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甘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感受著熟悉的氣息,舒服地忍不住長噓了一聲。
孫小娟抱著一堆晾曬干的衣服進來,坐在床邊邊折著衣服邊問起她這幾天在外的情況。
井甘一一回答,然后就讓香巧幫忙做一個生辰蛋糕,等會讓林木送到方家去。
今天是方夫人的生辰。
孫小娟聞言一拍手掌,嘆道,“哎呀,怎么現在才說,我該提前備份禮的。”
方家與井家生意往來密切,方超與井甘更是如兄如友,對井甘幫助頗多。
這種時候可不能缺了禮數。
井甘也很冤枉,“我也是剛聽方超說的。禮輕情意重,也不必特意準備什么,生辰蛋糕最切合不過。”
孫小娟還是覺得不妥,想了想,一碼袖子道,“我親手做,如此更顯誠意。”
說著麻溜地就進了工作間去了。
所以一家人吃暮飯的時候,孫小娟獨自在工作間里做蛋糕。
等用完暮飯,井甘回了屋也寫了一張賀卡,除了祝賀的話,還有寫上了吃生辰蛋糕的簡單流程和寓意。
寫完這些,便把賀卡給孫嬌嬌,讓她自由發揮添加一些溫馨可愛的圖案。
孫小娟對這個任務喜歡極了,拿出自己的畫筆認真創作起來,等她創作玩,孫小娟的生辰蛋糕也已經做好了。
“方家一大家子人,我做了個大的,應該夠他們吃了。”
井甘瞧著那至少十六寸的大蛋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突然感覺有些饞。
孫嬌嬌也已經雙眼冒光的沖到了蛋糕面前,雙眼冒著星星,要不是井文松攔著,她怕是已經湊上去咬了一口。
瞧著太可口了!
厚厚的奶油,五顏六色的水果,看著就好滿足!
“別一副讒樣,外人瞧見還以為沒給你吃過呢。你家可是賣蛋糕的!”
孫小娟瞧小女兒那不爭氣的樣,好笑地戳了下她光潔的腦門。
“行了,都回屋去吧,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孫小娟把幾個孩子趕回屋睡覺了,將大蛋糕用竹編籃子裝好,和賀卡一并教給林木。
吩咐他一定要小心提穩,別把奶油弄花了。
歇下來后孫小娟才去簡單吃了幾口飯,然后又去了井甘屋里,問起她出門談合作的事怎么樣。
井甘躺在床上,朝她伸出三根手指。
“談成了三家鋪子,從下月開始。”
孫小娟驚了半晌才醒過神來,嘴角的笑怎么都壓不住。
一下子就談成了三家,她還以為井甘會一個縣一個縣地擴展,沒想到她一跳三步遠。
“三家?那咋忙地開呀。現在只給壹蟬居供貨剛好忙得過來,連添三家,不僅人手大大不足,連那工作間也周轉不開。”
孫小娟早就計劃起增添人手的事,她已經跑過好幾家牙行,細致地了解了一下行情。
上次買人井甘是被坑了的,這回如何也不能再被牙行宰。
她之前還想最多買兩三個人就夠了,現在看來怕是根本不夠。
又有一大筆銀錢要支出了,錢還沒花出去,孫小娟就已經開始心疼了。
“這些你不用管,我已經安排人去辦了。我會另開間作坊,以后制作甜品都在作坊里完成,鋪子里只賣東西。”
“這是為什么,那鋪子后面的院子不就閑置下來了?還另外花錢開作坊,會不會太浪費了?”
孫小娟忍不住感嘆自己女兒掙錢的能力大,花錢的能力也不小。
井甘瞧自己娘那被割肉的痛心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
拍了拍她胳膊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是亂花錢,這些錢很快就能掙回來的。我是要把鋪子和作坊的職能分開,鋪子后面的院子也不會閑置,重新布置一下,以后便做成會客區,生意上的事情都在這里談。”
小甘做事都是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的,孫小娟邊聽邊思考,想了想道,“你是有什么長遠計劃嗎?”
