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二環的通緝犯，‘制度破壞者’李亨。”木籽棉從記憶中找出了李亨的通緝令。

李亨，二環人，高智商犯罪者，二環404總局稱其為“制度破壞者”。

李亨通過某種手段獲得了二環常駐人口死亡名單，再通過某種手段利用這些已死之人的身份做假證。這種假證一旦使用就會被發現，但由于接駁站系統響應有延遲，所以這種假證會有一次起效的機會。

李亨進出二環用的就是這種一次性的假證。山葵瓏讓他給“趙婷婷”制作的也是這種一次性假證。

而山葵瓏本人使用的則是更高級的假證。

李亨通過某種手段獲得了一些經常出入二環人的身份信息，他盜用那些人的信息為山葵瓏制作假證。由于平常人們不會特意查詢自己的出入記錄，就算自己的身份被盜用了也不會發現。

當然，那樣盜用信息制作的假證也存在一定的隱患，所以李亨手里還掌握了更高級的假證。

李亨通過某種手段獲得了一些失蹤人員的身份信息，從中篩選出可用的身份后，以某種手段養著這些身份，把他們從失蹤人口變為正常人口，然后再把這些身份賣給需要的人。

這種手段制作出來的假證跟真的是一樣的，除非官方動用手段驗證DNA，否則沒法鑒定真假區別。

山葵瓏手里也有這樣的身份。作為多面間諜，沒有人知道山葵瓏真正的身份，也許山葵瓏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后面兩種假證制作時間比較長，“趙婷婷”趕不及，只能使用第一種。

像李亨這樣的罪犯，他們犯的事殺傷力不大，但對環區制度的破壞性極高，所以404總局對他的定義為“制度破壞者”。

木籽棉精神力比較強大，只要看過的東西都是過目不忘。

他看過所有二環和三環的通緝令，李亨在里面屬于比較特別的類型，所以記得非常清楚。

李亨這樣的罪犯與間諜山葵瓏合作倒是一點都不奇怪。

木籽棉心里在考慮什么時候把發現李亨這件事報上去比較合適。對于木籽棉和單小溪來說，搗毀非法實驗比抓捕李亨更重要。

“那個李亨剛才在床頭盯著我看，他們打算干什么？”

清明的單小溪不清楚李亨的底細，心里就有點發憷。在睡覺的時候被人盯著看，實在是太瘆人了。

“他是做假證的，山葵瓏要帶你進二環，過接駁站需要臨時通行證，這一步是無論如何都省不去的。”

單小溪忽然想起自己從四環偷渡到三環，開玩笑地說：“三環到二環沒有偷渡通道嗎？就像從四環偷渡三環那樣。”

單小溪又想起了四環和三環之間的深淵。

說好地深不可測的深淵，事實卻是四環那段在深淵壁上鑿了個走私窗口，三環這邊窗口好幾個。

在三環這邊的深淵壁上，單小溪已知的就已經有三個了：走私窗口，艾提達實驗室的通風口，以及趙又銘的私人窗口。那么她不知道的估計還有。

木籽棉似乎思考了很久才說：“三環到二環很復雜，我不能肯定一定沒有走私情況存在，但沒有證是肯定過不去的。”

聽多了木籽棉說這種話，單小溪腦海里忽然閃過了前世的一些景象，不由脫口笑著：“總不能是做高鐵磁懸浮之類的吧，啊哈哈，那些確實比深淵安檢復雜多了。”

“你聽說過磁懸浮？”木籽棉有些驚訝。

“不會真是磁懸浮吧？”單小溪比木籽棉更驚訝，“古代典籍里有提到過磁懸浮這種技術啊，難道二環可以使用磁懸浮？”

“不是，但可能跟磁懸浮差不多。”木籽棉有些為難。

不是他不想告訴單小溪那些事情，只是本身對科學技術不感興趣，也不太懂怎么去形容那些事情。

雖然單小溪很想跟木籽棉深入探討一下二環的事情，但她聽出了木籽棉的為難，所以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山葵瓏和那個李亨在做什么？”清明的單小溪問道。她沒有精神力，除了發生在身邊的事情，她是“看”不到的。

