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西德下意識雙眸旋渦旋轉,但是那兩團旋渦忽然就散了。
他茫然四下張望,發現自己還在傳送站的大廳里,只是周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雷西德猛地抬頭看向那個看報紙的男人。
白嵐收起了報紙,皺眉看著雷西德。他的表情說明他現在很不高興。
這段時間,白嵐和木籽棉在荒區調查案件,今天剛回來連家都沒來得及回就過來堵人。
最可氣的是居然有嫌疑犯在404局公開撒野,那里可是巡夜人的地盤。雖然已經有證據表明是審判所那邊有審判員被收買,但巡夜人也難逃責任。沒有發現嫌疑犯的催眠狀態不正常就是巡夜人失職。
身為副部長,白嵐親自動手抓人,只為抓一個嫌疑犯。一是他很生氣,要看看這個嫌疑犯有多神通廣大,二是他察覺這個嫌疑人可能跟他們正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雷西德感覺自己狀態不太對,頭有些鈍痛,大腦運行速度也好像變慢了。
這是催眠無效后被反噬了嗎?
雷西德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心里有些慌亂不知所措,想要轉身逃跑卻又發現身體動不了。
雷西德看向白嵐的眼神中帶著恐懼。這種恐懼比他第一次知道組織是做什么的時候還要令他無法喘息。
“你是誰?”雷西德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了這三個字。
白嵐沒有回答雷西德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雷西德對嗎?你認識多蘿西嗎?”
雷西德的瞳孔驟縮。即使他很快就偽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但他那一瞬間的變化已經被白嵐捕捉到了。
白嵐不需要雷西德的回答,他已經得到答案。
“你是催眠師,以前沒聽說過你的名字,看你的樣子也很年輕,干脆要走上這條路呢?”
白嵐惋惜似地搖了搖頭,忽然抬手一指點在雷西德的眉心。
雷西德感覺有什么進入了自己的大腦。
他驚恐,無助,不知所措。仿佛對方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自從覺醒異能后,這是他第一次這么任人宰割。
片刻后,白嵐收回手指,從衣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那根手指。
雷西德忽然感覺眼前變得清明了。那層薄薄的白霧沒有了,只是他莫名感覺到一種沉重感,好像心臟被人絞上了鎖鏈。
白嵐向大廳門口走去。
趁著他不注意,雷西德想要再次使用異能,然而驚異地發現自己的異能好像消失了。他完全無法調動自己的jing神力了。
接連嘗試了幾次,雷西德都失敗了。隨著嘗試次數增多,他感覺心口傳來疼痛。就像是每次他嘗試使用異能都會對心臟造成損傷。
白嵐推門走了。在他離開后,一大群巡夜人涌進了大廳,有巡夜人上前給雷西德戴上了jing神力抑制器。
雷西德陷在無法接受自己不能使用異能的情緒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押著他往外走的幾個巡夜人在說話。
“其實不用戴這個抑制器了,白部長對他使用了jing神力封印。除了白部長本人,沒有人能解開他的封印。”
“別說了,這家伙敢在局里使用異能,就是審判所那邊有人對抑制器動了手腳。”
“這事兒要怪就得先追究局里的催眠師,居然沒發現這家伙也是個催眠師,還被他給反制了。哎,這次丟人丟大了。”
這次雷西德讓404局和異端審判所都丟了面子,被抓后有得苦頭吃了。
既然雷西德之前沒有被催眠,那么他的證詞就是無效的,巡夜人也重新對雷西德和他的保鏢進行審訊。
異端審判所那邊死了一名審判員,恨不得立刻給雷西德判個死刑并處死他。但是現在案子要重審,審判所除了把雷西德的保鏢交回給巡夜人,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吳樂毅貪污受賄一事,是審判所的內務。外人就管不到了。
對于一個異能者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不是打不過敵人,而是自己不能使用異能了。
直到被帶進了404局的審問室里,雷西德都還沒從自己無法使用異能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審問室里只有雷西德一個人。他就坐在那里,看上去非常老實,因為他此刻整個人都還懵著。
幾名巡夜人調查員站在窗外望著雷西德。
“這次誰負責?”