井甘眼角漾起滿意和贊揚的笑來。
隨著這么長時間的耳濡目染,孫小娟也從井甘身上學到了不少,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只盯著腳下一畝三分田的村婦。
她的眼界變得越來越寬闊。
“鋪子和作坊分開的話,我以后就管不過來了。特別是現在多了三家合作,還要買更多的人,我怕到時會一團亂。”
“不會的。”
井甘堅定地笑道,“之前鋪子里一共就那么幾個人,什么事都是大家擼起袖子一起干,分工混亂,這種情況等日后人手越來越多,攤子越鋪越大時,會造成極大的管理問題。
所以鋪子里我會另外找個掌柜打理,談生意、人情往來等等都交給掌柜負責,你只管一心一意負責作坊里的生產便可。”
說著,井甘十分鄭重、認真地拉住孫小娟的手,交代道,“甜品制作技術是支撐我們生意的橫梁,十分重要,所以我才讓您管理作坊。這也是我把作坊和鋪子分開的原因之一,能做到更好的保密性。您可得把作坊守好了。”
其實這么做還有另一個原因。
她不會永遠止步在留仙縣,還有更廣闊的天地等待她去征服。
留仙縣作為她的老家和大后方,必須穩妥。
孫小娟邊聽邊連連點頭,聞言豪氣萬丈地保證,“你放心,有你娘在,誰也別想搞歪心思。”
“那掌柜人選你想好了嗎?香巧雖然年紀不大,到底是信得過的自己人,林木我也觀察了一陣子,穩重老實,算盤打得極好。而且他一大家子都在我們家里,不擔心他不忠心。”
孫小娟能想到的就是眼前人,井甘卻并不如她那般想。
不過掌柜的事她也還沒想好,便先沒和孫小娟說,等日后定下來再說不遲。
不過她還是提醒了孫小娟先別把這事告訴別人,免得在香巧和林木那漏了口風,以為自己能當掌柜,最后卻空歡喜一場。
這樣容易傷情分。
“娘知道輕重。你要做什么都盡管放手去做,娘永遠支持你。”
孫小娟是個非常開明的母親,不用世俗眼光禁錮孩子的人生,這在這個時代很不多見。
井甘很慶幸自己能遇到這樣的母親,若沒有孫小娟的全力支持,她也沒法這么順利就走到今天。
隋江已許多年沒有過這般舒心自在的日子,每天不用為虧損的賬本發愁,不用擔心下個月吃不起飯。
每天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書,偶爾有上門討教的學子,一起辯辯學問。
過得很是滋潤。
這正是他夢寐以求、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模樣,沒想到現在就達成了。
只要能一直這樣維持下去,他感覺自己此生都再無遺憾。
他躲在自己的屋里津津有味地翻著書頁,面前的書案都被一摞摞的書本擺滿了。
這些都是滄海書鋪剛進的新書,還熱乎著。
書一來,他就讓樂子全都搬到了他屋里,等自己看完了再擺到鋪子里去。
正看地沉迷,樂子突然敲門進來。
樂子自小跟著隋江,最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看書時最討厭被人打擾。
但他是真的有事要說。
樂子走到書案邊,怕驚擾到隋江一般,小聲地道,“主子,井小姐來了,你要不要出去瞧瞧。”
樂子推門時隋江便察覺到了,正不耐煩地想著找時間讓人把門修一修,開門聲那么大。
一聽到井甘的名字,眼睛一下子抬了起來。
“怎么突然來了,有什么事嗎?”
邊問邊將踩在椅子上的雙腿放了下來,穿上鞋就要往外走,心里卻在忐忑,不會又是來說教的吧?
他看得出井甘野心不小,想讓滄海書鋪重現曾經的輝煌。
而他則有些糾結,搖擺不定。
他一方面也想重振隋家,實現父親未完成的遺憾,但心里卻又對現在的狀態很滿意。
他沒有什么宏圖大志,不在意大富大貴、或聲名顯赫。
他只喜歡讀書,只要能讓他無憂無慮地盡情看書,他就再沒了多余的要求和奢望。
所以他很糾結,都有些不敢見井甘,見到她就忍不住心虛。
井甘花那么多心思讓滄海書鋪重新紅火起來,他卻胸無大志,像個扶不起的阿斗。
“我遠遠瞧見井小姐往這邊來,便立馬來給您傳信,這會應該才到門口。”
主仆倆匆匆往門口去,果然見到了井甘,卻發現井甘是要去對面的鋪子。
隋江站在門口臺階上喊了一聲,“井小姐。”
井甘回頭,正好看見隋江朝她走過來,穿過街道來到了她身邊。
“你來吾兒買筆墨?”
隋江仰頭瞧了那招牌一眼,這家店新開不久,還從沒進去瞧過,但聽來店里的客人議論過,這里面的東西貴得很。
“我有事,你忙你的。”
說著井甘對井和說了聲,“我們進去吧。”
便由井和推著進了鋪子里。
掌柜正在柜臺頭撥著算盤,吧嗒吧嗒算珠碰撞的聲音十分清脆響亮,指速也非常快。
井甘進來時,掌柜正好抬了下眼,看著她愣了一下,而后從柜臺后出來,親自迎接。
“小姐需要些什么,我們這有最上等的筆墨紙硯,您是自己用還是送人?”
