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容月依舊殷切地望著呂玲綺，好似在渴望等到她的回答般。

呂玲綺望著遠處那小亭子，無聲地笑了笑，卻并不去看上官容月，也并不言語。

上官容月卻是忍不住了，一聲一聲地叫著她，“呂姐姐？”

呂玲綺半晌方才抬頭望著上官容月，滿眼皆是戲謔：“上官姑娘，為何這么說？我實在是不解。因為我并不知道上官姑娘所言是何人，對此也并沒有興趣。”

“呂姐姐何必要讓我把話挑破？”上官容月揚了揚眉，聲音變得頗有些咄咄逼人：“姐姐難道不是心知肚明嗎？”

呂玲綺的目光緩緩落到了上官容月的身上，她笑看著上官容月，卻并不說話。兩人無聲地對峙著，呂玲綺目光含笑，上官容月卻神色顯得頗為緊張，警惕不已地望著呂玲綺。

呂玲綺抿了抿嘴唇，輕聲對上官容月道：“上官姑娘，你的事的確很感人。你愛慕淮南王，我也能理解。只是……”

她停了停，笑的愈發燦爛：“只是上官姑娘，你可曾想過，即使如此，又能如何？”

“你——”上官容月聞言頓時頗有些不可置信，便要出聲責問呂玲綺，呂玲綺卻擺了擺手道：“上官姑娘，我或許會因此而感動。但我并不會因此而動搖。”

呂玲綺道：“旁人的故事再感人，畢竟也不需感同身受。但是，涉及到自己生死的問題。想必不只是我，沒有人會因此動搖一步罷？”

上官容月咬了咬嘴唇，仰起頭望著呂玲綺，道：“你當真一步也不肯讓，非要與我相爭不可？”

“若你后退一步便會死，上官姑娘，你會后退否？“呂玲綺詰問道。

上官容月頗不甘心，怒道：“你一個人，敢與整個上官家對抗不成？你這無疑是螳臂擋車，自尋死路！”

呂玲綺慢條斯理道：“上官姑娘是真不清楚，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你真不知道我是誰的人？你當真不知道我為何來長安？”她說著，一步一步走到了上官容月跟前。

上官容月好似被呂玲綺嚇住了，忍不住被她逼的連連后退。她聽罷最后一句，心中已然有些明白了。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半晌方才一字字道：“你是太后的人。”

“上官姑娘，既然咱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就不妨與你實話實說罷。此事我一步也不會退讓。“呂玲綺道：”反倒是你，上官姑娘。你明明可以選擇一個更好的歸宿，何必非要走最難的那一條？若你嫁了旁人，定然是享不盡的安閑日子。可是……“

她望一望遠處，不覺笑起來，輕輕道：“淮南王府上，乃是全天下最最危險，最最復雜之地。走上這一條路，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上官容月道：“你懂什么？！上官家能給王爺的，是旁人都給不了的。”

呂玲綺無聲無息地望著上官容月，末了搖首笑了笑，道：“我勸姑娘還是莫要再說這樣的話的好。”

上官容月一揚眉，呂玲綺笑吟吟道：“我是說，若姑娘暫且還不想死的話。”

未等上官容月反應過來其中深意，呂玲綺便俯身道：“我該走了，上官姑娘。想必此事不日就有分曉了，到時候定論自現。”

離了上官容月，呂玲綺卻忽然覺得好似自己言之過重。上官容月的嬤嬤來送呂玲綺，到了門口，她歉然道：“我家姑娘不懂事，姑娘可莫要在意才是。”

呂玲綺笑了笑道：“這是自然。”

那嬤嬤便與呂玲綺點頭行禮，轉身離去。

呂玲綺正欲上車，忽然見聽聞有人道：“來人可是呂姑娘？”

她頗奇怪，便轉身望過去。恰見一穿著水藍色長裙的少女走來。那少女面容沉靜，氣質極好。

呂玲綺笑道：“原來是陸姑娘。”

正是左相陸照之女。呂玲綺與她只有過一面之緣，便是八月時在山陽公主壽辰上。雖然只匆匆見了一面，但呂玲綺卻知陸機云乃是極其聰明的女子。

她笑與陸機云行禮，道：“不知陸姑娘如何在這里？”

話音未落，呂玲綺心中便已想明白了。她笑道：“是我唐突了。陸姑娘家在此處？”

陸機云點頭，見呂玲綺從上官府上走出，笑道：“呂姑娘去見上官姑娘了？”

“正是。”呂玲綺頷首，莞爾道。

陸機云道：“呂姑娘正是好寬容的性子。”

聽了這話，呂玲綺便知她話里有話。略一沉吟，呂玲綺道：“陸姑娘此話怎講？”

陸機云揚揚眉道：“呂姑娘便不覺得，姑娘被陷害，此事皆因上官姑娘而起么？奉勸呂姑娘還是莫要跟上官家攪在一起。“

呂玲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此事卻也由不得我。”

陸機云還要再說話，見呂玲綺如此，便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呂姑娘就自求多福吧。”

呂玲綺點點頭，別過陸機云后，她半靠在馬車內墻壁上，閉著眼睛胡思亂想著。

“陸姑娘那日也在獵會之上？”呂玲綺半晌后，隨口問道。

成璧略想了想，點頭與呂玲綺道：“是。陸姑娘的確在。聽說……后來還是陸姑娘揭發董姑娘的。”

呂玲綺聞言眼皮子跳了跳，不覺輕笑起來。“陸姑娘也不是善茬。”

世人皆說陸左相清正廉明，陸機云也是長安有名的才女。呂玲綺閉目想到，原來只不過是善于在一側攪渾水罷了。

這長安城里，又有幾個人是干凈的？

回去后，呂玲綺方喝了口水的功夫，就聽見有人道：“姑娘，蔣尚書來了。”

呂玲綺忙起身，蔣尚書已徑直到了屋子里。她擺擺手示意呂玲綺不必起身，道：“姑娘不必客氣。“

她伸手遞了一信封給呂玲綺，道：“姑娘，且看看這個。”

呂玲綺頗好奇道：“這是何物？”

“是從江東寄來的信箋。”

呂玲綺心中頗有些意外，見那信封的印泥已被人拆開，想來是已經被人閱讀過了。她無聲地抽出信箋，心中忽然開始無聲地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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