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生結束后,經過說教,小家伙有所收斂。正當紀悅悅深感欣慰時,自小就是不省油的燈的席九月又開始了雞飛狗跳的日子。
某一天,紀悅悅正在后花園蕩秋千,忽而就見一處郁郁蔥蔥的花草下有什么在動,她腦海里迅速腦補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猶豫片刻她從一旁柵欄中抽出一節竹竿,小心翼翼向那處墻角靠近。
輕輕挑開草叢樹木,驟見席九月撅著屁股趴在墻角邊背對著她在拱著什么,再仔細看去赫然發現是一處狗洞,崽子屁股上印著花紋的小豬佩奇在視線中扭啊扭。
紀悅悅無語凝視崽子三秒,眉頭擰起,忍不住開口出聲訓斥。
“酒酒!”紀悅悅嚴肅喊道。
聽聞媽媽的聲音,席九月屁股扭得更歡了,他似乎想往后爬起來。
此時紀悅悅忽見一個清雋淡漠的絕美男人從一旁出走了過來,走至她身旁隨著她目光的示意看向墻角處。
印著小豬佩奇的屁股正在視線里搖搖晃晃,席煜同樣沉默了三秒,眉心不禁微跳。
“媽媽媽媽,幫幫我,我被卡住了!”席九月扭得更急切,著急的聲音求救道。
席九月感到有一雙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脊背和后頸上,撥弄了一會,終于將他卡著的腦袋解救了出來。
“呼,終于出來了!”席九月松了一口氣,正想揚起可愛明媚的笑臉向媽媽撒嬌,抬眼驟看,屬于他死對頭親爹那張冷淡如霜的面容正面無表情看著他。
欲出口的話立馬吞了下去,明媚可愛的笑臉驀然僵住。
“爸,爸爸......”他弱弱開口。
席煜看著目光之下這張沾滿泥灰的小臉,以往粉雕玉琢的jing致五官臟的像小花貓,和他及其相似的面容令他有種在看小時候自己的錯覺。
正是因為這種相似和反差,令他的眉心不禁輕折。
他們的崽子怎么就......養成了這樣子。
“席九月,喜歡爬狗洞?”席煜的聲音冷淡到極致,和平時一樣的語氣,卻令席九月莫名瘆的慌。
他偷偷瞟了一眼站在男人身后抿唇皺眉看著他的媽媽,那目光有幾分嚴肅,看樣子今天必然不會站在他這邊。
看清局勢的席九月立馬抱住了男人的腿。
“爸爸爸爸,下次酒酒不敢了。”他抬著jing致的小臉,對著男人撒嬌,聲音軟糯,笑容天真柔軟。
凝視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小臉上干凈清澈的笑容,席煜又有一瞬晃神。
還挺……像她的。
看清男人眼底的動容,席九月再接再厲,“這是最后一次,原諒酒酒吧!”
默了片刻,席煜的目光驀然盯著自己褲子上被小家伙抓出的泥巴手印,眼里越來越冷淡。
“下不為例。”他沉聲說完,立刻就轉身離開了。
紀悅悅不禁有些感嘆,酒酒多次冒犯席煜的潔癖強迫癥,卻幾乎次次無恙。
等到男人身影消失,她上前將席九月牽住,“酒酒,媽媽是不是說過,再這樣調皮就不給你買新玩具了。”
“媽媽,酒酒知錯了。”看著紀悅悅嚴肅的神情,席九月低聲道歉。
“這星期表現好,我就帶你去出去旅游。”席九月特別愛去旅游,紀悅悅順便誘哄。
“去哪里?”席九月眼睛一亮。
“你說了算。”
“爸爸會去嗎?”
“他出差,他不去。”
“哦耶!”
席九月樂翻天,敵人消失,此行就是他和媽媽的二人世界!