井甘簡單地環顧了一下鋪子環境,面積很小,但布置地非常講究有格調。
是那種看眼裝潢就不敢進來的店鋪,非常有距離感。
在留仙縣這樣的小縣城里開這種高檔店鋪,不怕虧錢嗎?
偏偏鋪子面積又小得很,路過的時候一個晃眼可能都沒注意到這還有家鋪子。
井甘突然不明白,這家鋪子開在這里的意義何在。
“我是來找楊今安公子的,不知他可在?”
掌柜聞言愣了一下,用一種探究的目光將井甘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遍。
目光充滿壓迫性,表情卻微笑得體,問道,“不知小姐找楊公子何事?”
井甘云淡風輕地任由他打量,回答道,“聽聞楊公子要修建莊園,我外公同村的鄉親們之前遭遇地動,生活艱難,想在楊公子這討份活計養家糊口。”
掌柜神清收斂了些許,禮貌而冷漠地回道,“這事還在計劃之中,莊園還沒開始建,暫時并不需要人。”
井甘沉默了良久,“我可否親自見見楊公子?”
掌柜當即拒絕,“楊公子在忙,怕是沒空見客。抱歉了。”
井甘看出了他的送客之意,還想再爭取一下,這時鋪子后面突然走出了一個人。
長相俊朗,衣著講究,行走間衣袂翩飛,帶起一陣淡淡的香風,并不顯女氣,反而給人jing致的感覺,一舉一動透著貴氣。
這應該就是京城來的富家公子楊今安。
井甘猜得沒錯,就聽來人主動報上身份,“井小姐,久仰大名,稀客稀客。在下便是楊今安。”
說著吩咐掌柜,“上茶。”
他與井甘說話時語氣透著一股親切勁,似乎與她早已相識般。
井甘笑問,“楊公子認識我?”
楊今安疏朗地笑了兩聲,朝鋪子后堂做了個請地姿勢,邀請她進了待客廳。
“百聞不如一見,你的名字在留仙縣可是無人不知,在下早就想結識一下。”
楊今安態度很親和,井甘有些奇怪,但村民們的事也看到了一絲希望。
她便將方才與掌柜提的事再講了一遍,請求楊公子給大家一個工作機會,幫他們一把。
楊今安答應地十分爽快,“這當然沒問題。莊園雖還沒開始建,但前期采購材料等等事情已經開始了。京城帶的那些人都奸猾地很,干活不積極,工錢卻高了一倍。
我正想把他們換了,重新找些踏實勤快的,盡快把莊園建起來。
你來地正好。
井小姐為村民們辛苦奔波,也是個有心之人。”
井甘笑笑沒說話,這一來就把本來的工人給換了,也不知是真的早看那些人不順眼,還是特意因她才如此。
可他們根本就不認識,沒道理給她這么大的面子。
井甘心中升起警覺,默默喝了兩口茶,想了一會,開口道,“不過是因為我住在縣城,認識人多些,大家想著讓我幫忙問問罷了。便是沒有我,誠心想找活干,哪兒有找不到的。我能幫他們的也只有這點小事罷了。”
楊今安可是在明爭暗斗的權貴之家長大的人jing,如何會沒聽懂井甘話中的深意。
她不過是順手幫個忙,能不能辦成都無所謂,他別想提什么無理要求。
楊今安差點笑出聲來,知道她這是誤會自己方才說要換了京城帶來的工人的話,以為對她另有圖謀。
其實他不過是真心感謝她對阿蘭的救命之恩罷了。
若非她把阿蘭從硝石礦場救出來,他們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阿蘭。
說是救命之恩,并不為過。
若是阿蘭的母親在此,便是井甘想要金山銀山,也會一句話不說送給她。
“井小姐放心,既答應了我便會好好照顧。我也有一顆助人之心,能幫助大家早日走出地動陰霾,重拾生活的希望,是我的榮幸。”
直到井甘離開,楊今安都沒有提什么條件,井甘這才真的相信他是真心幫忙。
連具體多少人、男女數量等等都沒有問,一口便答應下來
不是大好人,就是財大氣粗,根本不把這些小事放在眼里。
不管怎么樣,終究是解決了一樁事情。
將井甘送走,楊今安穿過待客廳進了后院,視野瞬間被一片綠意充斥。
樹冠如蓋,遮天蔽日。
一路往深處走,溪流、小橋、茅屋,目光所及充滿野趣。
大隱隱于市,有種別有洞天的獨特風采。
茅草屋前的空地上有個少年在練劍,身型修長、動作行云流水,但不便的身體加上陌生的環境,一招一式間終究透著些遲疑,不如以往利落。
楊今安自以為風流倜儻地背著手悠悠走來,手一抬將周圍候著的丫鬟都遣了下去。
他走向少年,開口道,“休息會吧,都練一個時辰了。”
少年根本不理他,繼續揮舞著木劍,一遍遍地重復著相同的招式,不厭其煩。
楊今安爺不覺尷尬,笑著繼續道,“還生我氣呢,我都和你道過歉了。這次真不是我的錯……”
他話沒說完,木劍直沖著他的方向飛速刺來。
