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陌末走到一邊,不停干嘔時,宴公子的眼里閃過一些什么。但他選擇了沉默,這個時候,只有靠她自己。
陌末沒想到會這樣,聞到濃郁的人血味會這么難受,肚子一陣翻騰,只是干嘔。
她閉了閉眼,把眼前的畫面從腦海中驅散,一遍遍告訴自己,是他們自找的,她只是被動接受。
不是她有意殺人,這一切都是對方的錯。
他們是一群亡命之徒,手上沾染著很多人命,她這么做是為民除害。
心里暗示有了一點作用,陌末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滿地血腥。
敵人躺在地上,茍延殘喘,雖還有命在,可身上的傷都很重,疼痛難忍。
宴公子走到陌末身后,抬起手來,想了想又放下,他冷聲道:“當斷則斷。”
“我明白。”陌末點了點頭,“遲早都要經歷這些,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對。既然來了歸邙山,我早有心理準備。”
陌末深吸口氣,平復內心的躁動,轉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一群人,二十多人,每一個都不無辜。
今天她可以放過他們一命,可他們轉眼就會坑害別的無辜者。弱者在他們的眼里一文不值,這樣的人的確不值得同情。
與其放任他們為禍一方,不如趁機一勞永逸,解決掉禍端之源。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里面一片清明。之前的猶豫不決和手下留情,都是徒勞的。
大魔頭說的對,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陌末握緊手中的匕首,向著人群走了過去。
看著目露哀求的人,她狠了狠心,“是你們咎由自取,撞到了我手里,正好讓我的刀見見血。”
手起刀落,不再猶豫,一刀斃命。
既然已經有了決斷,就干脆利落,不給自己留有遲疑的時間。
殺人比她想象中容易太多,只要狠得下心,下刀又快又準,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終結。
手微微有些顫抖,但陌末穩住了。
有了第一個打頭,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陌末一個挨著一個過,似是在進行一場心靈的洗禮。從這一刻起,她的手不再干凈,沾染上了鮮紅的血液,再也洗不干凈。
正如她的心,經歷這一場殺戮過后,不再有遲疑和彷徨。未來的道路,注定一片荊棘,要披荊斬棘,這一關必須早點過才行。
看著一地的死尸,陌末扶了扶額頭,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你當初是怎么做到的?”
宴公子不解地看著她,沒聽明白她是何意。
陌末干脆問道:“你第一次殺人是怎么想的?”
木凰宴認真想了想,“不記得了,沒什么感受。”
出身決定了他的命運,在他降生的那一刻起,就面臨著殘酷的競爭和殺戮。像是骨子里早已習慣,第一次殺人,他的心無波瀾。
不像是陌末,她的世界簡單樸實,沒有經歷過人心險惡,第一次難免不適。這種事情,經歷的多了就會變得坦然。
陌末向他豎起大拇指,“您厲害,天生的啊。”
話雖如此,但經歷這些天的學習,陌末早已不是最初的白紙,該懂的她都有了解。
如宴公子這般出身,注定要在權利的泥淖中沉浮,為了自保,不得不被迫過早地接受很多東西,練就如今的一副云淡風輕。
木凰宴難得地安慰了一句,“經歷的多了,就會習以為常,這只是剛剛開始。”
“嗯,我懂的。”陌末低聲應道。
突然她的注意力被劫匪隨身帶著的包裹吸引,當時之所以看他們,就是因為他們那碩大的包袱,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陌末走到最近的一個包袱邊,伸手打開,在看到里面亂七八糟的啥都有時,頓時無語。
心中嘀咕道:“這人是收破爛的吧,把碗筷都裝在里面,還有一些破舊的衣物,零零碎碎都有。”
挨個打開所有包袱,沒什么大收獲,一堆沒啥用處的東西。
唯一對她有用的是,鐵森身上的獸皮包袱,里面有十二個荒幣,陌末當即不客氣地收了起來。
不勞而獲,她是很喜歡的。
雖然收獲微末,但陌末的心情好了一些,她道:“快來幫忙,把這些人都埋了吧。”
木凰宴理都不理她,還沒見過她這樣的,既然已經把人殺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人已經死了,尸體怎么處置都無所謂。
陌末卻不這么認為,她覺得不能讓人暴尸荒野,宴公子不肯幫忙,她一個人挖個大坑太費勁,干脆架起火堆,把一堆尸體焚燒干凈。
處理好這些后,她累地癱坐在地上,見宴公子早已找了個石頭,悠閑地坐著似是在賞景,對她的忙碌視若無睹。
陌末氣不打一處來,剛想發作,但想到事情是她惹出來的,便強行壓制下去,好言好語道:“行遠,我們一起歷練,以什么身份對外相稱啊。”
她剛剛想起來,他只說了個名字,別的都沒提,萬一遇到人問起來,他們得先對好說辭。
“隨意。”木凰宴丟下兩個字,又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陌末撇了撇嘴,“都出來了,還把貴公子的習性帶著,熟悉你的人會看穿的,你就不能改改嗎?”
除了臉上的偽裝,換了身普通的衣裳,他看起來是變得普通,可有哪個一般人平日里便這么目中無人,高傲淡漠啊。
木凰宴收回目光,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天性使然,讓他突然變個樣子,還真不是能立刻做到的。他道:“以師兄妹相稱,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啥,叫你哥哥,你這是占我便宜,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哥哥。”陌末立刻反駁,就他們這樣的,一點兒兄妹的樣子都沒有好吧。
“那就師兄。”木凰宴一錘定音,起身準備走了。
陌末見他真的走了,忙起身追上去,“你說一聲會死啊,總是這么一聲不吭,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呢,師兄。”
“師妹,出門在外,言多必失。”
“你,你閉嘴吧。”
陌末氣急,這是嫌她話多,吵著他了。哼,當誰愛理他啊,她決定,半個時辰不和他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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