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川近日其實很忙,靖寧侯府和大皇子生了嫌隙,兩人不知道因為什么事鬧矛盾了,聽說靖寧侯府的大少爺失蹤了,大皇子不愿意幫忙,單憑靖寧侯的能力,一時半會又沒辦法找到。
錢川的父親是中立派,作為吏部尚書,他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謹慎,但是錢川當過大皇子的伴讀,這就沒有辦法脫身了。
這幾年他其實在暗地里幫大皇子做事。
大皇子經常召見他,他連跟‘陳知許’見面都是抽空來的。
每次都是他有時間了,給‘陳知許’遞信,兩人就見一面。
還好對方沒有問,若是對方主動來找他,他還不知道要怎么解釋,就怕對方覺得自己怠慢了,到時候又變回以前的‘陳知許’,那他這段時間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嗎?
祁歲蓉坐在蘭花亭的石椅上,看著被人匆匆喊走的錢川,若有所思。
看來錢川確實是在忙一些事,但是卻有不能讓別人知道,看來想要讓他信任自己還沒那么不容易。
錢川出去了半個時辰才回來,祁歲蓉都快要等到睡著了。
她其實好幾次都想直接回家算了,但她又想到,現在已經拖了這么久了,再拖下去她其實更煩了。
還是等錢川回來了,探探他的口風。
錢川回來后,就急急忙忙的趕到蘭亭院里,看到祁歲蓉還在,他心里松了一口氣,他心里是真的有些愧疚,畢竟他沒想到會離開這么久。
他走過去,伸手按在祁歲蓉肩膀上,溫聲道:“阿許,對不住啊,讓你等這么久。”
祁歲蓉板著臉,陰陽怪氣:“沒有啊,哪有等很久?公子事務繁忙,我理解的。”
錢川:“......”
可是他看著祁歲蓉的樣子,根本不像是理解的樣子啊!
不過女人嘛,就得靠哄,他坐到祁歲蓉旁邊:“是我錯了,阿許不要生氣好嗎?”
祁歲蓉看他一眼,試探著說了一句:“你這么忙,到底在忙什么呢?”
錢川笑容不變:“家里的事啊,你知道的,我是長子嘛,家里的事很多都要我去處理,所以忙了些。”
好吧。
看來還是太早了,對方什么也不愿意說啊。
祁歲蓉覺得她或許得換個方式,一味的接近對方并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啊。
她又不能真的給錢川當外室。
她站起身來,說:“我要走了。”
錢川趕緊也站起來,說:“阿許,要下雨了,不如晚點再走吧?”
祁歲蓉抬頭看了看天色,果然,烏云聚集,天色昏暗,也起風了。
她竟然沒有發現。
祁歲蓉:“怎么突然就要下雨了呢?再不回去,就要來不及了。”
再過一個時辰,城門就要關了。
“不行,我得回去。”她說道:“父親還在等我回家呢。”
她一直瞞著和錢川見面,文安伯都不知情的。
這下要是不回去,豈不是要被他發現?那到時候可要怎么解釋啊?
錢川覺得這是難得的機會,怎么這么巧,現在就下雨了呢?
看來就連老天爺都在幫他不是嗎?
祁歲蓉堅持要回去,錢川一直勸說都沒有用。
然而這場雨下的又大又急,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打下來,天地間瞬間一片白茫茫的雨浪,一會的時間,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祁歲蓉站在門口,臉就垮下來了。
完了,她倒是不怕在這里和錢川住一晚,畢竟以她對錢川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出強迫她的事情來,畢竟這人還不算無藥可救,至少知道不強迫別人。
可是,要真在這里住一夜,那陳知許的名聲豈不是被她敗壞了?
文安伯肯定要氣的從床上跳下來打她。
錢川看著這漂泊大雨,眼里的喜色都掩飾不住,他抓住祁歲蓉的手,說:“阿許,外邊風大,咱們先回屋休息吧?”
