定之前的猜測了。
徐智冷著臉,沖著張貴祥一招手:“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哦,好!”張貴祥沖著西廂位置一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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