而此次旅行,縱使紀悅悅也沒想到,居然遇到了熟人。
酒店里,席九月已經熟睡。紀悅悅忽而嘴饞想吃夜宵,便出門幾分鐘買了一份,剛進房門,忽而身后有一道力道襲來,裹挾著淡淡冰冷的硝煙氣息,是有人挾住她的肩。
“幫我一個忙。”男人的聲音沉冷淡淡。
身后的門驟然鎖上,男人的動作快得驚人。紀悅悅驚慌回眸,和男人白皙俊美的容顏面對面相視。
男人的發梢帶著露水的冰凌潮濕氣息,那雙漆黑冰冷的眼里散發著叵測的邪氣,時過境遷,多年再見,少年已經完全褪去了青澀,身形和氣質都是壓迫的沉重氣息。
竟然是小閻王。她看見他一身風塵仆仆,衣襟沾染露水的模樣,隱約猜到什么。
驟聽門外一身吵雜的腳步聲,有人敲門,男人忽而將她鎖住壓至墻上,將她肩上的衣領拉下一節,埋至她頸間,同時有冰冷的金屬觸感自腰后傳來。
下一秒只聽房門輕響,對方竟要破門而入。
一聲開門聲后,紀悅悅抬眼就見一群黑衣人站在門口。
她擰眉看了一眼他們,忽而抱住了身前的男人。昏暗的燈光下,好似一對情侶耳鬢廝磨難舍難分。
“有沒有見到一個可疑的男人?”有人冷聲問道。
“沒有。”紀悅悅不耐回答,眾人相視交換幾個眼神,就將門重新關上。
空氣漸漸恢復了寂靜。
凌韓川收回了對她的禁錮,低聲道歉,“抱歉,冒犯了。”
他的眼神似乎在她的眼睛上停駐一秒,而后淡淡移開。
空氣中,似乎有些淡淡的清茶氣息。紀悅悅見男人的眉目忽而輕擰,瞇眸忽而盯了她半晌,那銳利的眸光下,她霎時感到一陣壓抑的邪佞。
“紀悅然?”他忽而開口。
正擔心懷疑小閻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的紀悅悅頓時松了一口氣,點頭承認。
此時席九月已經驚醒,一骨碌從床上滾了下來跑到兩人身邊。
“媽媽,這個男人是誰!”那模樣,有幾分嚴肅的控訴。
書上說,有個詞叫“出軌”。意思就是媽媽不僅只有爸爸和他,還有別的男人。
紀悅悅睜大了眸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是......送外賣的!”
紀悅悅說罷,將手上剛剛放至一邊的燒烤提了起來給席九月看。
席九月黑葡萄般的眼睛驟然輕瞇,嚴肅地看著她,那模樣神態,竟然與席煜如出一轍。
“媽媽,包裝袋上沒有訂單,你撒謊哦!”席九月嚴肅說道。
紀悅悅正想著如何繼續解釋,就聽身邊男人忽而說道,“你兒子?”
她看著他點了點頭。驀見男人似是輕笑,聲音懶散好聽,“挺好的,祝你幸福。”
只是眉目之間涔冷依舊,說完這一句男人就驀然翻窗離開。
他消失在冰冷的夜色之中,紀悅悅卻有片刻失神。男人最后的目光仿佛不同尋常,根本不像是面對陌生人的目光。
席九月將男人的話悉數聽完,那句“祝你幸福”不就是書上情侶之間分手的通常用句?
“媽媽,你真的有野男人了!”席九月哇地突然哭出聲,緊緊抱住了紀悅悅的腿,“他都沒我帥你怎么可以看上他!”
紀悅悅:
“酒酒,我沒有,他只是一個被壞人追殺的陌生人,媽媽剛剛幫助他逃脫。”紀悅悅對席九月選擇實話實說。
“真的?”席九月眨巴著欲弦欲泣的眼睛,問道。
“真的!”她十分真誠。
然而,這一段插曲還是傳到了席煜淡耳朵里。男人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
“爸爸,我們要看好自己的女人了,你都不知道媽媽這次出去招惹了怎樣的是非,有個被追殺的叔叔,好帥好帥,用那樣的眼神看媽媽........”
對于他的這一番倒苦水,男人僅冷淡反問了一句。
“誰是你女人?”
“媽媽是我的人,就是我的女人!”席九月正兒八經認真回答道。
“她是我的女人,你只是個意外。”席煜冷漠無情說道。
“騙人騙人!”席九月不滿說完,就向男人挑釁,“我今天就要我的女人和我睡!”
“做夢。”席煜聲音忽而低了下來,冷冷回答道。
隨后就立馬上樓將還在琴房彈琴的女人捉回了房里鎖上了門,任席九月在外面拍門大喊也不理會。
“怎么了?”紀悅悅驚疑不定。
兩個祖宗這是又怎么了?