祁歲蓉嘆氣,只能點頭:“行吧,等下要是雨勢小了,我再走。”
錢川高興的又領著人回了蘭花亭。
這雨一下,就沒有停的趨勢。
一直到城門關閉的時間,還是沒有停,祁歲蓉無奈,只能現在蘭花亭里住下了。
錢川倒是表現的很坦蕩,雖然他也住在蘭花亭,但是跟祁歲蓉的屋子隔了個小花園,一東一西,隔著有些距離。
祁歲蓉的兩個丫鬟也十分焦灼。
似玉站在門口的廊廡下,看著屋頂上的大雨嘩啦啦的順著屋檐往下淌,她臉都皺成苦瓜了:“今日出門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的,怎么說下雨就下雨了呢?這雨可真的是沒有一點預兆,這老天爺也太隨心所欲了吧!”
如花站在一邊,說:“哎,這下好了,小姐的事肯定瞞不住了,明日回去,咱倆就要挨板子了。”
如花說道這里,嘴巴一扁,都快哭了。
二十個板子下來,她豈不是一個月都走不了路,這下慘了。
祁歲蓉坐在屋里,一邊喝茶,也一邊在考慮這個問題。
她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父親,所以,她其實不知道要怎么和文安伯相處,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有點慫這個文安伯,因為她覺得這個父親有點‘可怕’!
他很在意自己的兒女,也很在意兒女的教養,偏偏祁歲蓉她什么也不懂,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被文安伯教訓。
結果賢王這廝又老讓她干著干那,她都不敢讓文安伯知道,否則,文安伯要是去找賢王,到頭來那些任務就得落到文安伯頭上,可他腿傷還沒好,還躺在床上養傷呢。
祁歲蓉撓頭,感覺自己愁的都要掉頭發了。
這時候,錢川拿著個食盒,在雨中從對面走了過來,他身邊的隨從給他打著傘,但雨勢太大,他身上的衣服還是被打濕了些。
他橫跨過小花園,來到廊廡下,問如花似玉兩個丫鬟:“你們小姐在屋里做什么呢?”
似玉看他一眼,臉色不太好,說:“小姐在看雨呢。”
錢川笑了:“好雅興。”
似玉:“......”
她也就是隨口一說。
畢竟她總不能回答說她家小姐在發呆吧?
如花打開虛掩著的門,走到屋里,小聲對祁歲蓉說:“小姐,錢公子來了,要不要見他啊?”
雖然時辰還早,但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屋里點了燈燭,祁歲蓉站起身,說:“見,讓他進來吧。”
如花小小聲的提醒:“小姐,要不還是不要見吧?這個時候,他過來,肯定沒安好心。”
祁歲蓉道:“沒事,你們在門邊守著不就好了?”
如花點點頭:“放心吧小姐,我和似玉哪也不去,就在門口守著你。”
錢川是來給祁歲蓉送吃的,很jing致,都是一些京城女子們愛吃的糕點和糖水。
他把吃食擺在桌上,對祁歲蓉說:“宅子里的廚子做的,口味還算可以,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祁歲蓉:“多謝。”
她拿起一個就開始吃,確實有點餓了。
錢川坐在對面,一直看著她吃。
祁歲蓉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就說:“你不吃嗎?”
錢川笑著搖頭:“我不餓,這些都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你喜歡就好。”
祁歲蓉又道:“那你老盯著我做什么?你這樣我吃不下。”
想吐。
錢川還以為她害羞了,于是便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的大雨,說:“今年的雨水好像比往年都要多,以前鮮少有這么大的暴雨。”
這種暴雨在南方是十分常見的,祁歲蓉見怪不怪,她聽到這話,就說:“世道要變了吧,天道示警了唄。”
站在窗邊的錢川臉色一變,他立即看向祁歲蓉,低聲說:“阿許,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若是被有心聽見了,一句話就能害死一族人。
祁歲蓉愣了一下,看著他,她當然知道話不能亂說,她是為了試探錢川而故意開口的。
這個錢川聽到這話,反應這么大做什么?
難道真是大皇子暗地里有什么動作?所以他們心虛了?