“白部長說他要親自審問。”
“白部長人呢?”
“不知道,就讓我們把帶回來然后等他過來。”
“之前誰負責催眠他?”
“一個新來的催眠師,叫賈多。”
“新人?都倒霉的,出了這種差錯,五年內別想升職了。”
“說的好像不出錯就一定能升職似的。”
一名中年巡夜人走了過來,跟幾個調查員打招呼。來人叫梁原,是巡夜人某小隊的副隊長。
“干嘛呢,怎么不進去?”
“梁隊長,白部長說要親自審問,讓我們在外面守著等他過來。”
“白部長要親自審問?”
“是啊,這次局里丟臉了,白部長挺生氣的。”
“哈哈,我剛看到白部長去找局長了,估計還要一會兒才會過來,你們幾個去找點吃的喝的給里面那個,先把他情緒安撫好。”
“安撫他干嘛,我看他現在挺老實的。”
“估計是被白部長的封印嚇到了,我聽說嫌疑犯有低血糖癥狀,你們給他找點吃的,免得一會兒審問的時候昏過去,那就耽誤事兒了。”
過了一會兒,窗外走廊上只剩了梁原一個人,其他幾個調查員都各有事走開了。
梁原收起了笑容,打開門走進了審問室。
雷西德被開門聲驚動,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扭頭看向門口,發現進來的人不是白嵐后,神情立刻放松了下來。
梁原似乎看透了雷西德的想法,冷笑道:“你為什么不去死?”
雷西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梁原的身份。這一下子是徹底把他從對白嵐的恐懼中驚醒了。
雷西德笑了:“404局是個劇院吧,先是來個審判員,再來個巡夜人,一出戲接一出戲,404局還能保護大家嗎?13號城沒希望了。”
梁原忽然把雷西德的腦袋按在了桌子上,讓他的臉緊緊貼在桌面上,雷西德五官都被壓變形了。
“別給我耍貧嘴,你應該知道,不論組織動不動手,你都活不了,為什么不給大家省點事?也能讓上面的人放心。”
“你們怕我出賣組織,呵呵,我還就是不死,要么你就在這里殺了我。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知道為什么我敢在這里對你動手嗎?這個審訊室里沒有監控,就算我殺了你,他們也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巡夜人是不會隨便處罰自己人的。”
見雷西德不說話,梁原又道:“沒有監控的審訊室,你猜他們為什么把你放在這里?呵呵,我給你個機會自己死,否則你會經歷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雷西德不知覺地顫抖。他不怕眼前整個人,卻很怕給他施加封印的那個人。因為他完全看不透對方。
感受到手下的雷西德在發抖,梁原繼續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很害怕?你知道那個封印你jing神力的男人是誰嗎?他就是白嵐,巡夜人的副部長,那個傳說中的白家的人。在他面前,你就跟路邊的螞蟻沒有區別。”
雷西德呼吸不可抑制地變得粗重。對白嵐的恐懼是從心底滋生出來的,根本無法控制。
梁原拿出一把匕首丟在桌子上,然后放開雷西德,看著他大口喘息。
桌子上的匕首是某個已完結案件的證物。等雷西德自殺后,梁原會把匕首原封不動放回證物房。沒有人能到一起新案件的殺人工具來自已封存的證物。
“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雷西德捂著嘴,猛烈咳嗽幾聲后平靜下來。他側頭用赤紅的雙眼看著梁原,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匕首,然后笑了。
“想要我自殺,別做夢了。”
雷西德是被家族出賣被迫加入了組織。如果他活不成了,那真是恨不得多拉幾個墊背的。就算逼得眼前人動手,他都不會自殺。
梁原看出來雷西德是絕對不會自殺了,心頭一狠拿起桌上的匕首就往雷西德身上捅去。
就在匕首捅到雷西德的瞬間,一團白光從雷西德體內迸發出來,一下子就把梁原擊了出去,匕首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強大的jing神力威壓在審訊室落下。
雷西德再次趴在了桌子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梁原是趴在了地上,同樣也動不了。
房門再次打開。
白嵐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剛才那幾位調查員。
白嵐沒去看雷西德,而是走到梁原身邊蹲下,仔細地打量梁原的樣子。
“梁原,為什么會是你呢?你都快退休了吧,怎么會被他們收買?你又不缺錢,平時為人也謹慎,不可能被人抓住把柄,他們用什么收買你?怎么想你都是最不應該被收買的人,那么為什么呢?除非你很早以前就是他們的人,很可能在你年輕的時候就加入他們了,是不是?”