“山葵瓏去睡覺了，李亨正在離開，本體暫時離開一下，需要到外面做一些安排。”木籽棉說。

清明的單小溪眼睛一亮：“你的本體剛才在這里？”

“是的，他一會兒就回來。”

單小溪安靜了下來。她再期待木籽棉返回。

過了一會兒，木籽棉回來了。他原本在屋頂上待機，這次則是進入了單小溪的臥室。

木籽棉從屋頂的方向一點點現身。這是他使用同質化穿透屋頂的景象。

有木籽棉陪著，單小溪是最安全的。

接下來三天，單小溪和山葵瓏一直待在伊菲斯爵士的農場里。山葵瓏簡直是把這里當成了自己家，而被催眠的單小溪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農場里舉辦了一場高爾夫球賽。主辦者并不是伊菲斯爵士，而是他的一位朋友。那位朋友找爵士借了農場的高爾夫球場，并以自己的名義邀請了一些人來玩。

單小溪不知道這場球賽的開銷是誰來負責，因為沒有聽人提到這件事。可能真正的有錢人真的不在乎錢吧。

伊菲斯爵士沒有參加球賽。單小溪沒能見到爵士，也沒見到賽琳娜。這倒是避免了有可能出現的尷尬。

山葵瓏和單小溪都不打高爾夫。別人在打高爾夫的時候，她們在騎馬。

也許單小溪有騎馬的天賦。三天時間，她從只能牽著馬走，到可以自己騎馬小跑。

“我真是有運動天賦。”清明的單小溪得意地說。

“你膽子很大。”這是木籽棉的評價。

這三天里，單小溪跟著山葵瓏度過了意外和諧愉快的三天。這也是單小溪頭一次這樣放松的玩耍。

“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清明的單小溪不好意思地說。

“山葵瓏是個很會享受的間諜。”木籽棉如此結論。

不管表面上多么美好，在表象之下的交易都會到來。

第三天的晚上，李亨再度來到伊菲斯爵士農場的三號別墅。

李亨拿出了制作好的假證件和臨時通行證。

沒錯，出入二環的接駁站需要查閱兩個證件：居民身份證件和出入臨時通行證。二者必須一致。

“怎么是男的？”山葵瓏把證件丟在茶幾上，表情十分焦慮，顯然對李亨送來的假證不滿意。

“只有這個男的跟她長得像，”李亨攤手表示無奈，“三天時間，只能做到這樣。反正接駁站不脫衣搜身，他們只看像不像。”

正如李亨所說，時間太短了。山葵瓏也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給“趙婷婷”制作假身份上，她的目標始終只有一個——把張杰瑞帶走。

“趙婷婷”這個人質的用處在于讓張杰瑞跟著山葵瓏進入二環，并讓他們安全抵達傳送站。

只要到了傳送站，山葵瓏總能有辦法讓張杰瑞跟著她離開。就算“趙婷婷”在傳送站被發現，她也不在乎。

是的，山葵瓏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帶“趙婷婷”一起離開13號城市。她接受的委托是帶著張杰瑞去1號城市，其中并不包括趙婷婷。

至于張杰瑞非要“趙婷婷”不可，那是他跟委托方的問題，跟山葵瓏無關。

至于張杰瑞自以為是的底牌，當他成了13號城市的叛徒，13號城市內就沒人敢保他。

從事非法研究的罪名，和叛徒的罪名，這兩個是完全不同的意義。自古以來，叛徒無可赦免。

而只要張杰瑞離開了13號城市，他就只能聽從山葵瓏的安排。

山葵瓏與李亨的交易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山葵瓏帶著單小溪離開了伊菲斯爵士的農場。

她們來到了一座山上。也許是命運的安排，這座山就是當初單小溪和幾名互助會朋友一起想爬但沒爬成的那座山。

山葵瓏有進山的VIP卡，汽車可以直接開到山上。單小溪終于也享受到了VIP的特權待遇。

山葵瓏把車子停在了山頂的酒店停車場，然后背著包帶著單小溪往下山的小路上走。

今早一路上，單小溪都比較沉默，跟平時好奇多話的樣子很不同。這是山葵瓏給她下的暗示。

山葵瓏今天看上去格外嚴肅，可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比較重要，她懶得再應付單小溪的問題了。