雖然是把木劍,根本傷不到人,但刺在身上也夠疼得,下意識便閃開了。
楊今安這會知道他是真的還在生氣,態度更加卑微起來,還帶著一絲哀求的意味。
“我發誓真不是我主動告訴我爹的,我也不知道他居然偷偷派人監視我,瞧見我與你來往隱秘,特意去調查。我真的是兜不住了才說出了你的身份。”
剛剛躲過的木劍再一次朝胸口直刺而來。
楊今安驚了一跳,身體一轉趕緊躲閃。
木劍不停襲來,他也不停地躲閃。
對方眼睛雖看不見,那木劍卻像長了眼睛一樣,總能準確鎖定他的方向,竟把他逼得有些狼狽。
“阿蘭,我真的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也是今早才知道他居然親自跑來留仙縣,真不是故意沒和你打招呼。我也是措手不及。
我是被罰出來游學的,我爹知道我找到你卻不告訴家里,肯定氣得要拆我骨頭,我現在比誰都不想見到他。”
“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先想想怎么應付我爹吧。”
楊今安這句話,終于讓氣憤的阿蘭冷靜下來,舉在半空的木劍也停了下來。
但只是停頓了一會,又突然刺了出去。
楊今安沒有防備,當胸中劍,疼得他揉著胸口不停倒吸氣。
“我爹的脾氣可剛硬得很,不像我這么好說話。他暫時沒和主宅那邊說,肯定是想先確定你的身份。只要確定你真的是失蹤了八年的王澧蘭,你信不信不消一天,京城便會派人來接你回去,到時你不想走也得走。”
見阿蘭在聽他說,楊今安心里終于松了口氣,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語重心長地道,“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盡早把你找到家人的事告訴井甘為好,也免得她措手不及。而且這事若從外人那知道,她心里肯定會不好受。”
楊今安近距離看著阿蘭那雙無神的眼睛,瞳孔黝黑深邃,若將光照進來,會是怎樣的攝人心魄。
他就那么端端正正地站著,脊背筆挺,明明手里拿著劍,卻莫名讓人感覺脆弱。
“你想好了嗎,要不要現在去見井甘?”
阿蘭沒有回答楊今安,轉身往茅草屋走去,但方向的計算有些偏差,差點撞到房柱子。
楊今安抓住他的一條胳膊,將他引到門口。
“你可要快點考慮,時間不等……人。”
話還沒說完,阿蘭跨進屋門,砰一聲便將門關上了。
楊今安猝不及防,撞了一鼻子灰,訕訕地摸了摸鼻尖。
井甘離開吾兒便去了甜品鋪子,將談好去莊園干活的事告訴了孫小娟,讓孫小娟去通知老族長。
其余的事也都由孫小娟去交涉。
回泉水巷的路上,井甘想起那個殺了嫂子的案子,那天催眠的新線索也不知道蕭千翎有沒有找到新證據。
她主意一改,手往岔路右邊一指。
“大哥,我們走那邊。”
井和往往前面又往往右邊,嘟了嘟嘴問,“我們不回家了嗎?”
井甘轉過腦袋來,沖他狡黠地笑了笑,“大哥想吃大餐嗎?上次從壹蟬居打包的菜味道還記不記得,還想不想吃?”
聽說有大餐,井和眼睛瞬間閃起小星星,激動地直跺腳。
“大餐大餐,我想吃大餐。”
“那我們去縣衙,找人請客。”
井和喲呵一聲,歡快地推著井甘立馬改了方向,往右邊的縣衙方向而去。
有了大餐的吸引,這一路跑得賊快。
“甘甘妹妹,誰會請我們吃大餐呀?”
“蕭千翎唄,她欠我兩頓飯,一頓都別想賴。”
“千翎姐姐,好耶,找千翎姐姐一起吃大餐——”
井和飛也似地又加快了速度,不時蹦蹦跳跳,把輪椅推出了馬車的速度。
井甘提心吊膽地坐在輪椅上,雙手緊緊握著扶手,隨時做好摔倒擋臉的準備。
即便如此,也沒有出言阻攔,破壞大哥的好心情。
雖擔心了一路,最終還是順順當當地到了縣衙門口,井甘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井和已經迫不及待了,留井甘在外面,大喊著,“千翎姐姐,吃大餐,吃大餐……”
就要往縣衙里跑。
井甘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先等一下。”
就見衙門口緩緩行來了一輛大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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