梁原雙眼突出,一半是被jing神力威壓壓迫所致,一半是因為心里的震驚。
這竟是個陷阱。白嵐早就料到巡夜人內部也有人被收買,所以故意利用雷西德設下了陷阱。
白嵐在雷西德體內植入的可不只是封印。當梁原要擊殺雷西德的時候,白嵐植入他體內的jing神力就會爆發反擊。
雷西德最終會不會背叛死刑,白嵐并不關心。他出力把人抓回了404局,當然不可能讓人隨便就殺了他。
梁原被帶去了隔壁房間,有另外的人負責審訊。白嵐親自審訊雷西德。
白嵐輕而易舉兩次在雷西德面前展現了強大的能力,徹底擊潰了雷西德的心理防線。
雷西德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甚至都沒有為自己爭取一下污點證人的權利。
事情要從雷西德還在上學的時候說起。
在林克有了路易莎這樣一個女朋友后,雷西德仍然只是一個普通人。由于性格問題,林克不在的時候,雷西德都是一個人獨處。
相比林克,雷西德那時候并沒有很多追求,反而也沒有多少野心,直到他突然覺醒了異能。
成為異能者后,雷西德才有了自信,也才敢向林克重提創業的事情。林克拒絕了雷西德,并不是理念不合。林克自己也沒錢,如果要投資只能向路易莎借錢,那時候的林克臉皮還沒有那么厚。
雷西德理解林克的為難,所以兩人并不是吵架斷交。后來聯系少,主要是雷西德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林克。
剛獲得異能的雷西德有點膽子大,想了想就決定自己創業。創業都需要先期投資,雷西德竟然受了家里人的蠱惑進地下賭場賭博贏錢。
最后,雷西德憑借催眠異能贏了很多錢,但他卻沒能把錢拿走。地下賭場是什么地方,怎么會沒有異能者看場子。所以雷西德被抓了,在被打了一頓后丟出了賭場。
事后,雷西德才知道這就是個圈套,還是他那所謂的家人為了控制他而設下的局。以賭博這件事為威脅,雷西德不得不聽從家人的命令進入一個組織。
成為組織一員后,雷西德被安排進了駿馬實業工作。在組織的操縱下,雷西德很快就升職到了采購部副部長。在這個職位上,他可以更好地為組織服務。
雷西德在組織中的任務很簡單。他主要是為組織物色合適的實驗對象,以及按照組織安排引誘某些實驗對象。
像雷西德這樣的人,組織中還有幾個人。他們每個人都有任務,每個月至少要為組織輸送五個人。
這樣算下來,雷西德大學畢業兩年多,已經為那個組織搞到上百實驗對象了。
至于林克的死,真的是一場意外。
那天同學聚會上,是林克主動找了雷西德說話,并約好了在結束后到附近的小公園再敘。
所以,林克去那個小公園并不是散酒氣,本來就是去那邊等雷西德的。而且不是雷西德催眠林克帶他走,而是林克主動跟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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