難怪賢王要重點調查錢川呢,原來是察覺到不對了。
祁歲蓉看著錢川的臉色,又吃了一口糕點,說:“這里只有你在,我也就是跟你才會這么說的。”
這話聽著實在是很親近,也就只有彼此信任的人,才會說這種體己話了。
錢川覺得自己這些天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
這個以往將他拒之于千里之外的陳家大小姐,終于將他當做自己人了。
他走過來,看到祁歲蓉的嘴角邊有糕點的碎屑,就伸出大拇指去抹了一下。
祁歲蓉猝不及防之下,沒躲開,她震驚的看著錢川,條件反射的一揮手,‘啪’一聲,把錢川的手打開了。
這動作之大,就連錢川都愣住了,祁歲蓉用的力氣不小,他的胳膊被拍的有些發麻。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尷尬。
錢川很快反應過來,心里有些氣,不知道這個女人都這樣了,還在這里矯情什么。
都住到他的宅子里了,還跟他裝純,這要是放在以前,他或許吃她這一套。
現在,可就沒意思了,他心里煩躁,也帶著氣。
他看著祁歲蓉,眉頭皺著,不悅明顯的顯現在臉上。
祁歲蓉看出來他不高興,但她沒打算服軟,她現在就想把這孟浪的混賬綁起來,用鞭子抽一頓。
“你做什么?”她站起身,眉頭皺著:“你怎么突然這樣,你都不讓我有個心理準備的么?”
錢川:“......”
給她提前準備一下,就可以給他碰了?
他臉色變了變,決定不跟她在這耗時間了。
反正現在她就住在這里,在他的地盤上,哪兒也去不了。
錢川盯著祁歲蓉,臉色沉了沉,沉默了一會兒,他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那你好好準備,我晚上再來。”
說著,他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祁歲蓉:“......”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晚上再來?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祁歲蓉冷笑,呵,還來威脅她?
她就在這等著,倒要看看對方要怎么跟她動手。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把自己隨身防身的匕首拿出來,塞到了枕頭底下。
夜里,雨勢小了一些,但還是淅淅瀝瀝的,落在窗外的芭蕉葉上嘩啦啦的響。
祁歲蓉坐在床邊,拿著一本書隨意的翻看,窗戶一直開著,水汽裹著泥土的腥氣,被風帶進來,滿屋子都是濕潤潤的,很清涼,她看著桌上的油燈,心想,等這次的事辦完,她絕對不要給賢王辦事了。
雖然他們文安伯府投靠了賢王,但是他們已經付出了很多了,即使不給對方辦事,對方也不能說什么吧?
就是賢王那個家伙,太難說話了。
如花似玉兩個丫鬟守在外間,根本不敢入睡。
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在錢川的宅子里,兩個丫鬟也十分擔憂。
就怕自家的小姐吃虧。
這樣到了夜里戌時,門外廊廡中,突然傳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
如花和似玉相視一眼,趕緊從矮榻上站起身。
很快,她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似玉忙問:“誰啊?”
門外有個男人說道:“開門。”
這個聲音沒聽過啊,難道是府里的下人?
只要不是錢川過來,她們心里就松了一口氣。
似玉便道:“我們小姐已經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
那個男人沉默了一下,隨即嗤笑了一聲,道:“不是還在等男人?睡什么?”
似玉:“......”
兩個小丫鬟瞪大眼睛,被嚇的不輕。
這說的什么話!
這門外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兩個丫鬟正想回屋里找小姐說這事,就見到外面閃電一晃而過,隨后一聲雷響,‘砰’,門被踹開了!
如花似玉尖叫一聲,那人速度很快的把門重新關上,然后幽幽的看著兩個丫鬟,聲音低沉冷厲,卻又威懾力十足:“閉嘴。”
如花和似玉立即捂住了嘴。
祁歲蓉在屋里聽到了動靜,她立即從屋里走到外間,繞過屏風,看到站在門口的三個人。
來人不是別人。
正是賢王。
暴雨天氣,夜晚,賢王出現在錢川處在南郊的宅子里。
祁歲蓉都愣住了,因為賢王明顯是趕了夜路,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很多。
祁歲蓉愣了好一會兒,才震驚的說:“你怎么來這里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