在下山下路走出一段后，山葵瓏帶著單小溪走上了沒有路的地方。走出去二十多分鐘后，她們來到一處廢棄的雕塑園。

這處雕塑園原本可能是這座山的景點之一。但由于園里的雕塑質量不過關，太多雕塑出現了破損，導致游客不來這邊，沒多久就荒廢了。

單小溪沉默地跟著山葵瓏走進雕塑園。兩人七拐八轉來到雕塑園的中央。

這里有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里面是一個小型展廳，同樣橫七豎八倒著幾座雕塑，有的雕塑還發生了嚴重的斷裂情況。

“這里發生過地震嗎？”清明的單小溪在腦海里問木籽棉。

“不知道，我沒來過這個地方，也沒有聽說過這里。”木籽棉說。

“這里會不會就是非法實驗室的所在地？”清明的單小溪又開始發散思維。

“目前已知的線索，山葵瓏似乎是在挖非法實驗室的墻角，她跟非法實驗室屬于對立的立場，她不太可能會到非法實驗室的地盤上來。”木籽棉分析說。

“不一定地吧，”單小溪喜歡反向思考，“正是因為跟非法實驗對立，才要在對方的地盤上搞事情呀。”

山葵瓏明顯是在等人。

被催眠的單小溪安靜地坐在一旁的石塊上。山葵瓏則抽著煙走來走去。

清明的單小溪在通過被催眠的單小溪眼角余光打量山葵瓏。

“我怎么覺得山葵瓏不太專業呢？她這樣抽煙會有味道傳出去，也會留下痕跡的吧。”

“山葵瓏擅長的事情是間諜，她現在做的事情已經超出了間諜工作范圍。”

“難怪她看上去很焦躁，想來委托她做這件事的人一定出了大價錢，才讓她這樣鋌而走險。”

清明的單小溪和木籽棉正就目前的情況進行討論，外面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山葵瓏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撿起一塊小石子丟到了外面。然后，外面的人發出了聲音。

“是你嗎？”一個陌生的男聲。

山葵瓏顯然辨認出了聲音，立刻回答：“我們在里面，你進來。”

外面的腳步聲加快，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單小溪見過來人，正是張杰瑞。只是被催眠的單小溪毫無反應，只呆滯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張杰瑞一進來先瞇了瞇眼，適應了里面的光線后，他首先看向了坐在石頭上的單小溪。

張杰瑞像打量實驗物品一樣看著單小溪，臉上露出了貪心的笑容，但隨后他就發現單小溪狀態不對，笑容收了起來。

張杰瑞質問山葵瓏：“你又催眠她了？我說了這樣對她的大腦神經不好。”

“是的，”山葵瓏掐滅了手中的煙，“不要問那么白癡的問題，你知道我不可能說服她主動跟我們走，只能用這種辦法控制她。”

“好吧，”張杰瑞并不想無理取鬧，“你都準備好了？我已經跟你說過了，要么馬上走，要么我不會再跟你走。”

“都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可以走。”山葵瓏臉上的表情很決絕。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張杰瑞說走就走，比山葵瓏更果斷。

山葵瓏看向什么都沒帶的張杰瑞：“你不需要拿東西嗎？”

“不用，”張杰瑞輕蔑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所有的資料都在這里，我不需要其他東西輔助就能記得。而且，我是從實驗室里出來的，你以為他們會讓我帶走任何東西？”

張杰瑞和山葵瓏走在前面，被催眠的單小溪默默跟在后面。

清明的單小溪用眼角余光打量張杰瑞：“這就是那個張杰瑞，果然就是因為他了，巡夜人在山下布控了嗎，是不是他們下山后就把他們抓起來？”

“還不能抓他們，”木籽棉說，“張杰瑞沒有攜帶任何資料，就目前的情況，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從事非法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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