“席九月說你是他的女人。”席煜淡淡陳述道。
她一時無語,看著男人一雙清冷絕美的眼里似乎有些醋意和不滿。她輕聲咳了咳,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還不懂事,我明天一定好好批評他。”她一本正經回答道。
“那你說,你是誰的女人?”男人忽而淡聲問道。
她頓了頓,臉邊突然飛上兩朵可疑的紅云,在男人逼視的目光下,小聲說道,“你,你的......”
男人驀然捏了捏她瑩潤的臉,唇角勾起一絲清淺的笑弧,殷紅的唇瓣覆了下來,他在臉頰愈來愈嬌艷的她耳邊溫柔低語,“叫一聲老公聽聽。”
男人的眼里瀲滟似水,似一道絢麗的色彩盡染朦朧月夜。眼尾帶著驚心動魄的昳麗妖冶,一絲邪佞淡淡流轉。
“不叫嗎?”他在她耳邊沉聲低語,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動作之間卻驚起她的顫粟。
“老,老公.......”她咬唇小聲叫道。
他輕輕應了一聲,強勢的侵略就此逼迫而來,清冽的雪松氣息在空氣里彌漫,帶著幾近透入骨髓的強勢和掌控。
過了幾天后,紀悅悅沒有想到,本以為意外遇見小閻王這件事會翻篇而過,沒想到會被男人有一天提起。
一天夜里,男人將她抱在懷中,突然問她。
“幾天前和酒酒旅游,遇到誰了嗎?”
紀悅悅心下微驚,偷偷窺視男人冷淡漫不經心的面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就是遇到了一個被壞人追殺的男人,我就幫了一下他。”
“是凌韓川吧。”冷淡肯定的語氣,男人輕輕將她圈住。
“......嗯。”話說到此地步,想必男人已經對此事來龍去脈了如指掌。
“他喜歡你。”席煜突然淡淡說道,語氣毋庸置疑。
聞言紀悅悅只猛然震驚睜大了雙眸。不能吧?她的臉和季悅悅并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他的眼神告訴我,他認出了你。”席煜只是在她耳邊繼續低語,聲音淡淡沒有情緒,指尖卻已經向她探去。
這一天天的有完沒完。
可她已經說不出一句控訴的話來,風雨漸來,她似海浪上孤單漂泊的舟,只能隨著男人的節奏漂浮或沉落。
席九月五歲了。
這一天,清晨剛起床的席九月突然跑至紀悅悅動床邊興奮嚷嚷。
“媽媽媽媽,我夢見外婆外公了!我看見外公對我笑,還喊我酒酒,外婆也好溫柔,和媽媽長得好像,眼睛也有一顆痣!”
紀悅悅睡眼惺忪地睜眼。思緒懵逼了一秒。忽而驚訝睜大眼睛看著席九月。
“你夢見什么了?”
“外公外婆呀,他們還在夢里抱我呢!”席九月搖了搖紀悅悅的手,“你總說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他們到底在哪呀?”
紀悅悅有片刻沉默,此時腰間有一只手略收,她靠進了男人的懷里。
“席九月,進來前先敲門,教你的都忘了嗎。”席煜清冽的聲音冷淡響起。
席九月撅了撅嘴,“好嘛,下次不會了,這次是太激動了,因為那個夢就好真實好真實呀。”
“夢里外公有沒有給你彈鋼琴?”紀悅悅突然出聲道。
席九月的眼睛倏爾一亮,小雞啄米點頭,“媽媽你怎么知道,外公給我彈了一首好好聽的曲子,誒?好像就是媽媽最常彈的那一首。”
紀悅悅眼眶忽而紅了,她繼續低聲問席九月,“是不是還問你想不想學鋼琴?”
“媽媽你也太神了!”席九月驚奇地看著她,卻忽見女人埋在一旁席煜的懷里哭了起來。
女人的哭聲帶著幾分思念的哀傷,隱約還帶著幾分欣慰。
真好,爸爸媽媽還可以看見酒酒。
曾經爸爸說過,以后若她有了寶寶,也想讓他學一學鋼琴。給他彈的第一首曲子就是《夜的鋼琴曲(五)》。
席煜沉默輕拍她的背,聲音低柔,“對不起,悅寶,是我害你們分離。”
紀悅悅在他懷里搖了搖頭,堅定握住了他的手。
“沒關系,煜。其實這樣,已是極好。”
以往歲月中,血緣與血緣之間的牽絆,世界與世界之間的聯系,他們都會知曉對方在某個世界的角落里安好無恙。
如此,已是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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