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在熱熱鬧鬧的選秀,宮外京城里,像是突然被禁聲了。
自從學子們進入貢院考試,京城四處靜悄悄的,就連走街串巷的貨郎,都變的像偷兒一般,挑著擔子慢慢走。
隔著貢院兩條街的位置,貨郎在大戶人家的后腳門外,搖動了幾下手鼓。
一向最愛光顧的小丫鬟沒出來,五城兵馬司巡街的卻跑來了。
“噓!不許出聲,你這一下,把貢院里考試的學子,嚇的手指頭抖一下,那就毀了!
你說,人家因為你嚇著了,沒考中,賴誰?”軍士悄聲問。
貨郎仰頭使勁兒看,離著貢院兩條街,他搖的是孩童玩的撥浪鼓,不是戰鼓!
“軍爺,你家有人在貢院考試?”貨郎問。
當兵的搖頭,他家沒有,他家的姑爺去考試了呀!
他們小姐要聘,杜相長房嫡孫做姑爺了,要是姑爺能考個狀元,那就更樂呵了。
“你管我干啥?貢院里有謝相府里的公子,還有杜相府里的公子,你惹的起嗎?”巡街軍士問。
貨郎不說話了,他惹不起,當啞巴還不行嗎。
姜回了一趟娘家,商量了金礦的事兒,萬老夫人寫信,讓連術送去了邊關。
貢院開門,各府抬著,架著,背著,把考了幾日的學子接回府。
萬靈也去接人,不過她接的是哥哥,萬明義考的是醫科。
連著三日,京城最熱鬧的是各家醫館。
不管有病沒病,在貢院里受了大罪,開點補藥吃總沒錯。
姜又耐著性子,等了幾日后,杏榜貼了出來,京城沉寂了多日,被一張榜單驚擾。
像是安靜冒煙的熱油鍋里,突然澆進去一瓢冷水。
京城街上像是炸開一般,四下奔跑的報喜,各地會館擺酒慶祝。
只要成了貢士,官位穩穩到手了。
最后的金鑾殿大考,不過是給進士科排個名次。
但金鑾殿排名,不包括醫科,武科,算科。
本朝科舉結合前兩個朝代,進士科是以經義策論為主,注重時務策。
考中后,進入官場,要比其他科更容易晉升。
醫科取中直接入太醫院,或在太醫院歷練幾年,派往各地方做醫學博士。
武科由兵部指派,一般會先入京畿附近大營,三年后調往各地駐軍衙門任個地方守將。
算科考的人少,欽天監伸長脖子等三年,好容易考出一個,寶貝一樣的捧回去,讓新科靈臺郎望天觀星去。
法科以試策為主,試律七條,令三條,另解律法案例一條。
最后就是雜科出身,周家大老爺當年便是雜科榜首。
衙役忙著到處送喜報,偏偏今日出了個狀況。
一名二十多歲的雜科貢士,帶著報喜的衙役,去了武威候府門前。
大慶一頭霧水的攔在門前,呵斥著:“這是侯府正門,侯爺大婚,皇上親臨。
品階高于侯府,拉開儀仗,坐著品級大轎來,咱們才能開門,你們是什么人?滾開!”
衙役吆喝著,“不是咱們要來,是這位新科貢士老爺,帶著咱們來啊!”
老余管事背著手出來,冷聲問:“何事在侯府門前喧鬧,快去請五城兵馬司的人來。”
心里暗罵,一群小兔崽子,進了五城兵馬司,自家大門就不管了?
穿著緋紅儒衫的青年站了出來,“在下田友德,曾受府上小姐大恩,特來拜謝!”
老余管事愣了一下,啐道:“呸!我們府上小姐?說的什么屁話!”
大慶跟著道:“滾,誰給你的膽子,來抹黑我家小姐名聲?”
衙役上前勸道:“我的大老爺誒!你知道這家小姐是誰?武威候府大小姐,那是皇后娘娘!”
“不,不是,施恩與我的小姐,不足二八之齡。”田友德道。
大慶舉起了棍子,“滾粗,我家小姐認識你是個鳥蛋啊!”
老余管事怒道:“不能走,今兒必須說清楚,我家小姐待字閨中,被你如此抹黑,還活不活了?”
門房里沖出一隊家將,主辱仆死,敢對小姐不敬,先打死再說。
大慶振臂一呼,“還說個屁,打死這個龜孫兒!”
家將呼啦一下圍了上去,衙役嚇的不輕。
他們是給田老爺送喜報的,喜報沒送出去,任務就沒完成。
往年送喜報,窮貢生也會賞一把銅子兒,有錢人更是賞的五花八門。
這趟報喜,得了一頓揍,這算哪門子事兒!
衙役把田友德圍在中間,喊著:“等等,先別打,別......”
其中一名衙役把大紅貢士喜報,硬塞進田友德懷里。
“田老爺,這貢士貼,咱們算是送到了,不敢討賞,這就告辭了!”
衙役一拱手,動作利落的后退一步,拉了一下同事,轉身就跑。
衙役們一溜煙跑去墻邊,站遠了,溜邊看戲。
大慶一聲喊:“打!今年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這等下作人,老子也要揍了!”
家將們舉著拳頭,擠擠挨挨生怕靠不上打一下。
齊嬤嬤站在門口臺階上,一聲怒吼:“狼崽子們,都給我住手!”
舉到半空的拳頭停住了,溜邊的衙役齊齊發出嘆息。
唉!喊的太及時了,竟然一下沒打到。
五城兵馬司的人終于趕到了。
老余管事瞪著來人,“你們早干啥去了?早來啊!”
把齊嬤嬤驚動了,定是夫人知道了此事。
若是處理不好,夫人發火,老夫人在國公府,這里是夫人的地盤,誰能壓住夫人的火氣?
夫人要是沖動之下,一刀砍了新科貢士,事情就糟了。
“你是何人?受誰的指使,到侯府門前胡說八道?”齊嬤嬤問。
田友德嚇得兩股戰戰,緊緊護著懷中的貢士名帖,嘴角吸動幾下,硬是一個字沒說出來。
齊嬤嬤見田友德嚇得面白如紙,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心里不免鄙視。
誰這么不長眼,派了個不中用的來。
“敢來侯府門前鬧事,大年吶!你去禮部問問,這位貢士老爺怎么回事?
大慶啊!你去一趟宗人府,咱們是皇親,如今有宗人府管著了,受了委屈,自然要找宗人府訴一訴。”
齊嬤嬤吩咐完,大年和大慶站在臺階下,躬手大聲應諾。
“不是,不是啊!壯士留步!”田友德急的跳腳,沖著大年喊出了聲。
“什么是不是的,我看你是找揍!”大慶回頭厲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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